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水山脈,陸家軍營,陸橫瘋的大帳內。
陸橫瘋高坐在上,臉色如霜,看起來不太高興。
按道理說見到這些朝海大陸上聲名震天的人物,他多少應該會表現出一些熱情,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始終就是提不起興致來。
“陸將軍為何悶悶不樂?”贏風勉覺得氣氛很尷尬,于是開口打破了安靜。
陸橫瘋似有出神,竟然沒有回答。
陶陽冰就坐在陸橫瘋的身側,連忙提醒道:“殿下問你話呢,橫瘋,不要失禮。”
殿下?
對,扶風王還在呢……
陸橫瘋連忙拱手抱歉地說道:“請殿下恕罪,末將正在想一些事情。”
贏風冕心想這陸橫瘋也是魏國名將,想必能困擾他的事情,必然不會是什么簡單的事情,“無妨,陸將軍乃是帝國名將,就算父皇也不敢輕易說降罪將軍,又有什么罪可恕呢?”
這話一出。
陸橫瘋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這樣的場景非常的似曾相識。
蓋勝也曾這樣跪在了贏風冕面前。
陸橫瘋鎖著眉骨,森然的氣息縈繞臉上,認真地道:“末將惶恐,囚炎陛下是我一生之主,君臣有別,請殿下不要開這等玩笑。”
說實話,贏風冕是有點嚇到了。
他真的沒想到囚炎皇帝在他們的眼中的威嚴竟然如此之高,絲毫不容侵犯。
當初蓋勝也是如此。
就是那個看起來無比和藹的中年男人嗎?
他的發絲里也有白發,看起來也會老,也會死,和一般人無二。
在看著周玲玲和周清平時,眼里也是無限的寵溺。
然而他在下面的將軍和臣子眼里卻是帝國最威嚴和不可褻瀆的存在。
贏風冕將陸橫瘋扶起。
來到這片大陸,他最經常的做事情便是將那些跪拜在他面前的人扶起。
他退回自己大帳上的座位,將身前燒熱的酒杯捧在手里,感到無比的溫暖。
“將軍分心時所想的是什么?”贏風冕問道。
陸橫瘋將目光從枳和柳辭的臉上掃過,“我所想的,應該與神座和閣主所想的一樣。”
枳長著絕代風華的容顏,擁有著大陸上最頂級的天賦,然而十六歲的她卻還是褪不去那本應有的天真。
她微微笑著,“我來橋水山脈是為了找孟三白。”
柳辭握著拳頭,看起來有些生氣,“我也是為了找那家伙。”
半月前分別在南境的伏羲閣和東境的紅陽神殿。
一個黑衣人闖入。
而那個黑衣人境界高深莫測,先是在紅陽殿趁著枳閉關時偷襲出手,一掌讓枳從無敵境墮入了隨影境巔峰。
然后又在伏羲閣殺死柳辭的女兒。
他一身邪玄師的氣息非常容易辨別,就和傳說中關于孟三白的描述如出一轍。
他雖然沒有承認,但是柳辭和枳隱約都猜測那人便是孟三白。
然后一路尋著他的氣息,最終枳和柳辭都進入了橋水山脈的迷雪領域。
大陸人都知道迷雪領域是陸橫瘋和陶陽冰所創造,想要在迷雪領域里找到孟三白就必須要經過陸橫瘋的同意和幫助。
不然枳和柳辭強行破陣,就會付出非常慘重的代價,甚至可能引起國度之間的戰火。
然而當在橋水山脈的山腰看見孟三黑和夢魘的時候,這件事就變得更加詭異了。
枳能感受到那個黑衣人雖然和孟三黑的氣息還是有不一樣。
非常有可能就是孟三白。
而孟三黑為什么會出現在橋水山脈里就讓人匪夷所思了。
陸橫瘋皺著眉,長嘆一口氣說道:“真讓我一頭霧水,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柳辭笑道:“陸將軍可以派部下在山脈里進行搜查,看看還有沒有線索。”
陸橫瘋搖搖頭,道:“雪暴來臨,大雪封山,若是我讓下面的兄弟在山中搜捕,非常危險。”
大賬外翁鳴作響的風雪聲從半個時辰前就一直加重。
是雪暴又要來了。
現在的橋水山脈讓陸橫瘋也不知道該怎么去描述。
魔獸的入侵。
雪暴的來臨。
甚至可能還有邪玄強者的潛伏。
這讓他很頭疼。
山中的地牢里還關押著幾百個魔童,陸橫瘋對喚醒他們意識的計劃又要推辭了。
一切真的讓人感到窒息和壓力。
大帳外傳來雪麒麟的叫聲,低沉而渾厚。
“有異動。”陸橫瘋剛說完話就如同鬼魅般飛出了大帳。
然后是柳辭和枳。
雪麒麟是上古玄獸,對邪魔異物的感應非常明顯,能讓它發出警示聲音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走,我們也快些追上看看。”贏風冕拉著蓋新雪的手也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陸橫瘋一路跑進了地牢。
而大家都跟著他進入了地牢。
雪麒麟在地牢外站著,目光一直盯著石牢里的少年們。
是魔童!
贏風冕一眼就認出了是在太殤城外見到的那些魔童。
他們身上依然是血跡斑斑。
然而眼神卻變得讓人背后一寒。
他們的眼珠都變得有些渾濁和呆滯,眼底里毫無光澤,就是剛剛從地獄里爬出來一樣,死氣沉沉。
雪麒麟見到陸橫瘋過來,親昵地走了過來,蹭了蹭他的衣服。
這一幕讓贏風冕想到了白花花,不過此刻想必它應該在到處找東西吃了。
贏風冕本想開啟神問也看看雪麒麟的屬性面板,然而一想起之前對夢魘和男孩的試探,他再也不敢隨意地窺探這些強者的屬性了。
回想起當初在西洲城的皇宮里,他試探囚炎皇帝那一次,感覺自己反而被看穿,那種感覺他至今難以忘記。
還有枳的那一句你看夠了嗎?
他發現自己的神問好像對這些遠強于自己的人是沒有作用的,反而會被敏銳地察覺到。
陸橫瘋摸了摸雪麒麟身上白色的絨毛,道:“辛苦麒麟兄了,替我看著這些孩子。”
雪麒麟搖搖頭頭,然后便向地牢外走去了。
“是留在這些孩子身體里的精神污染發作了,開始蠶食他們的意志了,再這樣下去恐怕他們要變成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了。”陶陽冰看著石牢里少年們發狂的面容。
他見過被徹底魔化的魔童,那樣的存在,讓人覺得很可憐。
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擁有著魔獸的力量,但是卻完全失去了意識,只知殺戮,連最低等的野獸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