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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街角燈籠愈發明亮,微光落在兩個姑娘面上,映著些許屬于杜七的疑惑。
車夫少女不知該怎么回應杜七。
要說不開心那的確是有的,她明明與杜七說好了晚上送她回去,結果昨兒根本就沒有見到這姑娘的影子,害她一直等到深夜。
生氣憤怒算不上,尤其是見到這個姑娘為了幾兩銀子高興成這個樣子,心里那點火氣早就消散的無影無蹤。
少女輕輕嘆息,利落的翻身下車,站在杜七面前,些許影遮在杜七面前。
她比杜七要高上一些。
少女近距離看著杜七的臉,杜七第一眼給她的印象是干凈,可離得近了便能感受到一種斂華而清純的動人心魄的美。
這般樣貌心性的姑娘,她從第一眼便覺得喜歡,不然當初也不會冒著可能被人圍攻的風險專門去那壬丁樓大鬧一場。
“姐姐?”杜七近距離看著眼前的姐姐,疑惑加重了幾分。
“沒事。”車夫少女伸手將杜七耳側垂落的一縷青絲撩起,嘆息道:“我沒有生氣,清早只是心情不好……不關你的事,摔著了?”
杜七已經習慣了女子的親近,搖了搖頭,雖然她在馬車里滾了幾圈,卻沒有受什么傷。
“怎么心情不好?”杜七問。
“別提了。”車夫少女長長嘆了一口氣,隨后抬頭看了一眼明月,在杜七驚訝的目光中蹲下身子,一手貼著她的腰一手撐著她的腿彎將她抱了起,走到馬車的車廂處將她放了進去。
“姐姐?”
“有什么話車上說,時候不早了。”
杜七嗯了一聲。
少女帶上斗笠,驅車離開,這次的馬車平穩而舒適。
青云醫館,師承閉上眼睛。
如他所想在那個位置停下的馬車果然所等的人是杜七。
杜七與八方客棧的妖人廝混到了一起,奇怪的是他竟然不是那般憤怒,想來該是相比于其他魔門,那姑娘也不是罪大惡極的人。
況且這兒有掌門盯著,也不需要他操心許多,至于說有什么人可能將杜七帶壞……
不可能的。
現在的師承早就看清楚了,真正能夠影響到杜七性情的,有且只有杜十娘,那丫頭也是擰的很。
隨著馬車進入城中心,周圍的聲音逐漸熱鬧,杜七往前坐了坐,打開前方的簾子些許,看向那車夫姐姐的背影,微微眨眼。
“怎么了?外頭風大,你還是小心些。”車夫少女甩動馬鞭,回頭道。
杜七搖了搖頭:“今天不冷。”
“也是,最近是有些回溫。”車夫少女便不再讓杜七回去,放緩車速,找了一條相對安靜的路走著。
“姐姐要與我說什么?”杜七問。
車夫少女撇嘴,隨后有些扭捏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不是與我說望海店是接女客的嗎……”
杜七點點頭:“是接啊。”
車夫少女嘆息:“接是接,可盡是些奇怪的姑娘。”
“奇怪的姑娘?”杜七不大明白。
“好了,也沒什么事。”車夫少女哼了一聲。
杜七就更奇怪了。
車夫少女有些臉熱。
事實上她聽了杜七的話去望海店找樂子,誰想到樂子沒找到,反而被一群不知廉恥的女人給調戲了,說不上討厭,但總歸是覺得有些丟臉。
這望海店的女人她該是無福消受的,明明是自己是奔著找樂子去的,結果被發現了女兒身后反而成了那些女人取笑玩鬧的對象。
想到這,車夫少女又是一聲長長嘆息。
她就不應該簡單換了男裝就去的,若是施了障眼法定然不會遇到這般丟臉的事情。
現在想來心中仍然一陣羞恥。
堂堂八方客棧的妖女居然被幾個青樓女子圍起來動手動腳……若是讓家里的姑娘們知道定會被取笑許多年。
“姐姐不喜歡望海店?”杜七瞧著她別扭的樣子,問道。
“說不上不喜歡。”車夫少女也不想說謊,接著道:“就是有些不大習慣,我也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地方。”
“以后會習慣的。”杜七道。
車夫少女心道自己該是不會習慣,可又覺得自己沒有絕了繼續去玩鬧的念想,值得一提的是……姑娘們音律上的造詣比她想的要高一些。
那琴瑟和鳴她很喜歡。
少女半轉過臉,杜七隱約可以感覺到她似乎是在笑。
“姐姐,你吃了沒?”杜七忽的問。
“我?我吃過了……吧。”她想著下午吃的一肚子點心,道:“怎么了?”
“那沒事了。”杜七還想著若是姐姐沒吃就與自己一同回家吃飯,之前十娘也說過想要親自道謝的……可若是已經用了晚食便不耽擱姐姐的時間了。
“你這丫頭,說話也說一半。”車夫少女一聲冷哼,也沒有追問。
“坐穩了!”
隨著少女一聲令下,車子提速,逐漸不穩。
杜七在車廂中輕輕搖晃,覺得這個姐姐果然是很溫柔的人。
忽的杜七看向琴樓的方向,抬手遮住眼睛。
她覺得那人的白劍光有些刺眼,尤其是在晚上,當真是有些討厭。
月朗星稀,琴樓外角落的陰影中,有少年模樣的姑娘靠著墻,在她的面前,白衣男人恭恭敬敬的站在旁邊。
他只是站著,手無寸鐵,卻仿若一把利劍。
只是在見到面前的姑娘后,便徹底收斂了光芒。
白衣人的視線刻意的避開面前的姑娘,似是只是看她一眼都是大不敬。
“查清楚了?”李青蓮隨口問。
白衣人沒有出聲,只是點點頭,隨后將手中宗卷交了過去。
“讓我看看是誰在欺負我的七姑娘……”李青蓮哼了一聲,打開宗卷,看了一眼瞧著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便懶得看了,合上道:“石嬰?沒聽說過,你知道她?”
白衣人行了一禮,解釋道:“石嬰,魚行舟的師妹……”
李青蓮打斷了他的話,問道:“魚行舟?是之前那個九華試劍泉的丫頭?”
這話很奇怪。
因為她的年齡是沒有資格去稱呼一個九華劍主為丫頭的。
可偏偏她的身份尊貴至極,便成了很正常的事兒。
“正是。”白衣人道。
“魚行舟的師妹……”李青蓮又打開宗卷翻到最后,看了她近些年的一些事跡,隨后視線落到最底面,微微一愣。
“七姑娘的車夫?”
又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琴樓,眨了眨眼。
“你們查的夠仔細的啊。”李青蓮驚訝的看著白衣人。
“謹遵元君玉旨。”白衣人恭敬道。
“我也是隨便問問。”李青蓮嘆息,她手底下這幫人有時候就是過于謹慎了,她一句話連那人祖墳埋在哪兒都查出來了。
“我說,你們一個個這么厲害,怎么教你們查祝姐姐和七姑娘的時候就那么沒用?”李青蓮問。
“……”白衣人無話可說便又行了一禮。
那杜七姑娘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人,當真是一點蛛絲馬跡也摸不到。
至于說那隱仙,對方一心隱匿只怕佛門來了也一樣要吃癟。
“好了,也不是怪你們。”李青蓮撇嘴,她最不喜歡這般謹小慎微模樣,明明他們在修仙界也是個人物,可在她面前連看她一眼都不敢。
“元君,那石嬰……要不要……”
“要什么。”李青蓮看著白衣人平靜的樣子。
白衣人收了殺氣。
“還有什么事,一并說了罷。”李青蓮回頭看著琴樓,心道差不多到了吃晚食的時間。
白衣人聞言退下,幾乎同時,有一群人從暗中走出,為首的老者俯首,與方才的白衣人一樣,垂首低眉。
“元君,絕云宗……”
李青蓮打斷了他,隨口道:“淺姨與我說了,教你們先離開這春風城,有他跟著就好,我多少也算是絕云的學生,你們在這與淺姨擰著,她又要怨我了。”
老人領命。
隨著一群人緩緩隱藏在黑暗中。
李青蓮伸了一個懶腰,曼妙身材在燈火下若隱若現。
她如釋重負,一腳踢開腳下石頭。
“總算是應付完了。”
她走入琴樓,只見那一幫姑娘已經備好晚食,見到她進來連忙招手:“我說小公子你這是去哪兒了?這粥都要冷了。”
“姐姐再給我熱熱就好了。”李青蓮笑著走過去。
“你就喝涼的吧,做好飯都見不到人。”
“就是。”
“你別吃了。”
一幫姑娘鶯聲燕語,笑聲不斷。
李青蓮也笑著,她很喜歡這琴樓的姑娘們。
上了飯桌拿起筷子后忽的想起了什么,問道:“對了,我可是付了銀子的,你們怎么能在我不在的時候找新人,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了?”
“你怎么知道。”有女人驚訝,隨后掃視眼前的少女們:“誰出賣我?”
“不是我。”
“一定是這妮子。”
“你少來,晌午就你鬧得歡。”
一幫女人又吵了起來。
李青蓮喝粥,隨后看向為首的女人。
女人嘆息。
“好了,你不知道那丫頭在這院子里漫無目的的瞎晃悠,一看就是個雛兒……我這不是怕她給人欺負了這才請她進來歇一會。”女人說著笑了:“她與你當初一樣也穿了一身男人的衣裳,要我說你們這些丫頭就是奇怪,怎么……男人的衣裳有那么好嗎?”
李青蓮扶額,大概能想到白天發生了什么。
那石嬰也夠沒出息的。
這時候她倒是忘了自己也不比車夫少女強上多少。
李青蓮道:“我說姐姐,你也不怕嚇著人家。”
“我請她吃了點心,弄了幾支曲子,怎么會驚了姑娘,你可別瞎說。”
“就是。”
“小公子是心嫉了吧。”
“你們夠了……”李青蓮看著那一幫小姑娘,隨后問道:“姐姐,那丫頭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品性?”
“我哪知道。”女人無所謂的攤手:“她倒是挺容易臉紅的,與你不大一樣。”
李青蓮吃著飯。
這八方客棧的姑娘與她所知曉的好像有一些不大一樣,不過應該也是個例。
應該可以不用那么在意。
橋頭,車夫少女停下馬車,翻身下車,對著那做的有些恍惚的姑娘道:“到了。”
杜七被晃得暈暈乎乎的,現在總算是清醒了一些,她扶著車夫少女的手下了馬車,隨后微微行了一禮。
“麻煩姐姐了。”
“少來,我收了銀子的。”車夫少女帶上斗笠,對著杜七道:“時候不早了,快回去吧。”
“嗯。”杜七轉身要走,忽的想起了什么,轉頭道:“還不知道姐姐的名字。”
她方才雖然聽到了,可還是親口問好一些。
“我?”車夫少女有些驚訝杜七會問這個問題,畢竟若是在意早就會問了,怎么會偏偏挑這么個時機,不過她也沒有想太多,隨口道:“石嬰,石頭的石,死……呸,嬰兒的嬰。”
她本想像往常那般說,可看到杜七清澈的眼神,便改了口。
“原來是石姐姐。”杜七心道方才果真是沒有聽錯。
她這一聲石姐姐叫的讓人心醉,石嬰不自覺便扭過臉,哼了一聲。
“石姐姐,明兒見。”杜七道。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那么多廢話。”石嬰說著,驅車消失在橋頭。
杜七看了那離開的馬車一會,輕輕眨眼。
她覺得這姐姐和十娘有一些像,口不對心。
不對,應該是更像四閑姐一些。
“石姐姐……”杜七往家的方向走去,口中念叨著。
說起來,又是一個石姐姐,果然稱呼還是定下了,不然會混掉,也是挺麻煩的。
杜七想著事情,走入院子的大門,還未看清眼前事物就忽的被人抱住的腰,她低下頭看到一個小丫頭。
“小姐,你回來了。”明燈抬頭道。
“嗯,回來了。”杜七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耳朵。
院子里,翠兒道:“明燈,與七姑娘去洗漱,吃飯了!”
明燈應了一聲,隨后拽著杜七的手往別院去了。
翠兒看著二人緊密的樣子,啐了一口。
正巧杜十娘湊過來,笑著道:“怎么,你這是吃誰的醋了,明燈還是杜七那妮子。”
“十姑娘就別笑我了。”翠兒紅著臉,岔開話題道:“不知七姑娘今日怎么樣,我聽苑里的消息,定是累的不輕。”
“她吃的那么多,動一動怎么了。”
杜十娘倒是一點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