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謝回到了莫斯科,專程從明斯克前線回來了。
自從他十八歲“親政”以來,親自帶領軍隊對西邊的波蘭立陶宛王國進行
了好幾次大戰,雖然有勝有負,不過在帝國向東戰略眼看就要失敗的大背景下,集中資源向西,蠶食波蘭王國的領土便是既定戰略了,至于波羅的海東岸,在拿下圣彼得堡之后,帝國目前并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招惹瑞典人,只能積蓄力量以待來日了。
歷史上,俄羅斯、瑞典對波蘭的第一次瓜分即將開始。
在他從明斯克前線回來之前,他讓格里戈里.羅莫達諾夫斯基(以下簡稱格里戈里)公爵統帥正在明斯克地區的俄軍,這個時候,俄軍已經占領了明斯克的大部分地區,并洗劫了明斯克,而瑞典人也趁火打劫,侵入立陶宛的波羅的海沿岸地區,波蘭立陶宛聯盟消失在即。
回到莫斯科后,阿列克謝在圣母升天大教堂戒齋三日,“以滌蕩與卑賤的立陶宛人的戰爭中導致的心靈上的污垢”,那三日,他花在禱告上的時間占了一大半。
這一日,他的軍械大臣兼情報總管薩爾蒂科夫向他匯報了一個消息。
“大夏人即將來到!”
金色大廳。
今年二十二歲的阿列克謝與他的父親、時常以孱弱多病形象出現在世人面前的米哈伊爾不同,他身材高大健壯(1.83米),擅長打獵,他有兩百只分別來自高加索、西伯利亞、北極、斯堪的納維亞不同品種的獵鷹,有三百專門伺候獵鷹的鷹奴。
他還花重金從英國、法國、荷蘭、德意志請來了高達兩千名的從上尉一直到將軍的各級軍官,直接隨侍在他身邊的就有三百人,為首的是英格蘭人薩繆爾.柯林斯,此人是一名上校,還兼任著他的御醫,當然了,柯林斯除了用在蠟燭上烤過的小刀給沙皇進行放血治療外并沒有特別的手段。
(薩繆爾.柯林斯,真實人物)
不過年輕、身強力壯的阿列克謝似乎很享受放血治療給他帶來的那短暫的暈眩的感覺,因為在那一剎那,他似乎與上帝同在。
除了打獵,他精通炮兵,對于弾道學也頗有鉆研,后世有人說,他的兒子彼得大帝不過是他的翻版抑或加強版而已。
經歷了與波蘭人、瑞典人的戰事后,作為后世偉大的羅曼諾夫王朝真正的奠基人的他很快意識到——東邊的大夏人才是他真正的大敵,瑞典人在他眼里已經很厲害了,不過與瑞典人比較起來,大夏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特別是當薩爾蒂科夫向他匯報了大夏人在臨潢府用那“黑乎乎、喘著粗氣、冒著黑煙,聲音粗劣、悠長,帶著長達幾十俄丈、裝滿礦石的車廂在地上行走自如后”更是如此。
“一個可怕的國度”
阿列克謝是一個真正“睜眼看西方”的沙皇,他大量使用來自西方歐洲的工匠、軍人、醫生,與耶路撒冷、羅馬都保持聯系,知道“西方”的厲害,不過當他率領大軍打到明斯克后,與此時歐洲大陸上陸軍排名前列的波蘭軍隊戰斗過后,他就明白了。
“西方,不是問題,東方才是”。
不過,對他來說,東方太過強大,在自身沒有足夠實力之前,是不能輕易招惹的。
“對俄羅斯來說,東方是一頭重達一噸的黑熊,而西方,則是一頭同樣一噸的麋鹿”
這是年輕沙皇的判斷,這位在俄羅斯歷史上并不顯著,實際上成就非凡,被俄羅斯末代沙皇深深崇拜的沙皇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故此,當他得知大夏人的使團就要抵達后,他放棄了帶領征服立陶宛的大軍從莫斯科凱旋門進入,以迎接市民歡呼、崇拜的心思,而是帶著三百外國雇傭兵以及兩百全部由波雅爾貴族組成的親衛隊騎著馬回來了。
眼下的他坐在以前他父親的位置上,手里拿著那根象征著以前留里克王朝權柄、伊凡雷帝曾用它打死自己兒子的鋼制權杖——一根令當下的莫斯科權貴聞風喪膽的權杖,他登基沒有幾年,不過死在這根權杖下面的貴族、鷹奴卻高達二十人!
(羅曼諾夫王朝與留里克王朝若是在母系上,實際上是一個王朝,不過若是單論父系,則是兩個王朝)
饒是如此,他依舊牢牢地把控著帝國的命運,是的,現在能直接稱呼帝國了,不久前,來自耶路撒冷的基督教大牧首派索斯稱呼他為“大衛王、君士坦丁大帝,新摩西”。
有了這個稱號,一剎那,他竟然有了發動圣戰,擊敗天主教、天方教的心思,當然了,以俄國眼下的實力不用說是做不到的,結果,以死在“雷帝鋼杖”兩個貴族代替了圣戰的沖動,讓他暫時平歇下來。
空曠的金色大廳下面,除了高坐的阿列克謝,他身邊的重臣都一一在列——由于大夏國的橫空出世,以前他身邊的兩大重臣,莫洛佐夫、尼康,一個被發配到阿爾漢格爾斯克,一個發配到了西伯利亞,否則,有這個兩人繼續待在莫斯科,阿列克謝肯定沒有精力騰出手來對付波蘭。
德米特里.梅謝爾斯基,五十歲,大波雅爾,莫斯科市長;
米羅斯拉斯基,四十六歲,沙皇的岳父,莫斯科副市長,稅務官;
伊萬.薩爾蒂科夫,五十一歲,軍械大城兼情報總管,沙皇的姨夫,薩馬拉大公;
博格丹.希特羅沃,三十歲,波雅爾,沙皇的寵臣,內務大臣;
尼基塔.特魯別茨科伊,大波雅爾,貴族議會議長,四十歲;
伊萬.霍萬斯基,波雅爾,三十歲,沙皇的表兄,莫斯科新軍指揮長;
這些人都戰戰兢兢半坐著——就在這大廳里,在眼前這位沙皇上位后,死在他手里鋼制權杖下的大小貴族可是有好幾位的,不說別的,沙皇的岳父就領教過那根帶著“雷帝之怒”的權杖的痛擊。
實際上,除了這些人,帝國還在國境西北、西部、東部、南部設置了四大總督轄區,西北面,由于挨著瑞典,是由諾夫哥羅德大公尤里.羅莫達諾夫斯基擔任總督兼陸軍指揮長。
西面,剛才說了,明斯克總督,另一位來自羅莫達諾夫斯基家族的格里戈里擔任指揮長。
南面,則是由沙皇的叔叔尼基塔擔任總督兼指揮長。
東面,西伯利亞,是由沙皇的宗教老師尼康擔任總督兼都主教、指揮長。
“燒死他們!用你的鋼杖!”
沙皇的寵臣,博格丹.希特羅沃有著“呢喃者”的稱號,意思是他經常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由自主地說著、詛咒著一切他認為有義務傳遞給沙皇的訊息,眼下的他在宮廷里地位卓越,才三十歲,便已經凌駕于眾臣之上了,他手里有一根仿制的小一號的鋼杖,連臭名昭著的薩爾蒂科夫都領教過他這根鋼杖的厲害。
(看過指環王嗎,希特羅沃就是那位常常喃喃自語的“咕嚕”)
高大健壯的沙皇聽到了希特羅沃的呢喃,他沒有計較他的不敬,而是反問道:“按照你的意思,將大夏人的使團全部抓起來?不過為何要燒死他們,打死他們?而不是扔進冰冷的莫斯科河?”
一聽這話,在座的有幾位趕緊將身上的衣服拉緊了,他們中的幾人曾經在大冬天被沙皇陛下扔進莫斯科河,然后又撈上來,一想到那刺骨的寒冷,這些人自然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希特羅沃并沒有站起來,而是繼續咆哮著:“他們都是異教徒!自然要燒死!伊凡的鋼杖帶著撒旦的威力,對付他們正好!”
“不可!”
薩爾蒂科夫站了起來,他將身上的黑袍一抖,露出了里面同樣是黑色裝填著天鵝絨的棉袍,他正好坐在希特羅沃的旁邊,呢喃者一聽此話,不禁大怒,他拿起身邊的小鋼杖就要擊打薩爾蒂科夫。
此時,只見披著金、紅、白三色呢絨披風、身材高大的沙皇從寶座上跑了下來,他用傳自伊凡雷帝的那根正宗的鋼杖打在希特羅沃的臉上,希特羅沃的臉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可惡的博格丹”,沙皇繼續用伊凡鋼杖指著希特羅沃說道,“假若你再在大廳里用鋼杖擊打我的大臣,我會將你扒光扔進冰窟窿!”
“阿列克謝!”
這是寵臣希特羅沃第一次挨打,非常罕見,他也跳了起來,并喊出了沙皇的名字。
“柯林斯!”
沙皇也喊出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那是來自英國倫敦鄉下、沙皇的親衛隊首領兼御醫的名字,當他喊出這個名字時,只有一個意思,他的衛兵會從暗處沖出來踐行沙皇陛下的吩咐。
柯林斯出現了,一個穿著紅色軍服、戴著三角帽的四十歲軍人,他身邊還有兩人,眾人都有些懵懵懂懂,這三人不只是從哪里突然出現在大廳里的。
希特羅沃見狀,也罕見地服軟了,他匍匐在沙皇的靴子上,不停地親吻著,嘴里自然也是繼續在喃喃自語。
“阿列克謝,米哈伊諾維奇,我親愛的寶貝”
這聲音很小,只有沙皇一個人能聽到,不過左近的薩爾蒂科夫卻還是聽明白了,沙皇一聽,面上的怒容便消失的一干二凈。
“坐下吧,今日不要說話了,伊萬,你繼續說”
薩爾蒂科夫點點頭,繼續說道:“我在西伯利亞待了五年,上帝啊,五年……咳咳,尊敬的陛下,那是一個強大的國度,僅僅在他們稱為安西總督轄區以及新近從克里米亞人那里得來的克里米亞總督轄區便有五個軍團”
“陛下,諸位,你們可知道他們一個軍團有多少人?上帝啊,一萬兩千人!其中騎兵有九千人,步軍接近四千!這便是六萬多人!而我國……”
薩爾蒂科夫偷偷看了一下沙皇,見他的面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便繼續說道:“所有的新軍加起來只有五萬人,加上一萬騎兵,總共才六萬人,當然了,如果將那些卑賤的長矛兵也加起來,總數可達到二十萬,陛下……”
阿列克謝回到了高座上,似乎沒有聽到薩爾蒂科夫那略帶夸張語氣的話語,而是像他的寵臣希特羅沃一樣在喃喃自語。
“火車?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