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如此輕視吾!”
南宮恨怒火中燒,手中陰陽扇輕搖,然話語剛落,陰陽扇已被收起,大戰將起。
蓋因燕狂徒再入中原所尋對手竟非自己首選,他縱橫九界,名震塵寰,何嘗受過如此對待,他視燕狂徒為大敵,燕狂徒卻視他為等閑,如何不怒。
“怒馬凌關!”
含怒出招,桀驁之中,似攜焚天之怒,雙足一頓,人已翻身欺來,雙拳擊出。
“我喜歡把鐘意的對手,留到最后!”燕狂徒背后右手一握,指尖登時雷光閃爍,電弧游走,抬臂之間,不由分說已是一拳,氣爆炸響,方圓周遭盡化真空,一拳迎上。
沒有花哨的一拳,沒有技巧的一招,干脆利落,直接霸道。劍法已臻至無劍,他既是由武悟劍,武道自然亦至無招。
二人已然對上。
“轟!”
如山岳碰撞,地動山搖間,便是一聲震爆。
燕狂徒肉身氣血已恢復大半,武道之功自然隨之現世,當日天允山氣血枯敗,涅槃不久,所施所為,大多以忘情天書與無形劍氣催動,如今肉身之能豈能歸為尋常。
五臟一催,丹田真氣自行變化,凝作五行雷亟之力,氣血再涌,筋骨畢露。
聞聽燕狂徒前言,南宮恨怒意散去不少,可戰意卻愈發高昂,興奮無比,目光灼灼。
“好,你果真不同了!”
“刺激,刺激啦,哈哈!”
笑聲之中,他倒飛而退的身影,借足尖點地之力,再度如龍騰虎躍撲來。
“權,既是拳!”
燕狂徒來者不拒,百多年得寂寞,豈能因僅僅兩場酣戰而罷休,何況還是同樣的武癡之輩,武道頂峰。
話出拳落,又是一拳,這一拳,五指雷光電閃已然盡散,只有穩重如山的拳頭,卻愈發的壓迫人心,如有千鈞萬鈞之重,大道至簡,舉重若輕,返璞歸真,宛如千錘百煉所鑄,難以撼動。
“砰!”
雙拳再次碰撞。
燕狂徒長身不動,南宮恨卻倒滑出去十數丈,雙拳骨節竟傳來清晰的痛楚,血水滴落。
當真是好硬好重的拳頭。
自然沉重,江山大地,如何不重?此乃燕狂徒昔年所握之權,更是他心中天地,匯聚成意,化作江山拳意。
若想承其拳,必先承其重。
“痛快!”
長嘯一聲,再次逼來。
不光如此,南宮恨驚覺二人拼招互斗之際,面前對手竟是借此化作助力,一身氣息不斷蛻變,大有厚積薄發之勢。由死而生何止難得,世人終其一生不過由生入死之局,若非得悟涅槃,燕狂徒亦是免不了此境,生死可得涅槃,武道如何當不得涅槃。
百年枯禪,一朝厚積薄發。
風塵飛沙之中,兩人拳腳往來,打的忘生忘死,拳拳到肉,只似當年初入江湖那般,可是這其中夾雜的力道卻足以驚世駭俗。
南宮恨閃身一避,一只拳頭已擦著他臉頰而過,剎那生痛,血珠飛灑,再見拳勁余勢不減,盡頭大地,氣爆連連,轟然塌陷。
一舉一動,無不非人,如撼山摧岳,威力無窮。
強以南宮恨也要蓄勢再接,不敢與之硬碰,久戰之下只覺壓力倍增,漸感吃力起來,氣息竟是有些微喘,汗與血混合難辨,滴落不停。
他不進,燕狂徒卻進了,大步狂行而走,雙腿筋肉緊繃,但聞腳下一聲轟隆,大地宛如憑空塌陷,黑白郎君神情驟凝,蓋因眼前已多了道帶著迫人氣勢得雄偉身影。千鈞一發之際,燕狂徒右腿后拉,蓄勢蓄力,腰身如弓一繃,右拳高揚繼而如霹靂般砸下,動若雷霆,帶著扭曲的天光,還有刺耳的罡風。
瞳孔一縮,雙臂只來得及交疊在身前。
南宮恨便覺一股難以想象的沛然之力,撞在了自己的雙臂上。
“哇!”
唇齒一起,血花噴出。
黑白郎君卻寸步不退,雙手疊掌相擊,陰陽二氣再匯,赫然是神功再現。
“收化運發!”
燕狂徒一拳之功,剎那已被其吸收轉化回擊而來,且威能再添。
二人再遇。
山河粉碎,大地平塵,不遠處一條長河轟隆一聲斷成數截,腳下大地龜裂,近處山石無不粉碎炸裂,留下數條巨大溝壑裂隙,好不駭人。
“啊!”
卻聽痛呼乍起。
宛如離弦之箭,黑白郎君瞬間倒飛出去。
“轟轟轟——”
砸碎十數顆數人合抱的巨木,最后橫飛出去近百丈等陷入一座山腹,方才停止。
而燕狂徒則是如喝醉酒一般,上身微微后傾,連連退出七步,每步落下,必是深陷數寸,埋至腳踝,如踩爛泥。待站定,他方才施施然收回右腳,收回右臂,望著自己的右拳,默然沉思,似是在想著什么東西。
“啊!”
一聲長嘯,帶著熊熊戰意。
一顆山石轟然應聲爆碎,黑白兩色身影躍跳而出,干脆利落,二話不說,縱身已到長空,卻見嘴角已現嘔紅,胸襟之上,血跡斑斑,雙臂衣袖無不盡碎。
“啊~”
提勢運氣之聲,南宮恨身形一轉,雙掌齊推,如流星直墜,自百丈外的天空橫擊而來。
無言,無話,提臂抬手。
握拳!
出拳!
拳落!
便在相遇一瞬,南宮恨大喝一聲。
“來的好,收化運發,接我一起化九百啦!”
燕狂徒卻是一笑。
只在南宮恨豁盡全力的一擊下,他五指一攤,掌心猶若多了一顆黑洞,以掌對拳,接下了這一招借力打力的絕式。
可結局去很出乎人的預料。
不似先前那般驚天動地,反而格外的風輕云淡,南宮恨宣泄一身之力,竟是在他掌心消弭的干干凈凈,波瀾不驚。
就見燕狂徒衣衫飛快獵獵卷蕩,鼓脹如球,渾似壯大一圈,可那萬鈞之力沒入他掌心黑洞之中,皆似泥牛入海,難見半點響動。
任憑黑白郎君縱橫九界多年,此刻看見自己的蓋世絕學竟被人如此輕描淡寫的化去也不由得失聲不信道:“這不可能!”
“可能?在我面前,沒什么不可能!”
“我之一身所學較為特殊,天下萬般勁力,在我面前,皆弱一籌!”
燕狂徒邊說,鼓脹的衣衫漸漸癟下,他手掌已輕輕按在了南宮恨的身上,單臂一震,氣勁爆沖。
黑白郎君已是再退。
“你若破不開我這雙手,敵不過我這雙拳,便知能嘗敗北之苦!”
說罷,也不理會他的反應,徑自朝遠處走去。
“止步,黑白郎君,永不言敗!”
可是未等他阻止,面前人一步已到遠處,飄忽如風,再一步,已到天邊,負手而行,自在灑脫,幾步的功夫,已是縮地成寸,消失在遼闊天地間。
而身后,只余南宮恨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