鄂州,自古以來便是扼守長江中游的軍事重鎮,而經過過去三十年的發展,其經濟水平也是飛速提高,漸有趕超道治江陵府的趨勢。
無他,綜合來說,鄂州的地理位置要更加優越,四通八達,更加靠近京畿這樣的核心統治區域,也離江淮這等精華之地更近,便利的水陸交通,使得商旅往來方便,人口流動頻繁,空前良好的商業氛圍,也帶動了鄂州的繁榮。
其他地方情況且不管,鄂州這邊,至少州治江夏的發展一直是向上的,至今還沒探到極限,財稅的增長雖然有所放緩,但每年總歸都在進步。至于人口,江夏城早已逾十萬,過去的二十年,大漢十萬口大城是不斷出現,但江夏城的發展還是在許多人的意料之外。
人口、經濟、財稅的增加,自然也帶動著政治的提升,對于江夏縣的升格,也早在七年前便確定,江夏知縣從五品下的級別。
由于“城市化”的發展,如今大漢的一些縣官,都是低職高配,就如江夏。同樣的,鄂州知州也被提升到了從三品。
鄂州知州,名喚孫躍,時年四十又三,正值一個官僚的黃金政治時期。此人來歷可不凡,乃是前荊湖北道布政使孫光憲的孫子。
這孫光憲就更加特殊,曾是荊南割據政權的文臣之首,輔佐南平王氏三代,當然,這些并不是孫光憲最得意的事情。于大漢朝廷而言,更看重的,乃是當初王師南下平楚之際,孫光憲力主順漢,并成功促成南平王高保融納土獻。
朝廷得以兵不血刃,收取南平三州幾十萬軍民,其錢糧、兵馬、車船悉數為漢軍所用,不管是當時的平楚,還是后來的伐蜀,都大有裨益。
孫光憲也以出眾的表現,得入老皇帝之眼,朝廷正需要這樣識時務的人才,并且,少有人批判孫光憲賣主求榮、獻地求官,那叫順天應命。
至于孫光憲本人,也以此舉為豪,曾與賓客言,年輕時輾轉多地,雖簡拔于高氏,但于國無功,于民無益,碌碌無為幾十載,能在行將就木之時,做下這樣一樁壯舉,此生無憾。
這番言論,固然有給自己臉上貼金的嫌疑,投降就投降,還要說出一番大道理,總得來說,孫光憲的臉皮是有些厚的,甚至可以認定私德有虧。
不過,后來孫光憲乃至孫氏的發展,也用最實際的結果證明了那個選擇的正確性。孫光憲先是被委任為江陵知府,負責南平三州的安撫善后工作,其后又作為“南臣領袖”之一,上調京畿任禮部侍郎,在六十六歲高齡之時,還被差遣為荊湖北道布政使,七十歲那年,光榮致仕,安享晚年。
到如今,孫光憲已然辭世有二十三年了,但他給孫氏子孫、族人的遺澤仍在發揮重要作用,其兩個兒子都高中進士,都曾任道州高官。到第三代,孫躍以四十出頭的年紀,就任鄂州知州,這個荊湖北道第二重要的上州,這其中家世仍在發揮著特殊作用
皇帝駕幸,對鄂州來說自然是天大的事情。對于老皇帝南巡這件事,有的人感到壓力甚至恐懼,但有的人卻是歡欣鼓舞,覺得良機難得。申州那邊,王欽若如此,劉繼謙如此,鄂州這邊,孫躍同樣如此。
以孫躍如今的年紀、如今的職級別,想向上進步,那是必然的。他已經在鄂州任上四年多,表現良好,雖無突出建樹,但能保障鄂州尤其江夏的平穩發展,就是功力,維穩能力,是朝廷很看重的官僚素質,也是重要考核項目,而按照朝廷的升遷制度,也到了該挪動位置的時候了。
依慣例,孫躍的下一步,要么是調任其他大州,基本就是道治所在,要么是到道司任參政抑或諸曹長官,或者干脆上調京畿,到中樞去洗禮一番。總之,不管什么去處,不出意外的話,都是仕途的一大進步,將踏上人生的新臺階。
事實上,以鄂州如今在荊湖北道的地位,作為主官,孫躍已經觸及其父叔曾經達到的成就,而他想要的,顯然更多,想要站在更高處看風景。
他們孫家,除了祖父孫光憲時,勉強擠進過中樞的權貴圈外,實則一直就在荊湖北道打轉,最近二十多年來,基本沒有出道,甚至還在不斷縮水。
哪怕是孫光憲,當年在禮部任職時,也只是觸及了大漢權貴圈子的外圍,根本難以深入。不管在地方名望有多高,權勢影響有多大,在真正的顯貴面前,依舊得夾著尾巴,這是大漢自上而下那森嚴等級最真實的寫照。
而這一點,是孫躍立志想要打破的,以他目前的狀況,還是有些機會的。但如果真想要快速取得突破的話,就需要那些十年難得的機遇,比如說皇帝的巡幸。
很多時候,人的想法,還真是相通的,本質上,孫躍與王欽若、劉繼謙,并沒有太大的區別。當然,人會思考,會顧慮,想法也是變化的,尤其因時局而變。
老皇帝在申州做的那些事,處置的那些官僚,還是讓人頗為忌憚的,殺雞儆猴的效果還是很顯著的。至少,孫躍便心存疑慮。
所幸,此事倒也不需他自己一個人操心,江陵那邊得到鑾駕巡視的消息后,時任荊湖北道布政使的樊知古,也迅速帶著幾名佐官,披星戴月,跑了三百多里,特地到鄂州這邊來迎駕。
按照孫躍原本的打算,是要帶闔州官員,到州境線,甚至到更北面的安州去迎,江夏城這邊也要做好充分準備,衣食住行,歡迎表演,甚至連祥瑞都有考慮。
等樊知古一來,把他所有的想法都給否了,要求鄂州這邊,按照詔令,一切從簡,不得大肆鋪張,并做出要求,江夏原本怎么樣,鑾駕抵至時,江夏還該怎么樣。
有的時候,就是關心則切,皇帝都把答案講明了,有些人抄都不會抄。當然,也不可能毫無準備,至少治安維穩方面,再怎么嚴厲約束也不為過。
至于孫躍的那些顧慮,前怕怠慢圣駕,后怕皇帝整飭,在樊知古看來,實在是杞人之憂。鄂州又沒修行宮,又沒虐民,就是整個荊湖北道,近些年的各項大工,也是依照章程進行,即便有問題,查出哪些人,處置了哪些也就是了。
圣駕出巡,難道還能讓他無功而返,走走笑笑就過去了?怎么也要讓老皇帝處置一些貪官污吏,解決一些民生問題,以體現巡視的積極意義。
如果到孫躍這個知鄂州的地位,還需要忐忑不安,惶恐不定,那只能說明其本身就有問題。從三品的上州知州,正常情況下,已然脫離了普通官僚階層,一般而言,即便要殺雞,到了這樣的級別,朝廷也會仔細斟酌的,除非搞得天怒人怨。
當然了,老皇帝就是那個可以無視一切約定俗成的人,別說一上州知州了,就是布政使、指揮使,就是閣部寺卿,就是政事堂宰臣,以他如今的心理狀態,還不是想拿捏就拿捏。
不過,比起孫躍,樊知古要自信得多,也更有底氣得多。畢竟,他也算是老皇帝一手簡拔的臣子,此前也曾專門到泰康宮覲見過,對于老皇帝的狀態也有一個基本的判斷,于他個人而言,問題不大。
樊知古本名若水,祖籍長安,長于池州,從大的政治派別,屬于南臣,當然,他屬于南臣中的“新派”。
雖然長于南唐統治期間,但并沒有正式為南唐效過力,入仕途徑也是朝廷科舉正考。樊知古算是趕上了好時候,寫文章,做學問,是其短,但在格物致知、經世致用上,卻乃其長。
開寶七年,樊知古赴京趕考,順利得中進士,在策論上得分尤高,據傳,若非“基礎知識”稍顯“薄弱”,他很可能高中一甲。
其后,觀政三年,調至工部,任水部主事,因其擅長江河水文。后以監修洪澤水庫有功,調至燕山南道任范陽知縣。
往后十余年間,可謂是平步青云,歷任幽州判官、宣州知州、鄂州知州,一直到開寶二十五年,升任江淮轉運使,而調任荊湖北道還是兩年前的事情。
作為一個出身平平的南方士子,樊知古能夠一路平步青云,短短二十二年間,便成功做到一道主官,個人能力很重要,但并非決定性因素。
這需要一定的運道,而在當今天下,對天下官僚來說,最大的幸運便是簡在帝心,樊知古就是這么個幸運兒。不到五十歲的封疆大吏,在當前的大漢,可實在不多,類似出身,能夠勝過樊知古的,只有張齊賢了.
有樊知古做主,當鑾駕被荊湖北道官僚恭恭敬敬地迎入江夏城時,老皇帝的整體感覺,是十分舒適的。眼下的老皇帝,還真不需地方官僚多做什么,更討厭那些遮遮掩掩。
當初進入安陽的情形,到了江夏,自然而然被拿來做對比,兩者之間,天壤之別。
官府能夠組織士民列隊歡迎,能夠安排他們的位置,能夠控制秩序,但左右不了他們的表情,還是數以萬計的人。
猶記得,安陽那邊的士民,在迎駕之時,能夠見到的是愁苦、壓抑,有些人甚至面帶菜色,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而江夏這邊,歡呼的聲音是中氣十足,震耳欲聾,觀者如潮的場面也充滿活力與生氣,大部分人臉上洋溢著熱情與喜悅,或者就是對天子的好奇與敬畏。可以窺見,鄂州士民,至少很有一部分百姓對于眼下生活,還是滿意的。
情緒是會感染的,在這樣的氛圍中,即便是被當成個“珍惜動物”,老皇帝這心頭總還是高興的。因此,等到州衙進行談話時,老皇帝的態度就顯得和善了許多,甚至夸了孫躍為首的鄂州官吏一番。
連帶著,對孫躍這個知州也多了幾分關注,在察問鄂州治況時,早有準備的孫躍也應對地有條不紊,就是一些刁鉆的問題,也是從容不迫,不邀功,也不掩飾不足,盡量展現出一個“真實”,不欺君.
當然了,也是老皇帝沒有太多找麻煩的心思,否則,莫說孫躍了,就是樊知古也難應付自如。
得知孫躍是孫光憲的孫兒,老皇帝則更感興趣了,他對那個老朽還有些記憶。而此事,自然又引發了老皇帝的一些回憶與感慨:“猶記得南平歸降,那得是將近四十年前的事情,實在是有些久遠啊!驀然回首,孫公已逝,連他的孫兒都已成為大漢的棟梁之材了!”
老皇帝這番評價,對孫躍來說,可謂是福音了,聽得他都快醉了。有天子這番話在,他下一步去處就差不了,老皇帝所言,這么多人可聽得真真的,他孫躍可是大漢的棟梁之材!
心中狂喜,但面上還是竭力克制著,孫躍沖老皇帝躬身拜道:“陛下謬贊,臣實在愧不敢當,只應悉心竭力,為國盡忠.”
老皇帝淡淡一笑,見其恭敬的模樣,眼珠一轉,閃過少許疑思,問道:“說起來,你家也是三代為官了,你父親如今是什么情況?”
有些把握不住老皇帝的思維,在孫躍的了解中,自家老父孫謂可與天子沒有什么交集,一輩子似乎也只有三次面圣機會,前兩次分貝是殿試與瓊林宴上,第三次則是升任岳州知州時。
不管心中多么納罕,對老皇帝的詢問孫躍都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答道:“回陛下,家父自致仕之后,一直居江陵老家養老!”
“你叔父也還在職吧!”
“陛下,孫躍叔父孫讜,也是進士及第,時任荊湖北道參政,頗為干練,乃是臣得力助手.”見老皇帝對孫家態度不錯,樊知古此時也開口了,輕笑著給孫家賣個好。
聞言,老皇帝目光落在喜悅快上眉梢的孫躍身上,悠悠然地說道:“孫氏,不愧為江陵望族!一門三代三進士,幾十年間,都在荊湖北道,且都做至道州大吏,殊為不易啊.”
老皇帝的話多少顯得意味深長,贊嘆孫氏一門在荊湖北道聲望影響的同時,隱隱還帶著一絲猜疑。
孫躍聽著異樣,眉頭微蹙,樊知古心頭則是一個咯噔,陛下起疑了!該死,怎么忘記“異地為官”這個基本原則了!
在州縣以上高官的任命上,朝廷一直在強調異地就職,但事實上,真正做到的,只有道司一級,道司以下,就有些勉強了,似乎孫躍這樣同道異州為官的,并不算少見。但是,若真依照朝制深究此來,那從吏部到荊湖北道,都得擔責任。
就在這剎那,樊知古已然暗暗決定,孫躍絕對不能再往道司衙門上調了,甚至于,那孫讜也得盡快調離,讓那老兒換個地方致仕
樊知古的反應,總得來說有點大,但是沒辦法,高處不勝寒啊,涉及到皇帝這種能決定自己命運的人,必須得謹慎,寧肯多想想,也別因為一些大意與忽視而倒楣。
所幸,老皇帝并沒有深究此事,提了一嘴,便做出一副疲憊的模樣,沖一干恭順狀的湖北官僚道:“今日就到這兒吧,朕乏了,你們可以退下了!”
聽此吩咐,樊知古面露遲疑,見狀,老皇帝眉頭微蹙,道:“怎么,還有事?”
聞問,樊知古趕忙應道:“回陛下,臣等在黃鶴樓設有宴席,斗膽邀請移駕一覽.”
聽到這等邀請,老皇帝第一反應就是拒絕,甚至有些惱怒,他已經三令五申,此番巡視不許地方官府搞鋪排浪費,第一站到鄂州就敢犯他的令。
不過,聽到是黃鶴樓,老皇帝還是來了些興趣,便道:“到了江夏城,怎能不去黃鶴樓瞧瞧!”
不知是為了說服自己,還是說服別人,老皇帝想了想,又吩咐道:“有君有臣,略顯不足,還當有士農工商,朕此番南巡,除了考察南國之政,也想看看人間百態,聽聽士民的酸甜苦辣。
從江夏的士農工商、良民百姓中選取一些代表,讓他們一道參加這黃鶴樓夜宴,朕要親自接見他們!”
“是!”
黃鶴樓的名氣如何,不需多說,從崔顥登樓題下那首《黃鶴樓》開始,便成為天下名樓,引無數文人騷客慕名。
黃鶴樓曾經的輝煌,屬于盛唐,也見證著開天時期大唐的強盛與富足,那時人們登樓見識不只是黃鶴樓的繁庶,更是大唐帝國地的璀璨與瑰麗。
當然了,如今屹立在蛇山之巔的黃鶴樓,是重新建造的,是屬于大漢的黃鶴樓。重建于乾祐十五年,由當時的鄂州官府主導撥款,再加州城各賢達、富戶捐資,官民齊心,一起重建黃鶴樓,作為老皇帝一統天下的獻禮工程。
老皇帝對此事有些記憶,而在黃鶴樓下的牌坊邊,立著一座碑文,除了一篇記錄重建黃鶴樓的賦文之外,還鑿刻著當時所有捐資人的姓名。
不知覺間,距離黃鶴樓重建也整整三十年過去了,也是幾經修葺,考慮到老皇帝南巡,前不久州衙又緊急撥款,征調工匠,對樓體進行了一番大規模的翻新。
樓是新樓,但三十年滄桑變化,黃鶴新樓也見證著又一個康平盛世的到來。
歷史就是一個輪回,當初在盛唐時期出現的景象,在大漢開寶盛世,也同樣出現在黃鶴樓。
夜幕之上,星光暗淡,但黃鶴樓上下,卻是燈火通明,氣氛高漲。沿江兩岸,更是熱鬧不已,整個一片燈火輝煌的景象,江上有游船,岸邊有燈市,頭頂夜空不時還有煙花綻放。
站在三樓,憑欄遠眺,既能感受江景之宜人,又能見識江夏城池之絢麗。滿目的繁榮之象,充耳的喧鬧之音,老皇帝還真有那么剎那的陶醉。
這才是開寶盛世該有的景象,哪個時代沒有矛盾,哪個社會沒有陰暗,哪個國家沒有丑惡,他此前所見識的那些,只能是大漢帝國某一方面的縮影,絕不能代表整個大漢。
這個由他一造并發展至今的龐大帝國,也是有其輝煌璀璨的一面,也是有諸多可取之處。他劉皇帝,甭管個人有什么非議之處,但他的成就總是實實在在的。
王朝周期論!即便他的大漢帝國,終有走向覆亡的一日,但就沖他結束百年亂世,一統天下,還蕓蕓眾生幾十年的安定與太平,這份功績總是不容抹殺的吧!
過去四十余年的歷史畫卷,總歸是由他親手描繪;億萬臣民,總歸是在他的帶領下,造就這個時代。他劉皇帝,對歷史,是盡了責任的
念及此,老皇帝那雙渾濁已久的眼睛,變得明亮起來,其中反映著黃鶴樓外的絢麗江景,閃爍著一種壓抑已久的興奮。
此時,只有樊知古一個外臣陪侍在老皇帝身邊,也一直小心翼翼地關注著老皇帝的表現,心情幾乎隨著他表情的變化而起伏。
突然,老皇帝指著遠方江畔的江夏城,說道:“樊卿,這江夏新城,就是在你的主持下修建的吧!”
開寶年后的江夏,經過了二十多年的高速發展,在城建方面雖有不小進步,但小修小建,始終難以真正滿足士民所需。一直到樊知古擔任鄂州知州時,方才果斷拍板,動員全州,籌集款項,統一規劃,在舊城的基礎上,進行大改建、大擴張。
而樊知古在鄂州任上,最主要的功績,就是對江夏新城的修建,正是有他的果斷拍板,方才有今日新城之氣象,也真正使鄂州的大州地位名副其實。
此時,聽老皇帝提起,樊知古卻是滿臉的感慨,捋著胡須道:“恕臣直言,當年興建新城時,實在不容易,遇到了許多困境,能夠功成,離不開上下踴躍支持!臣在鄂州三載,旁的事沒做,就是大興土木,至今仍有人責臣勞民傷財”
“這是勞民傷財,當年兩京之修建,那又算什么?”聽他這么說,老皇帝當即道:“庸人之談,不需理會,三年筑一城,苦一時,長久得利的卻是江夏士民!看看這人間煙火吧,著實讓人陶醉!”
“多謝陛下!”樊知古拱手道。
老皇帝偏過頭看向他,目光中帶著欣賞:“宣州促進宣紙大發展,鄂州營建新城,知道朕為何屢屢捉拔于你,就是看準了你這辦成事的能力!”
“陛下恩遇,臣終生銘記,無以為報!”樊知古立刻表忠道。
“酒!”
老皇帝朝后吆喝了一聲,很快胡德把酒奉上。舉杯相邀,老皇帝慨然地沖樊知古道:“與朕同飲,敬黃鶴樓,敬江夏城,也敬這個康平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