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沖端坐客棧當中,當他將最后一件靈器的精華煉化入劍丸中后,便起身向外走去。
不知不覺,已是三日之后,到了和魏嚴約定的日子。
王沖踏空而行,不一會兒便來到城主府中。
此時明月初升,城主府熱鬧紛呈,王沖略一感應,就發現足足十幾道筑基氣息。
他走到城主府當中,和一個個婢女護衛插肩而過,更有筑基修士從他身邊快步走過。
但這些人就像是沒看到王沖一般,自顧自巧笑嫣然,亦或是行色匆匆。
“修真者行走天地,在凡人眼中,如同神靈。”
王沖目光平靜無波,神魂氣息構筑領域,將他從空間中剝離,雖行走在城主府,但在其他人眼中,他卻根本不存在。
片刻過后,王沖已是來到魏嚴房前。
房間中紅燭燃燒,有暗香縈繞,隱約間能看到一綽約女子的身形。
“賤婦,滾出去!”
魏嚴面目漲紅,端坐在床上,正在呵斥一位女子。
那女子面容清秀,身姿玲瓏,看上去不過二八年華,容顏雖不算絕世,但也如大家閨秀一般,氣質斐然,一眼便知出自書香門第。
“相公,爺爺叫你去你就去吧,何必和爺爺為難。”
女子眼中含淚,雙手捏著衣角,看上去惹人憐惜。
“那老匹夫是你爺爺,不是我爺爺。莫要以為他將你這賤婦嫁給我,我就會安心給他當傀儡。我告訴你,總有一日我會將那老匹夫碎尸萬段,親手奪回本該屬于我的位子。”魏嚴雙眼充血,看上去十分激動。
“爺爺也是為你好,以你的實力,又如何坐穩城主之位?”女子繼續勸說。
“為我好?為我好他會將我的權利架空,讓我當一個傀儡?為我好別人孝敬上來的東西他全部獨自吞下,一塊靈石都不給留給我?”
魏嚴站了起來,扯著女子的衣衫怒吼。
“爺爺說了,等你父親歸來,自會將一切歸還于你。”
“哼,我父若是歸來,便是一位真人!那時你爺爺又算的了什么?區區筑基中期,連我父一根手指頭都無法抵擋,他當然會將一切歸還!”
魏嚴拂袖,壓下心中怒火,重新坐回床上,他指著房門,沉聲道:“滾出去,那河間城的客人我不見,讓那老匹夫自己招待。”
“你是無雙城的城主,貴客到訪,怎能不露面?”
女子跺了跺腳,俏臉微白,有些急了。
魏嚴卻是閉上雙眸,任憑女子如何勸說,始終未曾理會。
只是他那不斷起伏的胸膛,卻表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靜,反而怒火高漲,隨時都會如火山般爆發。
女子勸說半晌,見魏嚴始終閉目不言,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腳,轉身推門離去。
王沖站在門前,發現女子竟已懷有身孕,眼眸中不由露出一絲驚訝,只是這絲驚訝一閃即逝。當女子離開小院時,他的目光便已恢復平靜,看向房中的魏嚴。
魏嚴坐在床上,忽然感覺門外一陣狂風吹來,令他忍不住雙眼微瞇,他以衣袖遮住雙眼,恨聲道:“該死的賤婦,出去也不知關門。”
他話音未落,已經將手臂垂落。當即看到門外站了一個渾身被黑袍籠罩,只露出一張青色羅剎面具的怪人。
他先是一驚,旋即臉色狂喜,從床上跳了下來:“前輩可是青龍前輩口中的行刑官大人?”
他加入黑獄三天,黑獄中的信息灌入腦海,自是知道眼前這身行頭代表什么。
王沖不動聲色的點頭,身形一晃,直接出現在魏嚴身前。
“你要殺誰?可是你口中的那位老匹夫?”
他兜帽微揚,露出兩個被灰霧籠罩的眼眸,一動不動的盯在魏嚴臉上。
魏嚴連忙搖頭,他臉色幾變,略一躊躇后恨聲說道:“大人,不知能否不殺他,而是讓他成為我的奴仆,聽從我的號令?”
王沖沉默,一雙灰霧翻涌的眸子似乎變得冷漠。
魏嚴望著王沖那雙冷漠的眼眸,心中忽然一突,額頭冷汗直流。
“說說你的理由。”
王沖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眼中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情。
“大人,您有所不知。那老匹夫雖然詭計多端并將我架空,更使用伎倆將讓我和他孫女結為連理。但他孫女已是珠胎暗結,懷上我的骨肉。若是除掉那老匹夫,他孫女或許會想不開,我那骨肉也會有危險。”
“而且我如今實力低微,我父又尚未歸來,還需要借助老匹夫的實力為我坐鎮無雙城。”
魏嚴頭顱微低,小心翼翼的說道。
“既如此,我便將他擒來,讓他奉你為主。”
王沖輕笑,對著魏嚴點頭:“你且隨我來。”
魏嚴一愣,下意識就想說自己夜間被禁足,除非得到允許,否則不能離開小院半步。
但一想到自己面前的是青龍前輩麾下的行刑官,實力遠非他能想象,他心中那點猶豫頓時消散,當即跟在王沖身后向外走去。
魏嚴跟在王沖身后,慢慢出了小院,又慢慢行走在院落之間。
所過之處,不乏一隊隊身著重甲的巡邏護衛。
但那些護衛警惕的四處巡視,卻像是沒看到二人一般,擦肩而過卻仿若未見。
甚至還有一個護衛直視他,他甚至都能感覺到護衛炙熱的呼吸,但那護衛卻還是沒能發覺他。
此刻的他,就像是成了空氣,被所有人所忽視!
魏嚴咽了咽口水,知道這是這位行刑官的手段,當中心中更加興奮起來。
不一會兒,王沖便來到一間大廳當中。
大廳最上方,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端坐上首,其下首位置還坐了一位女子,便是剛從魏嚴房中離開的那位女子,此時正拘謹的坐在座位上,面容有些無奈和哀愁。
大廳兩旁,十余位筑基修士依次而坐,談笑風生,氣氛很是熱鬧。
王沖站在門前,瞥了眼身后的魏嚴,道:“去吧,親手拿回屬于你的城主之位。”
“多謝大人。”
魏嚴狂喜,三兩步便出現在大廳中央。隨著他從王沖身邊離開,他的身形暴露在大廳眾人眼中。
一時間,十幾雙目光落在魏嚴身上。
“原來是魏城主,城主大人快快入座。”一位無雙城的筑基修士面帶笑容,很是和善的說道。
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目光一凝,沉聲道:“嚴兒,既然來了那便落座,站在中間成何體統?”
其中一位身披白袍的公子哥微微一笑,聲音輕柔:“原來是魏城主,在下河間城唐銘,突兀而來,如有驚擾,還望莫怪。”
白袍公子音中帶著一絲歉意,但卻沒有起身,眼中更是浮現一抹若有若無的嘲諷,就像是在嘲笑魏嚴只是一具受人操作的傀儡一般。
對于三人的話語,魏嚴就像是沒聽見一般,他傲立中間,面對筑基修士的目光怡然不懼,整個人看上去意氣風發。
他看向最上方的中年男子,指著男子屁股下的位子冷笑:“那位子是我這無雙城城主坐的,什么時候輪到你這老匹夫坐了?”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無雙城的幾個筑基修士俱是一臉驚駭,陡然變了臉色。而那白袍公子及其身邊的幾位筑基,全都是強忍笑意,眼中浮現一抹饒有興趣的神情。
“胡鬧!”
上首的中年男子面色一沉,強大的威壓從他身上涌出,便要將魏嚴鎮壓當場。
然而他的威壓落在魏嚴身上,就像是失去作用一般,不僅沒將魏嚴壓服,反而使得魏嚴更加猖狂。
“從今天起,爾等皆要聽我號令,而不是這老匹夫。爾等可明白?”
魏嚴高呼,陰冷的目光落在幾個無雙城修士身上,聲音振聾發聵。
無雙城的幾個筑基修士臉色一沉,看向上方的中年男子。
角落的女子也變得面色蒼白,望著眼前劍拔弩張的一幕,嘴唇緊抿。
“放肆!”
中年男子被氣的面目通紅,一方手印憑空而現,握向魏嚴,便欲將魏嚴鎮壓。
然而他那法力手印距離魏嚴一丈,陡然一晃,竟瞬間消散。
一時間,在座修士皆是面色巨變,中年男子更是站了起來,一臉驚恐的看向魏嚴。
“哈哈!”
魏嚴大笑,笑的暢快淋漓:“老匹夫,就憑你那微末伎倆,也想與我作對!臣服于我,我便饒你一命,如若不然,我便將你挫骨揚灰,讓你魂飛魄散。”
“我不知你掌握了何等旁門左道,但憑你那煉氣修士,就想讓我臣服你?”
中年男子冷哼,一身氣勢升騰,就要繼續出手。
然而此時,一股威壓悄然降臨,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他肩頭,他身軀一陣搖晃,竟直接跪倒在地!
“砰!”
玉椅破碎,即便是青玉鑄成的地面,也被男子雙膝砸成一地碎石。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任憑他如何努力,卻始終無法站起來,就仿佛有一只無形大手將他牢牢禁錮,令他動彈不得!
“妖法……這是妖法!”
中年男子聲音嘶啞,縱使心中再如何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魏嚴大笑,高聲道:“臣服我,我只給你三息時間!”
中年男子面色蒼白,感覺周圍的空氣在被擠壓,無窮壓力加諸于身,僅是片刻,他的身上便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細小血珠。
“爺爺!”
女子驚叫,爬到中年男子面前,蒼白的面容被眼淚覆蓋。
邊上的一眾修士沉默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卻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只能任憑魏嚴站在中間,肆意大笑。
隨著魏嚴高呼,中年男子感覺身體周圍的壓力越來越大,仿佛下一瞬就會如西瓜一般,砰的爆裂開來。
“我臣服于你!”
中年男子拼盡全力全力喊了出來,眼中驚恐一絲也無,只剩下兩行濁淚橫流。
在他喊完這句話的瞬間,周圍的壓力便悄然消弭,只是男子依舊跌倒在地,仿佛被抽干所有力量。
“還有你們。”
魏嚴陡然轉頭,目光如一道利劍,看向幾個無雙城的筑基修士。
壓力降臨,桌椅碎成一片。
“我等愿意臣服魏城主。”此起彼伏的驚恐聲音響起。
魏嚴站在大廳中間,暢快大笑,這些往昔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筑基修士,如今還不是一個個跪在他面前,驚恐的看著他,臣服于他!
這便是力量的魅力!是青龍大人對他的恩賜!
他心中有所悟,笑的越發肆意。
大廳空氣靜默,只余下魏嚴的笑聲回蕩。
王沖站在門前,就像是一個旁觀者,默默的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