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師兄,這還是一切照舊,讓魏尊做首領吧。”
葉傾城輕聲開口,對于一旁李文哀求的目光仿若未見。
雷云一愣,不過見到自己這位師妹開口,且他本就對李文心生不滿,當即環視全場,輕咳開口:“既然葉師妹都這么說了,那這首領之位,還是按以往慣例,由城主魏尊來坐,你等都不必爭了。”
其聲音不高,語氣卻不容置疑。
話音落下,一片嘩然。
魏尊眉宇顫動,強行繃住的面龐上難以掩飾的狂喜之意。他是如何也沒想到,兜兜轉轉,這首領之位又落到了自己頭上。
“多謝雷師兄和葉師姐,此番恩情,我魏尊定當銘記在心。”
李文面色蒼白,眼眸微顫,雖不發一言,但嘴唇緊抿,心中也極不平靜。
蟲道人恨恨的看向李文,目光森然,如能殺人,他之所以站出來,就是因為李文說身后有葉傾城這尊靠山,坐上首領之位十拿九穩。但沒想,李文的靠山竟然幫別人說話了。
其余幾個筑基中期的修士也不平靜,俱是望向李文,目光中充滿探詢。陳文君和王沖跳出來,雖然出乎意料,但一切尚能把控。但原本默認站在自己這邊的葉傾城都幫別人說話了,他們肯定無法接受。
王沖見到這一幕,心中雖然有些意外,也只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倒是一旁的陳文君,蒼老的面龐露出一抹不甘之色,但也只能坐下,眼眸中思緒不明。
圣教弟子一錘定音,無人能更改,在座之人就算再強再橫,也不敢對圣教弟子撒潑。
盛宴繼續進行,一盤盤精美點心被端上大殿,俏麗舞女于場中翩然起舞,帷幕后鼓瑟齊鳴,聲樂悠揚。
葉傾城和雷云隨意飲了幾杯酒,便悄然離場了。
蟲道人和李文等幾個筑基中期的修士也早就沒了心思,在葉傾城等圣教弟子離場后就拂袖而去,臉色極其難看。
王沖盯著李文等人離去,這才轉過頭,看向身邊的陳文君,道:“前輩,當首領有什么好處,值得你們這般去爭?”
陳文君暫且不提,蟲道人等幾個筑基中期修士,無疑已是得罪魏尊,一旦魏宏成功凝聚金丹歸來,這幾人只怕就要背井離鄉,遠遁他地。
其中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大。
陳文君嘆了一口氣,道:“我等散修為圣教辦事,圣教自然是有賞賜。不過那賞賜,只會落到首領手中,首領如何分配,就是首領自己的事情了。”
王沖心中一動,有所領悟。
他道:“圣教的賞賜是何物?”
陳文君沉默片刻,道:“碎靈玉,一種能助人領悟真意的奇物。”
王沖詫異道:“這世上還有能讓人領悟真意的奇物?”
他一直覺得,領悟真意靠的是修士的悟性,不想,竟也能借助外物。
陳文君冷笑道:“所謂真意,說白了就是力量強大到臨界后的蛻變。要不然,魏宏那等三靈根的拙劣之輩,如何能夠掌握真意,甚至凝聚金丹的?”
他語氣有點不忿,雙眼中綠光閃爍,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力量強大到臨界后的蛻變?”
王沖心中如有驚雷閃過,頓時云清天明,難怪他所見到的筑基修士,除了即將結丹的魏宏外,都未曾領悟真意。
他原本還以為是因為領悟真意需要的悟性太高,現在回首望去,只怕是積累的力量不夠,還不足以產生蛻變!
果然,光腦子好使是沒用的!
所謂悟性,根本就是欺騙世人的一個幌子!
王沖心下恍然,只覺一陣失落。
他又道:“前輩,你是否已經到了領悟真意的臨界點了?”
陳文君點了點頭,眼眸有幾分黯然:“我如今壽元無多,修為已至瓶頸,如無碎靈玉相助,最多十年,就會壽元耗盡,化作枯骨。”
王沖不著痕跡的瞥了陳文君一眼,十年壽元?
想要延長壽元,領悟真意可做不到,唯有突破至金丹才行。
憑一具已經腐朽的身體,就算領悟了真意,還能度過金丹雷劫不成?
王沖不知道,但卻不看好陳文君。似魏宏那般強大,面對雷劫都謹慎萬分,甚至遠離無雙城,躲到一個無人能知的隱秘之地。
陳文君這般蒼老,還能和魏宏相比?
不過想到陳文君已至老朽暮年,生死間有大恐怖。他想要奮力一搏,王沖對此也不好說什么。
“兩位前輩,不知這宴席可還滿意?”
不知何時,魏尊悄然而來,站在陳文君和王沖身邊,語氣恭敬,身段擺的很低。
陳文君眼眸微亮,道:“小子,客套的話沒必要說,只要碎靈玉給的多,我就站你這邊。”
王沖也知道魏尊的來意,當即笑道:“陳老前輩說的是,我也對碎靈玉有興趣。”
魏尊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看上去有些尷尬,他向四周望了望,見不少修士的目光若即若離的看向這邊,壓低聲音道:“兩位前輩,可否借一步說話?”
王沖和陳文君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起身跟在魏尊身后,沒過多久就出現在一間清香繚繞的靜謐小屋當中。
三分錯位而坐,魏尊直接開門見山:“兩位前輩想要多少碎靈玉?”
陳文君當下沉聲道:“兩成,只要你愿意給我兩成碎靈玉,就算豁出這條老命,我也會讓你坐穩首領之位。”
王沖聞言目光微閃。
兩成?近百筑基修士他一人要獨占兩成,這陳文君真能吃得下?
“陳前輩,不是晚輩看不起你,而是以你如今的實力,獨占兩成,似乎有些多了。”魏尊也不是傻子,當下面露不虞的說道。
陳文君雙眼綠光連閃,道:“我是無雙城唯一一位筑基后期修士,僅憑這一境界,獨占兩成就不算過分。要知道上次寒潮降臨,你父親可是獨占了五成。”
魏尊面龐微沉,道:“如果前輩能如我父般以一力壓下城中一眾修士,就算前輩要獨占五成,晚輩也會雙手奉上。不過以前輩如今的實力……”
他搖了搖頭,眼眸中露出一抹不屑:“就說那李家李武,前輩就不一定能勝得過,如何敢要兩成?”
陳文君想起大殿中和李武交手的場景,只覺臉上無光,恨聲道:“那只是沒有必要而已,要是我不計代價,和他搏命,十招之內足以將他擊殺。”
魏尊目光一閃,沒有接話,而是看向王沖,道:“前輩,你又需要多少碎靈玉?”
王沖沉吟片刻,道:“自是越多越好。”
魏尊微微皺眉,這兩位前輩,如今都獅子大開口,一個直接就要兩成,一個更是越多越好,連他都不知要如何接話了。
他眉頭低垂,沉默了一會,咬牙道:“只要兩位前輩幫我一個忙,我就給兩位前輩一人兩成碎靈玉。”
王沖眼中露出感興趣的神情,道:“什么忙?先說來聽聽。”
陳文君也側耳傾聽。
魏尊嘴唇微動,卻是開始傳音,他的聲音在王沖二人腦海中響起:“只要兩位前輩能幫我解決蟲道人等七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兩成碎靈玉,我便雙手奉上。”
王沖眉頭緊皺,看了一旁神情同樣變得凝重的陳文君一眼,沉聲道:“城主府筑基近百,一旦動手,必然會被其他人察覺。”
這魏尊,比他想象中更加心狠手辣,不過不知為何,他心中竟隱隱感到一陣興奮。
魏尊聽到王沖的話,卻是笑道:“無妨,現在不急動手,等到了寒淵城,有的是機會。”
王沖只說現在不宜動手,卻沒說對面實力太強,無疑認同了他的想法,也打算對其余修士動手。
僅憑這一點,已是讓他心中歡喜。
王沖卻是目光一閃,魏尊口中的寒淵城,多半就是明日要去的天圣山后的一座城池,也不知其中是何光景,他們這些修士去了又需要做些什么。
他問道:“我等到了寒淵城后,要做些什么,城主大人不知能否提前告知?”
魏尊并不意外,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無非是從地底寒淵之中鑿出地火石,用以修筑城墻,抵御寒潮。”
王沖若有所思的點頭,開鑿地火石?聽上去似乎像是礦工……
陳文君笑道:“寒淵城中不僅有修士,還有當地土生土長的近千萬凡人。”
“極北之域氣溫極低,寒風吹過,別說凡人,就是煉氣修士也會被直接凍成冰棍。所以需要以地火石修筑城墻,地火石性質熾熱,輔以圣教高人構筑的大陣,可以將寒風隔絕,就是無邊寒潮也能擋在外邊。但其中的熾熱氣息也會雖時間緩緩消散,過上一段時間,就需要進行更換。”
王沖點頭,對此有所了解。
雖沒經歷過,但想想便知,那等環境,肯定極其難熬。
“七位筑基中期,其中最難纏的便是李武和城主府兩位統領。”
對王沖解釋了兩句后,陳文君神情凝重,再次開口。相較于王沖,他更惜命,臉上笑意收斂,竟露出一絲猶豫。
李武凝聚玄胎,法力雄渾堪比筑基后期。城主府兩位統領受無雙城供養,比之魏宏雖有不足,但距離筑基后期也僅差一步,實力強大。
他對上一人還行,真要是對上其中二三,就算是搏命,也毫無勝算。
魏尊狹長的眉眼一抖,五根白指微攏,獰聲道:“前輩只需對付其余五人即可,我城主府養的狗,自是由我城主府自己收拾。”
他臉色也有些難看,他父親魏宏才剛離開,兩個手下就背叛了他,無疑讓他臉面有些無光,身為城主的威嚴也受到了影響。
王沖和陳文君看著魏尊信券在握的神情,心中微動,都算是有了數,這魏尊,定然也有幾張底牌,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般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