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更加意外的是,船隊沿著休斯頓附近的海岸線向西走了約莫百里,并
沒有找到合適的港口能夠讓船只打下棧橋,或者就算你打下了棧橋,附近也是致密的水網或者潟湖,岸上也是茂密的森林,大隊人馬根本無法通過。
眼看海面上的風勢越來越大,王文慧只得下令將蒸汽機開到最大馬力,準備返回新奧爾良。
就在他準備讓陳子云下令讓船隊返航時,在瞭望臺上值守的孫德靜下來了,按照規定,在上面值守的士兵要每隔三小時換一次。
“大人……”
見孫德靜似乎有話說,王文慧看看四周,見無人注意到他們,他趕緊將他拉進到艦長陳子云的艙室。
所謂艦長的艙室,實際上就是船首艙,面積大約四十平方,考慮到時常有其他貴客乘坐,中間被一道厚約十公分的云杉板一分為二。
而艙室兩側木板的厚度比船幫略薄,是二十公分,這樣的話,假若敵人的炮彈擊穿船幫后,想要穿透整個艙室抵達另一邊,則還有中間這道隔板阻擋,能夠穿透二十公分船板的炮彈此時動能肯定小了許多,一般情況下遇到這道隔板肯定就停下來了。
隔板的正中間還可以裝上多面可以拆卸的木板,將艙室分隔成四個獨立的空間,每個空間大約十個平方。
艦長、航海長、艦隊司令各有一室,加上王文慧,四個艙室便占滿了。
王文慧剛要拉著孫德靜進入自己的艙室,突然發現隔壁艙室的陳子云正在對著地圖查看著,他心里一動,便拉著孫德靜進入到陳子云的艙室。
王文慧進入艙室后就將房門關上了,否則讓一個十五歲的“實習水手”與分艦隊司令、按察司都指揮使同處一室實在太過于異常了。
到了艙室后,王文慧、陳子云都向孫德靜施禮,孫德靜趕緊擺擺手,“千萬別,還是趕緊說正事”
王文慧笑道:“殿下,您剛才似乎若有所思,不妨說來聽聽”
孫德靜點點頭,將陳子云面前的圖紙拿到身前。
“兩位,我這兩日都在瞭望臺上,若是沒有錯的話,這股大風應該是從東南方向吹過來的,且風勢愈發激烈,眼下我等急需尋找港口停泊,還最好是避風港,我等從科科莫過來時,沿途并沒有上好的港口,故此,此時若是折返回去,一來恐怕正好處于風口,二來就怕尚沒有抵達科科莫便在大海上遭遇最強的颶風”
陳子云說道:“那以殿下的意思……”
“兩位”,孫德靜指著地圖上一條細線說道,“父皇在標注時,除了新奧爾良、休斯頓,還有兩條大河,一條就是流經新奧爾良的密西西比河了,另外一條就是這個,格蘭德河!”
“按照之前父皇對我說的,這條河的沿途都是荒漠草原地帶,但它畢竟是大河,以我的意思,若是返回去,一來怕遇上風口,二來就算找到了港口,沿岸都是茂密的森林和水網,依舊不利于我等行動”
“干脆繼續向西,尋找格蘭德河!這樣大的河流,特別是在靠近河口的地方,只要深入幾十里,我等便安全了,何況此時東南風大作,干脆將帆裝全部開啟,那樣的話,從東南部過來的颶風應該追不上我們”
“只要找到了格蘭德河,我們就沿著此河北上,一來不缺水,二來便于行走,二位看……”
陳子云當即說道:“殿下之意,與末將不謀而合”
王文慧也說道:“既然兩位都是這個意見,我自然也同意,不過此地靠近墨西哥,就怕西班牙人……,算了,就算西班牙人已經盤踞在此,彼等如今與我國是友好國家,想必不會阻撓我等進去避風”
于是,船隊繼續向西,開啟帆裝后,船只的速度高達三十公里每小時,一日后便抵達地圖上標注的那條格蘭德河的入海口。
抵達此地后,正如尼堪所描述的,沿岸的景色已經與新奧爾良、休斯頓附近大不相同,一派稀樹草原荒漠的景象,更令他們驚喜的是,當他們抵達此地時,風勢突然變小了,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颶風轉向了,多半是轉向正北了。
于是,他們便能放下小船,放心大膽地進入格蘭德河。
沿著依舊錯綜復雜的格蘭德河河口向上游行走了大約三十里時,水網漸漸稀少起來,帶了這里,海船居然還能繼續向前走,由于擔心多半已經登陸的颶風突然轉向西北,船隊決定繼續向上游行駛。
當然了,見到兩岸的風景后,經驗豐富的陳子云便想到一事,“此地兩岸植被稀疏,自然沒有大樹雜草等淤塞河道,但長期以來泥沙沉積,再往上游走,肯定有擱淺之虞,既然來了,干脆調查清楚”
下午時分,他們抵達了后世墨西哥城市雷諾薩附近,此時,河道驟然變窄,兩岸也出現小面積的森林。
王文慧決定就在此地停下來。
原因很簡單,一來前面河道形制如何不可得,二來此地他們發現了人類!
而在河邊上,他們也發現了簡易的棧橋,此時,由于颶風帶來的大雨傾盆,格蘭德河的河水猛漲,河水的顏色也愈發渾濁,若是不馬上停下來的話,就算是大船也有被河水沖走的危險!
風雨中,這些簡易的棧橋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與在阿布凱群島一樣,船上的人趕緊用攜帶的物資重新打起了棧橋,由于河水不像海水那樣深邃,在天色黯淡下來之前,他們打好了能夠停泊三艘大船的棧橋。
在船上的人建造棧橋時,王文慧端著望遠鏡仔細打量著大河以西的岸邊,只見那里已經建造了大量的木屋,不過看木屋的形制,多半是當地土人建造的,木屋眾多,按照土人的傳統做法,一般會將五十戶或者一百戶連在一起,不過眼前這些木屋肯定不止如此。
“難道是一個大部落?但既然是大部落,為何不匯聚青壯前來與我軍戰斗,而是竄入密林了事?”
正想著,從森林里又出來了一些人,大約十余,但在望遠鏡里,這些人卻穿著此時歐洲人才有的衣服,長相卻是土人模樣!
王文慧這下明白了。
“多半是已經被西班牙人征服的墨西哥土人,不過按照陛下所說以及西班牙傳教士的描述,西班牙人統治墨西哥地區已經有大約一百五十年,此時已經很少有純正的土人在那里了,除了一處”
“奇瓦瓦!”
王文慧的腦海里很快響起了臨行前尼堪的叮囑。
“根據西班牙人的供述,眼下他們的勢力范圍也就是在墨西哥城以北最多千里的地方,剩余的地方雖然有傳教士以及少量白人統治,不過并沒有建立牢固的統治,有些類似于中原的羈縻政策”
“按照安寧的情報,此時有一股已經皈依了天主教的土人部落正在造反,這個部落叫奇瓦瓦,也不知此時西班牙人將這個造反的部落鎮壓下去沒有”
王文慧的腦袋飛速運轉著,“難道是奇瓦瓦人的殘部?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等該如何處之?他們既然能在此地建設起如此多的木屋,肯定數量不少,而且身后也沒有西班牙人的追兵,但看這些木屋的成色,他們抵達此處時間并沒有多久,多半在一兩年之間”
而在對面不遠處,一個年近五十歲,還穿著一身傳教士衣服的土人也在忐忑不安的想著,“看那些船只的旗幟形制,自然不是西班牙人的了,也不像眼下任何一處歐洲人的船只形制,難道是曾在加利福尼亞灣擊敗了西班牙人的大夏人?按照奇瓦瓦省主教的說法,大夏人的旗幟好像就是如此,剛才我等沒有分辨清楚下,乍一看,還以為是西班牙人從海上包抄過來了,沒想到竟然是大夏人,先不管了,先接洽一下再說”
特波拉梅,墨西哥轄區其奇瓦瓦省位居塔拉胡馬拉山谷的塔拉胡馬拉部落的皈依者,也是塔拉胡馬拉部落的傳教士,土人傳教士,曾不滿西班牙人在占據墨西哥后完全不允許以前阿茲特克帝國所屬部落信仰的神祗信物存在,還將皈依后擁有本土神祗的土人皈依者燒死的情景,而煽動塔拉胡馬拉部落起義,西班牙人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大起義鎮壓下去。
在原本的歷史上,就是在這一兩年,特波拉梅等起義領袖不是被殺死便是被宗教裁判所燒死,但在這個時空里,由于西班牙人在海上損失慘重,對付這支起義部隊便沒有那么強勁的實力和精力了,于是特波拉梅等人還逃了出來,還一直逃到格蘭德河邊上!
也就是說,這是最后一支塔拉胡馬拉人,純正的阿茲特克人,自那以后,西班牙人便在整個墨西哥境內施行“完全的血統融合”政策,“墨西哥人”便占據人口的主要地位了。
特波拉梅等人自然不知道此時的大夏人已經與西班牙人簽訂了“和平協議”,而是認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大夏既然如此強悍,投靠他們也不錯,何況根據從西班牙人那里得到的訊息,大夏人在境內施行宗教信仰自由”
特波拉梅帶著十余人朝碼頭走來時,王文慧也帶著十余名灰衣衛朝他們走去。
此時,雨勢稍歇,兩隊人馬游走越近,最終在離河岸約莫三百米的地方,一處地勢明顯高出周圍許多,勉強沒有積水的地方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