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在耳邊傳來呼嘯的聲音。
他們好像走了很久。
又好像只是一瞬間。
能聽見重重的呼吸聲,能聽見兵戈撞擊鎧甲的聲音。
還有沉穩的的步伐。
一切非常近距離地襲擊而來。
……
當贏風冕睜開被鮮血糊住的眼睛時,他看見自己被帶到了一個黑色的屋子里。
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囚服。
是密室嗎?
墻上只有一扇鐵窗,冷風從外面灌了進來。
一個穿著暗紅色大袍的少女坐在他的面前。
她脫去了白色的靴子,皙白的腳丫放在一個炭爐上烘烤著。
房間內散發著她身上的香氣,似乎是某種花的味道,聞著很好聞,讓人很想睡覺。
看見贏風冕醒來。
那個紅袍少女問道:“夫君可醒了?我已經在這候了快半個時辰呢……”
夫君?
什么情況?
贏風冕四顧幽暗的密室里,這里只有他和少女,還有兩個黃金武士。
陳舊的暗門被牢牢鎖上。
這里大概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贏風冕努力睜大眼睛,想用手去擦掉眼角的血跡,來看清少女的面容。
然而他雙手雙腳早就被鐵鏈禁錮了。
“你是我的………”
“不,夫君錯了,你是我的。”
“你是公主?”
“正是。”
少女一揮手,一個黃金武士便上前將贏風冕扶了起來。
黃金武士往后退了一步,退進黑暗里,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沒過多久,一盆早就準備好的冷水被潑向了贏風冕。
這樣的冬天,一盆冷水簡直是最殘酷的刑罰。
贏風冕像落水的野狗,搖頭抖落發絲上的水漬。
隨著這盆水,他眉眼上的血凝塊也被沖走了。
他看清了紅袍少女的長相。
一身華服,肌膚比這天上的落雪還要皙白,絕美的臉龐仿佛落雪一樣來自天空山的不可知之地。
魏國第一美人?
果然名不虛傳。
看得贏風冕竟然有點生理反應。
他之前在自己的身平介紹里,有看見自己一段話描述自己的妻子周玲玲是魏國第一美人。
今日一見,真的確實傾國傾城。
周玲玲是個很簡單的人,贏風冕之前察看信息看到,她是個單純和愛恨分明的人。
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
像她不喜歡贏風冕就是不喜歡贏風冕。
被囚炎皇帝強行和他綁在一起,本就厭惡至極。
后來發現這個贏氏傳人竟然還是廢材!就更生出了排斥。
周玲玲仍然在炭爐上烘烤著小腳丫子,臉上是懶洋洋的笑容。
贏風冕的神力沒有恢復,不能具體察看在場的黃金武士的屬性實力。
但是他的玄力已經恢復了一些。
通過修行者之間隱約散發出的玄力對碰,他能感受到這兩個武士身上的壓迫感。
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都至少有天感境的實力,而只是護衛?
想那徐三刀也是天感境卻已經是軍中戰將了,這些人卻屈尊于護衛……
黃金武士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存在?
周玲玲投去一個眼神,一個黃金武士應聲向前走來。
他在拔劍?
黃金武士將懸掛在腰間的長劍拔出,一道白光被密室里的燭火照亮。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的夫君!”
贏風冕覺得不對勁,求饒道。
周玲玲臉上還是平靜的像窗外的雪花一樣,天真無暇。
就這樣謀殺親夫?
沒想到沒死在徐三刀手上……
結果死在了自己媳婦手里。
贏風冕說不出來其中的苦澀滋味。
突然,周玲玲開口頗有些遺憾地說道:“你錯了,你不是我的夫君,而是魏國的贅婿罷了,父親要你,也只是想要得到贏國的幫助,可沒想到強大如此的嬴氏家族竟然會被一夜滅族。”
滅族?
難道銷聲匿跡是指被滅族?
贏風冕怔住了,難道他在這個世界的家族已經被殺光了?
周玲玲將雪白玉足縮回靴子里。
她打了哈氣。
冬天坐在這樣溫暖的暖爐旁最容易讓人嗜睡了。
她朝鐵窗外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光線已經將雪色照耀的有點昏暗。
“差不多了,我要回王宮了,不要讓父親知道我來過這里。”
周玲玲向門外走去,她走得很悠閑,再沒有看一眼地上的嬴風冕。
兩個黃金武士彼此看了各自一眼,金黃色的面具將他們的臉龐全部遮住。
所以只能看見各自的眼睛。
一樣的肅殺。
其中一人在確認過后,舉著長劍向贏風冕刺來。
這一劍很平常,但是對準的是他的心臟。
一劍必死。
就這樣去死?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贏風冕做了最后一搏,他運轉身體內剛剛恢復的玄力,剎那間化出四五道劍意,朝體外四散而去。
初境,駕馭五道劍意已經是極限了。
之前在和徐三刀交手時,是因為還不會控制自己的身體,才無意激發出數十道劍氣。
現在熟練了這幅身體的操控,反而釋放不出那樣沒有羈絆的強大劍意了。
劍氣四濺,如潮水上的浪花散開。
一層渾厚的寒氣和凌冽的切割力量瞬間將黃金武士震退了。
然而……劍意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
那些劍氣切割在黃金鎧甲上,就像是一陣風吹過一面湖一樣,漣漪過后就全是平靜。
這又什么高級防具嗎?
贏風冕心生絕望。
周玲玲也感受到了剛剛的劍意,好在一個黃金武士提前跳到她身后,用身體擋掉了劍氣。
她轉過身。
這一幕贏風冕到后面很久都無法忘記。
她原本兩只黑色的眼眸,突然一只變成了海藍色,一只變成了血紅色。
左眼藍。
右眼紅……
兩個黃金武士都跪在了地上,將頭掩進地上,不敢正視。
她也是個修行者?
下一刻,贏風冕就被一股遠遠凌駕于他之上的力量強行抬起在空氣里。
他感到喉嚨的水分在快速消失。
有兩股力量包圍住了他。
一股熾熱。
一股極寒。
就像那兩只異色瞳孔一般。
慢慢的,看著贏風冕無力反抗的樣子,周玲玲的眸色恢復了正常。
那兩股力量也消失了。
贏風冕摔落到地面上,眼神迷茫地看著她。
“你想殺了我?”
周玲玲伸出手將他拉了起來,說道:“是的。”
贏風冕晃動著枷鎖,發出脆響,“那你為什么又要救我呢?”
周玲玲平靜地說道:“救你的是陳公公,他是父皇的人。”
這句話很明顯是在告訴贏風冕救他,是囚炎皇帝的指令。
難不成他這個沒有的扶風王還有什么利用價值嗎?
周玲玲感受著空氣劍意縱橫留下的味道,“你剛剛那幾道劍意是來自塵心崖嗎?”
贏風冕點頭。
周玲玲露出純潔無瑕的笑容,“天色已經晚了,我們回府吧。”
“你不是要殺我嗎?”贏風冕有點不知所措。
只見周玲玲的眼眸里劃過一絲異樣,“你對我而言……尚有一絲價值。”
“什么樣的價值?”
“魏國要亂了,親族里騷動不止,你或許會是我日后平定這一切紛爭的得力助手。”
贏風冕跟在她身后,沒有再說話,突然覺得這個紅袍少女沒有看起來那樣簡單。
神問居然給她的評價是單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