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于友哈巴赫的生機在迅速衰弱,是的,宏江第一次在對方身上感受到生機這種東西,這也正說明他們將這個男人拉下神壇了。
友哈巴赫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他任由自己的身體像蠟人一般融化,卻顯得格外平常。
“輸給你并沒有我想象中的不甘心啊,蝶冢宏江。”
他感慨了句,繼續說道:“你最終還是守住了這個腐朽的世界,但你最后真得守住了嗎?或者說,未來你還會守護它嗎?”
“剛剛你體會到了吧,體會到了更神奇的力量,你真的不會去追尋它嗎,蝶冢宏江?”
“只要你追尋它,你總會對這個世界不滿的,而接下來要毀掉這世界再創造新世界的就是你了。”
“可惜,我看不到那個世界,看不到你心中的世界是什么樣子了,蝶冢宏江。”
他仰起頭,喃喃自語道:“果然,我還是不甘心,有所期待就會有不甘吧……”
友哈巴赫身上那粘稠的黑終于完全褪去,露出了他原本的樣子,只是他左半張臉已經被完全轟碎,只剩一條右臂,胸口更是有個大大的窟窿,看上去無比凄慘。
見他一動不動了好久,浦原才最終松開了握著刀柄的手。
有人只是一直沉默地看著友哈巴赫的尸體,有人則是仰著頭沉思著,更多的人環顧著周圍的一片廢墟,希望能從中找到一絲屬于瀞靈廷的影子,可惜完全找不到。
這是場沒有人慶祝、沒有歡呼雀躍的勝利,他們心中只有對死者的緬懷,以及慶幸,慶幸如此大的犧牲終究沒有白費。
慶幸他們從一個窮兇極惡之徒手中,奪回了這個世界。
“喂喂喂,大家為什么都這么消沉?你們勝利了,要表現得開心一些啊!”
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人正是眼和尚——兵主部一兵衛,只是大家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要附和的意思。
真是奇怪……
一兵衛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不理解,但很快又拍了下腦門,差點把正事忘了。
他來到宏江面前,“這時候應該恭喜你還有感謝你的,而你也需要休息,但哪怕友哈巴赫死了,危機也并沒有完全解除。”
“靈王的死才是讓世界崩塌的真正原因,當務之急是讓世界的基本運行先恢復正常,我需要你的幫助,蝶冢宏江。”
宏江沉默片刻便點了點頭,和尚則一臉開心的模樣,一手將友哈巴赫的尸體攔在肋間,一個瞬身便消失在原地。
宏江向浦原和夜一點了點頭,也同樣消失在原地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天空之中,只是這里有些特殊。
“你應該感受到了吧,靈王宮所在的空間和尸魂界雖然融合了很多,但這里還勉強能算靈王宮。”
“你要我做什么?”宏江不打算廢話。
“我們需要一個新的靈王,友哈巴赫吞噬了靈王,他自然就是下一任靈王的最好人選,即便只是尸體。”
和尚繼續說道:“當然,這樣子可不行,我們首先要用特殊的結界封印他的尸體,然后以其為中心建立通向各界的網絡,讓他的力量自然而然成為世界運行的楔子。”
“這個結界我來做,而你……”和尚指了指宏江,“因為時間緊急,你幫我來建立連接各界的網絡,不用擔心,靈王宮是最獨立于各界的空間,但同時也是與各界聯系最緊密的空間!”
宏江卻突然出聲打斷和尚,“我并不是問你該如何制作靈王,而是問你叫我來到底想做什么?”
和尚愣了下,“你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蝶冢宏江?”
“太小看我了吧,兵主部一兵衛。”宏江嘆了口氣道:“你連守護靈王時都不信任我,制作靈王這種隱秘之事反倒來依靠我了?”
“在這場戰爭中你思考的才是最多的,兵主部一兵衛。我們都在想著如何勝利,而你想的一直是如何保住靈王。”
“這二者看似相同,但就在剛剛你向我表明了根本不同。靈王只是個楔子,誰來作這個楔子沒有本質區別。”
“我猜你早就思考過失敗,而失敗后只需要再有個靈王,就能維持住世界,而這個人選就是一護吧。”
“有著人類、滅卻師、虛、死神的血脈和力量,再加上你早早讓他來靈王宮,他也具備被制作成靈王的資格吧。”
和尚站在宏江背后,臉色漸漸陰沉下來,語氣也變得古怪,“可那又怎么樣呢?”
“你不可信任,和尚。”宏江直接道:“你的行事不會將希望寄托于某個人或某個群體之上,你只相信已經運行良好,且長久的規則。”
“而按照你這種想法,能夠直接威脅到規則運行的存在當然是不允許的,比如我。”
話音剛落,宏江的胸膛便被一把刀給刺穿。
“還是忍不住出手了嗎?”宏江像個沒事人一樣將刀按回去,轉過身看著臉色陰沉的和尚,“你叫我來其實就想把我和友哈巴赫都制作成靈王吧,和尚。”
“哎呀呀,想試一試但結果還是失敗了,現在的你明明沒多少力量才對。”和尚又變回那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我所到達的境界,掌握的力量本就是你從靈王身上見不到的,對于本身就能代表生死的我,哪怕沒多少力量,你想殺了我也是癡人說夢。”
和尚則當即反問道:“所以你不覺得你很可怕嗎,蝶冢宏江?”
“你的力量能夠干涉生死的運轉,而這本就是尸魂界最核心的規則,而一旦尸魂界因為生死運轉而崩潰,現世也會隨之崩潰。”
“你自身的一舉一動本就有著讓世界再次陷入危機的可能,既然你為了保護尸魂界那樣努力,為何不讓這世界更‘安全’地運轉呢?”
宏江也反問了句,“那你為何覺得我會失控,不能將這份力量好好控制呢?”
和尚沒有回答,宏江同樣沒有回答和尚的問題。
最后還是宏江率先打破了沉默,“所以說,這就是你不愿意將希望和信任放在一個有著自主思維的人身上的原因,而我愿意,我們有本質的不同。”
“有思念就有意外,這對世界很危險。”和尚認真地回答道。
宏江搖搖頭,“看來我們無法達成共識。”
“你可以成為偉大的存在,蝶冢宏江。”和尚繼續勸說道,他希望宏江能犧牲自己。
“但我從來都不想成為偉大的存在,我有很多眷戀的事物,這是我無法放棄的。”
宏江笑著說道:“所以不要試圖用所謂的大義來束縛我,我只是個很普通的人罷了。”
“而且,我想如果你真能殺我的話,也一定不會跟我廢話這么多,我沒必要對一個本就對我沒有善意的人去付出什么。”
和尚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一文字,可就像宏江所說的那樣,他確實拿眼前這個人沒有辦法。
“放棄吧,和尚,給予我信任也好,當我不存在也好,你沒有選擇。”
“而如果哪天我真的犯了神經要毀掉什么,你就絞盡腦汁好好想想要怎么殺了我。”
“或者你接下來每一天都可以去思考如何殺了我,把我制作成靈王,我可以給你無限的容忍。”
宏江越過和尚,背著他搖了搖手,“至于現在,我要回到我應該在的地方了。”
“我們有緣再見。”
“但希望永遠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