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悄流逝,距離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
海燕抬頭看著慢慢飄動的白云,這平常的日子真是讓人覺得彌足珍貴。
早在半個月前他們就已經處理掉了流魂街各處的虛,當然,那由宏江所帶來的群體虛化所造成的破壞也是極其驚人的。
至少有二十個區的流民被屠戮殆盡,這幾乎成了海燕以及很多人心中的一個疙瘩。
哪怕總隊長春水說出為了守護瀞靈廷和尸魂界,就要做好付出一切的準備,但這些又與那些無辜的流民有什么關系呢?
所以如今宏江在瀞靈廷中的位置有些尷尬,毫無疑問他是結束戰爭的英雄,但大家對這位‘英雄’也很是懼怕,甚至有些人還抱有不小的恨意。
當然這一切與宏江本人都沒什么關系,他現在正在一番隊的臨時安置點中,查看著那雙眼緊閉的老者的情況。
“之前將殘存的靈魂壓縮進這義骸還是有作用的,戰爭時候也沒受到打擾,最多再有一個月,山老頭就能醒過來了。”
宏江將手從山本額頭放下,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一旁的雀部則松了口氣,能聽到元柳齋大人馬上就要醒來的好消息,他可以說是最開心的人之一了。
“不過山老頭死神的力量是回不來了,以后他還需要你多照顧了,雀部。”
“那你呢?”雀部好奇地問道。
“他醒來后肯定會去了解友哈巴赫是怎么被解決的,我做出那樣的事,不得被罵死啊。”宏江自嘲道。
緊接著他神情又變得落寞起來,“我可不想再被他臭罵,還有看到他失望的樣子了。”
“你這是要離開?”
雀部有些驚訝,現在的瀞靈廷宏江真正的地位可以說凌駕于總隊長、四十六室,是一切之上的存在。
雖然對他眾人都有爭議,但隊長們都能理解,尤其在戰后瀞靈廷還在重建的關鍵時刻,其無異于定海神針。
“其實你不用在意旁人那么多,元柳齋大人……他也會理解你的,畢竟以前……”
宏江打斷了雀部的話,“他用了那么久才找到自己的正義,并且費心費力想要將其傳承給我,而我則做了他所摒棄的事,他對我肯定會很失望的。”
“有時候逃避一下也挺好的,你就不要勸我了,雀部。”
宏江站起身,“總之山老頭我就交給你了,你現在不屬于護廷十三隊而只隸屬于共事局,不是原則性問題十三隊和瀞靈廷為難不了你的。”
“而我現在還需要去一個地方。”
中央四十六室,之前這里一直在商討流魂街危機的處理以及瀞靈廷重建的事宜。
現在前者已經處理,后者也在穩步進行,所以他們開始商討一件新的議題。
“友哈巴赫留下的那片區域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能否借由它將藍染完全抹殺,蝶冢隊長?”
他們所說的自然是友哈巴赫徹底抹殺未來的那片區域,在宏江恢復力量后,迅速在哪里制造了結界,哪怕以他也是無法將那可怕的區域消除的。
而藍染也一直是四十六室心頭的一根刺,如今有著這樣一塊區域,他們自然就動了心思。
“崩玉的本質是回歸虛無和混沌,所以它產生和所施加的力量相反的力量,這些我告訴過你們。”
“或許那塊區域能夠徹底抹殺崩玉,但也可能讓崩玉反而產生大量的未來,這個未來是什么就不需要我再解釋了吧,諸位。”
四十六室的賢者們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如果崩玉反而有了所需要的未來,那便意味著其力量更加強大。
“那么到時候你能處理嗎,蝶冢隊長?”其中一人小心問道。
“未知之數,可能和友哈巴赫類似,更有可能比友哈巴赫還要可怕。”宏江慢悠悠地說道:“而且我已經打算離開尸魂界,我勸你們最好不要自找麻煩。”
“什么,你要離開尸魂界!”四十六室瞬間被宏江的話所點燃,這一位可比藍染更令他們頭疼。
宏江點點頭,“我不會再出任護廷十三隊隊長、共事局以及瀞靈廷內的任何職務,非必要情況下也不會返回。”
“所以我勸你們不要將那塊區域當成某種行刑地,相信我,沒有我的話你們根本無法再次將那里施加結界。”
“我們明白。”
宏江小小警告后,繼續說道:“在我離開之前也有兩件事需要和你們聲明。”
聽見這話,四十六室的所有人都不禁皺起眉,不是匯報和商量,而是聲明,這無疑代表了宏江的某種態度。
“第一,共事局與四十六室的關系不能有改變,相信這次戰爭你們也看到了除死神外的力量有多關鍵,不要因為猜疑再讓我們面對危機不得不獨自面對。”
短暫的交流后,四十六室很快便答應了宏江的提議,他們無法過多干涉共事局,但好歹對共事局的不當行為有著調查和審判的權力,這勉強足夠。
“第二,在我離任后五番隊隊長兼共事局局長會交友志波海燕。”
“不行!隊長的任職有著嚴格的規程,不能由你一句話內定!”
宏江則不緊不慢地說道:“按照規程,你覺得我缺隊長們的支持,還是海燕缺少?我是不想你們從中作梗。”
“同時,海燕當這個隊長兼局長總比我好,至少他比我更在乎你們,而你們在我眼中已經可有可無,我相信你們能做出正確選擇。”
眾人又是一陣交流,最后一人出來代表問道:“那你不會對志波海燕進行支持嗎?”
“我當然會支持他,前提是你們不要動歪腦筋,如果他證據確鑿犯了不可饒恕之罪,我不會姑息他的。”
“你要怎么保證?”
“我的話就是保證,你們只能選擇信或者不信。”
這種程度的威脅是四十六室歷史上的頭一次,但偏偏對宏江來說,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拋開對方自身那恐怖的力量,哪怕其手上有的力量,光那些破面都足夠瀞靈廷頭疼的了。
“如果志波海燕能通過隊長選拔,我們不會干涉!”
宏江輕輕一笑,“那我們之間就再沒有分歧了,我也相信你們會和京樂總隊長共同創造出一個更好的瀞靈廷,他會是個好的總隊長,我希望你們也能變得更好。”
一塊普通的石碑之前,上面是浮竹的名字,這個風景優美的地方是浮竹的墓。
當然,身為死神他們的尸體是無法保存下來的,里面只有一些浮竹的衣物以及隨身的飾物罷了。
“師兄,我要離開這里了,你是個溫柔而堅強的人,如果你還活著我一定能將你的病治好,咱們可以真正的喝一杯。”
宏江說著,將一杯酒倒在石碑前的空酒杯,不過這樣子喝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師兄,我相信在漫長的時光里我總會找到帶著你影子的人出現,希望到時候我們還會成為關系緊密的朋友,你的溫柔和堅強總會留下來的,永遠不會消失。”
宏江說完,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對夜一和浦原說道:“我們走吧。”
只是夜一眼睛一斜,宏江順著看去,只見海燕一臉布滿地站在那里。
“你要走?”
“是的。”
“再也不回來了?”
“肯定會忍不住回來,但你們應該發現不了。”
海燕上前一把揪住宏江的領子,“你這是干什么,做一個逃兵嗎,就因為那些閑言碎語?”
“那并不是閑言碎語,你知道的。”宏江拉開海燕的手,“而且你也不覺得我那時的所作所為很好,不是嗎?”
“我……”
“你是對的,海燕。”宏江說道:“本就不該有無知的人無知地犧牲,強者也不應該去操縱弱者的人生,無論出于什么原因。”
“還記得我請你來五番隊時的話嗎,試著讓這個世界更浪漫一些吧,我相信你做得到,也只有你做得到。”
海燕激動地反駁道:“你也可以,我知道你只是缺少時間,你是可以的!”
“我不可以的,海燕。”宏江搖搖頭,“你現在已經擁有了卍解,但你并沒有因此覺得自己應該得到什么,你還是那個什么都愿意親力親為,堅持自我的海燕。”
“我則不同,我剛剛才威脅了四十六室,就是你想的那種威脅,我為你鋪好了一段路。”
宏江說著,神情落寞起來,“你知道嗎,友哈巴赫說的沒錯,當你體會到更強力量時你會去追尋,而無論是這力量本質影響了你,還是給予了你心理的支撐。”
“當世界令你不滿時,你都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讓它變得順心如意,這種感覺很容易讓人上癮。”
宏江拍了拍海燕的肩膀,“但是海燕啊,世界從來不是一個人希望的樣子,它前進或者后退,都應該是眾生意志推進的結果,一個人推進的世界,太過于霸道了。”
“但你可以克制,而且克制得很好,不是嗎?”海燕問道。
“可是這也很辛苦,到了我這個層次改變世界真的很容易,甚至創造一個新的世界。”
宏江又嘆了口氣,“而且我也太累了,如果不是有你們,我其實也沒多少興趣改變什么,反正也沒什么災難能降臨在我頭上。”
他一把攬過夜一,“就讓我帶著她好好去在這世界游玩吧,說實話我還沒和她怎么過過多少二人世界,你這個大燈泡就別湊熱鬧了吧。”
“還是說你想讓兩個兩百多歲的老人繼續在這里可憐地工作?放過我們吧。”
宏江搞怪的說法讓海燕一下子笑了出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但如果我做得不夠好呢?”
“沒有人能做得讓所有人滿意,你要做的只是不要刻意討好某一群人罷了,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我想你有這個判斷。”
“當然了,如果你有一天變了就自己找個合適的,像你一樣的繼承人。如果讓我知道你變得不對勁了,我肯定來狠狠揍你一頓!”
說完,宏江手中凝聚出一把到,刀柄和刀刃一樣長,刀刃為黑刀柄為白。
“這把刀就悄悄送給你了,它絕對是所有斬魄刀和鬼道的克星,只有你能用,但我希望你只是把它當作一個紀念。”
宏江說完,接過夜一手里的包袱,“好了,接下來要好好干,小子。”
“就不能多留一天嗎!”海燕大喊道。
“留一天又是一天,要去旅行當然要說走就走才夠酷啊!”
話音落下,宏江、夜一還有浦原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海燕看著手中的斬魄刀,知道自己以后恐怕很難再見到那個人了。
不過宏江說走就走的旅行還是出了意外,無間突然的靈壓波動還是迫使他回來看一眼。
“你這什么情況啊?!”
“不是自愿回來服刑的嗎?怎么,又后悔了?!”
大戰之后藍染就又被關進了無間,但畢竟藍染對戰爭還是有所幫助,所以宏江也就稍微放松了點對方的限制。
雖然沒法逃出去,但在無間走動走動,偶爾活動下筋骨還是可以的。
“我只是覺得你可能會離開,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想著你臨走之前和你聊聊天。”藍染不緊不慢地說道。
宏江則有些詫異,“你這都能算到?”
“我想是因為我們倆足夠了解吧。”
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要喝點東西嗎?”
宏江掏出一瓶酒,見藍染搖了搖頭,他把酒杯向后一丟,掏出一個茶壺,“那還是喝紅茶吧。”
就這樣,兩人邊喝紅茶邊閑聊了起來。
“友哈巴赫最后所說的,并非是胡言亂語對嗎?”
“探尋力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力量到達新的境界后本身心理的變化。”宏江坦誠地說道:“你應該明白,人不是必須理解一個蟲子有多么努力和堅強。”
“所以你打算離開這紛擾之地,看著一群自以為是的蟲子給自己施加規則,確實很煩人。”
藍染又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扶手上好奇地問道:“那你就沒想過創造一個新的世界,你應該有這樣的力量吧?”
“沒有必要,這個世界就已經挺不錯的了。”
藍染點了點頭,“一個沒有恐懼和死亡的世界確實很理想,只是在沒有畏懼和死亡的世界里,就不會有試圖擊敗恐懼的希望了吧。人類只要活著就能前進與必須擊退恐懼前進是天壤之別,因此人類將那樣的前進取了個特別的名字——勇氣。”
“他單手拄著腦袋,而這次,無論是希望還是勇氣,我都看到了它們的美麗。”
宏江抬眼看了眼藍染,“你說出這番話倒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畢竟你也是曾想創造世界的一員。”
藍染呵呵一笑,“我和友哈巴赫并不同,我只是為了達到全新的高度,看到全新的風景,只是這愿望已經斷絕。”
“所以倒不如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其實也挺有趣的。”
宏江打趣道:“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可能把你放出去,哪怕幡然悔悟,過去的事也無法一筆勾銷。”
“那就愿你沒有所謂的幡然悔悟的一天了。”
藍染誠懇地說道:“一段還算長的時光罷了,希望等我出去之后,我們能一邊喝茶一邊去看看這個世界走到哪一步了,這很不錯不是嗎?”
“所以這算一份約定嗎?”
“也是一次勸誡。”藍染笑著回道。
宏江則把杯中的茶一飲而盡,“那你多慮了,等兩萬年時間過去吧,那時候我好好跟你講講你錯過的故事。”
“到時候再見了,藍染先生。”
黑暗的無間中又只有藍染一人了,他飲完杯中的紅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真是沒品味的家伙,真懷疑你講故事的能力。”
“不過還是很期待,兩萬年后的重逢,蝶冢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