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拔地而起,如一道銀光,在高空中劃過。
飛舟上并沒有看到葉傾城的身影,似乎葉傾城并不打算去寒淵城,倒是雷云,這位魔教弟子臉上布滿陰云,即便是魏尊滿臉熱切的在一旁說著好話,也沒有一點舒緩的意思。
王沖站在甲板上,吹著迎面而來的冷風,黑發亂舞。
他眼眸微瞇,忽然想起上次坐飛舟的情形。那時候是被宮凌霜挾持,坐在鐵牛真人的凌霄飛舟上。
雷云的這艘飛舟雖不比鐵牛真人那艘凌霄飛舟,但規模一般無二,隱隱有相似的痕跡,似是出于同一煉器師之手。
王沖瞥了眼有些熟悉的飛舟,心中只覺恍然,同是乘坐飛舟翱翔天際,上次是為奴為婢,這次卻是去搬磚賺錢。
想一想,這日子似乎越來越好了。
他沐浴朝霞,遙望無窮碧天,眼眸中露出一抹歡喜,忍不住嘴角微呲,露出半邊白牙。
一個時辰后,飛舟盤旋,緩緩落地,降落在天圣山下的一處光禿禿的崖壁之前。
“都下去吧。”
雷云站在甲板上,看向無雙城一眾散修,即便魏尊磨破嘴皮子說盡好話,他臉色依舊陰沉。
無雙城中的筑基修士本就不多,即使加上他從無雙城周圍搜刮來的幾個筑基散修,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九十一人。
這人還沒到寒淵城,就先死了三個,只剩下八十八人,比起往年無雙城來的筑基修士,數量足足少了兩三成。
也不知這些筑基修士的數量夠不夠,若是人手不夠,就要去更遠的城池招募修士,這一來一回,又有半個月要忙。
他心中惱火,怎么可能開心的起來?
王沖沒有理會雷云,跟在一眾散修的屁股后下了飛舟,不動聲色的看向四周。
不遠處,有一個漆黑山洞,山洞中隱隱有熾熱氣息傳來,似乎通往天圣山深處。
山洞洞口,還有兩個身穿黑色玄袍的魔教弟子。那兩個魔教弟子見到有飛舟降落,正向雷云走來,人未近身,滾滾聲浪已是遙遙傳來。
“雷師弟,這人數看上去有點少,竟連一百都湊不足?”
其中一個黑面漢子來到雷云身邊,掃了眼一眾散修,如看待羔羊,目光中帶著不滿。
雷云嘆了口氣,攤手無奈道:“就這么點人,要是不夠,我再去其他城池征招一批修士。”
黑面漢子邊上的鷹鉤鼻男子打量無雙城眾人一眼,冷笑道:“不用,人數不夠就讓他們多干點活,都修到筑基了,總還不至于累死。”
雷云松了口氣,笑道:“既然如此,那今晚我做東,請兩位師兄好好吃上一頓,寒淵城的冰凝膏,那可是遠近聞名的。”
三人一派和諧,言辭間頗為熱切。
但看待王沖等人的態度卻冷漠無比,就像是對待一眾羔羊。偏偏無雙城眾人也只能繃緊著臉,裝作沒看見。
那黑面漢子和鷹鉤鼻男子都是筑基后期修士,尤其是鷹鉤鼻男子,呼吸之間自成氣場,如風雷涌動,卻是一位領悟了真意的人物。
真要動手,只怕幾個呼吸,無雙城這批人就會死絕。瞧不起王沖等人,也是人之常情。
王沖隱晦的掃了雷云一眼,捕捉到了雷云也要去寒淵城的信息。
他心中一動,隱隱變得興奮。他原本還以為雷云不會去寒淵城,沒想到竟然也要去。這樣最好,欠他的一萬靈石,他才更有機會奪回來!
三人又寒暄片刻,那鷹鉤鼻男子轉過身,對王沖等人喊道:“現在隨我去傳送陣,記住了,到了寒淵城,需遵守寒淵城的規矩,若是壞了規矩,便將爾等掛在城墻上,讓你們嘗嘗寒風煉體的滋味。”
“是。”
人群傳來稀稀拉拉的聲音。
鷹鉤鼻男子也沒在意,和雷云二人率先向前山洞走去。
王沖跟在魏尊身后,尚未進入山洞,便覺一陣熱浪撲面而來,即便是天地間寒意肆虐,天圣山依舊熾熱如初,就如永恒的火焰,仿佛永遠不會熄滅。
半柱香后,眾人來到一座陣法之前。
這座修筑在山石中的陣法不大,但其中陣紋勾勒,渾然天成,如天工造物。周圍的石壁上更是隱約可見一道道粗如手臂的血色脈絡,被他人以極其高明的手段融入大陣當中,使得大陣和周圍山體氣息相連,近乎不分彼此。
大陣邊的氣溫已是極高,即便是一眾筑基修士,此時也頭冒熱汗,極不好受。
“這便是傳送陣?”
人群中傳來低沉的驚呼,卻是從未見過傳送陣的散修,他們目光在周圍來回巡視,似是要將整座陣法印刻在腦海當中。
鷹鉤鼻男子沒有理會一眾散修的大呼小叫,他站在陣法前,拿出七枚靈晶放入角落的陣眼當中。
霎時間,陣法上空的空氣一蕩,無形波紋貫穿虛空,逸散出一陣玄奇的氣息。
鷹鉤鼻男子眼中露出一抹肉痛,隨即對王沖等人喝道:“一次十二人,排隊一批批來。記住了,用法力護好自己,有什么防御法寶都使出來。若是出了意外,那便是你們自己倒霉。”
“多謝前輩。”
魏尊對男子道了聲謝,率先踏進陣法,有十一人跟在他身后,待所有人祭起防御法寶后,他對鷹鉤鼻男子拱了拱手,道:“前輩,我們準備好了。”
說完,他又瞥了王沖和陳文君一眼。
鷹鉤鼻男子不語,走到其中一面山壁前,將上面的把手拉下。
頓時間,只見空氣中出現一道漣漪,整塊空間如被無形巨手剝離,陣法中的十二人連聲音都沒傳出,便消失在陣法中央。
王沖看向大陣,自顧自的摸著下巴。
待第三批人從陣法消失,陣眼中的七枚靈晶全部碎裂。
王沖看到這一幕,目光微閃,心中有了猜測。
“可惜這些靈晶,白白浪費在你們這群低階修士身上。”
鷹鉤鼻男子嘆了口氣,又拿出七枚靈晶放進陣眼。
這一次,王沖率先向前,走到大陣當中。
“我倆一起。”陳文君露出一絲笑意,緊跟在王沖身后,也站進大陣中。
隨著鷹鉤鼻男子拉下把手,王沖只覺一陣撕裂感傳來,仿佛整個身子就要破碎,然后被擠壓成齏粉。
然而此時,一股玄妙之力籠罩在他身上,將大部分撕裂力量隔絕。
他只覺眼前一花,再回過神來時,已是出現在一片廣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