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蠻王往事(第1/3頁)
“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想和那蠻人王女執柯?”
“何出此言?”張仲強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將目光投向面前的梨,以避免傷勢處的疼痛。
“那你那么拼命干什么?”
“你可是說了,獄驗診斷,要是你再不顧傷勢出手,這右手可能就廢了。”
“嘶你輕點。”張仲整個右臂的肌肉都在顫抖,疼的。“不然不用出手,現在就廢了。”
“呵.....”梨嗤笑一聲,但手上卻輕了些。“那也是活該。”
“我可是長輩。”
“長輩怎么了?”梨將藥物收起,鄙視的懟了一句。“長輩也得聽我的。”
蹬鼻子上臉啊!
很快,梨放好了藥物,又走了回來,她一邊給張仲的右手綁上繩子,一邊抬起頭,看向張仲的臉。
眼見張仲疼得齜牙咧嘴,又有些不忍心了。“我,我下次輕點。”
呵,女人....
“好。”
原本敷藥不用這般勤快的,只是李煬下午差人送回來一瓶藥粉,說是在縣尉處得來的,乃是許多百年藥材配合而成。
對于外傷十分有效,所以張仲便重新換過。
等梨幫張仲穿好衣服之后,他看了看天色,突然想去看看城外蠻人的動靜。“藥換好了。”
“不如出去走走?”
梨是不太愿意的,哪怕張仲說讓十余名賊櫞親衛跟隨出去,她也不是很放心。
可惜最終還是拗不過張仲,被他拉著走出了房門。
戒備蠻人時的城墻,自然不是誰都可以上的,但是張仲有李煬賜予的行文,卻也沒什么問題了。
登上城墻,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蠻人的大營。
張仲眼力過人,能看見其間攢動的人頭,也能看見那無數的走獸皮毛。
那些蠻人,他們不再像之前那般無所事事,而是正在修建營壘。
以秦人扎營的方式。
至于城外原本駐扎著防備蠻人的秦軍士卒,已經放棄了那簡易的營盤,回到了城內。
此時,大多數都在城墻上布防。
“這陣仗,看起來可不像是在鬧著玩兒啊!”
若是真有一戰,要不要不顧傷勢再混些戰功?
或許,能更進一步,成為官大夫。
“張亭長?”張仲聞言側身望去,卻是關系還不錯的程非。
“百將在此布防?”
“亭長說笑了。”程非笑了笑,指了指城墻上的甲士。“布防是兵曹的事情,賊曹的士卒還不能勝任。”
“那百將?”
“執軍法于此。”
原來是軍中糾察隊。
不過也正常,賊曹的士卒與兵曹不一樣,他們畢竟身處執法部門,耳濡目染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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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律法知識,做執法隊正好合適。
“蠻人可有動靜?”
“有快馬出去。”程非左手撐在城垛上,伸出右手,一指蠻人大旗。“但這旗還未換,今夜當不會動手。”
“何以見得?”
“蠻人行戰,必先祭旗,猛虎旗。”
“不過。”解釋一句之后,程非有些鄙視的說道。“不是我小瞧于他,此時蠻人不過千余,便是野戰,城內士卒也能殺他個精光。”
“豈有攻城之膽量?”
也是,千余人攻打有上萬精銳士卒且戰意熊熊的大城,雙方頂尖將領還處于劣勢,就是隋唐演義都不敢這么寫。
“聽說亭長斬了百人敵?”
“僥幸而已。”
“嘶當真斬了?”程非倒吸一口涼氣,他環顧左右之后,小聲說道。“那豈不是要恭喜亭長成為大夫了?”
就算賊人并未著甲,也不是全副武裝,但至少也值得上二十五顆人頭,以張仲之前累積下來的首功,大夫爵幾乎是妥妥的。
但張仲想起百里豹的話,還是有些不太確定。“恐怕只能是借百將吉言了。”
“若是在他國,或許還有不測。”程非看出了張仲的不自信,但他卻比張仲有信心得多。“然我秦國,律法嚴明,軍官猛將,必發于行伍之間。”
“有功必賞,絕無差錯。”
張仲順著應和了幾聲,隨后問道。“我記得百將是本地人?”
“程家三代世居于此。”
“可否與仲講講蠻王沙摩邪?”
“沙摩邪...”程非沉默了一下,隨后點了點頭。“此人我亦知之甚少,多是聽上官長者所言。”
“愿聞其詳。”
“若從頭講起,便要說起昭王四十七年的伐趙之戰。”
“時昭王,盡起國內甲士以伐趙,蜀郡因此空虛,蠻王沙摩羆乃率眾而出,欲舉廣都。”
“強攻數月,廣都不下,乃引軍劫于黔首,四十八年,為郡尉回軍所破,死于亂箭之下。”
“至此,沙摩邪為蠻王,乃引本部蠻人退守,歸還黔首及財物,并以牙門奇珍為獻,以此息戰。”
昭王四十八年,也就是說成為蠻王二十幾年了?
不對,沙摩虬身為長子,年齡都不超過二十歲,這蠻王?“牙門蠻王,當時年歲幾何?”
“這我卻不知,但不會超過十六。”
不會超過十六,也就是說,還有可能更小?
他是怎么服眾的?
并且,十六歲就能做出這種以大代價議和,然后休養生息事。“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決斷,不簡單吶?”
“何止是不簡單。”程非接過話頭,語氣很有些感慨。“昭王四十九年初,郡尉領軍反攻,其毫不接戰,棄土數百里直入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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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再獻奇珍以為和。”
“我等秦人。”程非長嘆一口氣。“皆以為其不足為懼。”
“更昭王再征趙國,乃不再伐蠻。”
好一手示敵以弱。“后來呢?”
程非沒有多想,接了下去。“郡守發教化之令,引蠻人來投,數年之間,廣都增籍三千余戶。”
絕戶計啊!
蜀郡守怕不是看穿了?
一個一個,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此絕蠻人之根基,蠻王不怒?”
“非但不怒。”程非看著底下的大旗,眼神有些悠遠。“反而約束各部蠻族,禁其傷殺秦人黔首,數年不犯。”
“我等皆以為其是無膽之輩,然.......”
程非突然沉默,并側頭看了看周圍,顯得很有些猶豫。
眼見程非如此小心,張仲知道接下來的話,恐怕要涉及到隱秘了,便壓低聲音說道。“若是涉及隱秘,便不用說了。”
“以免為百將帶來麻煩。”
程非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搖了搖頭。“也不是甚隱秘,王元年,始修關中渠,下捕蠻之令。”
“郡尉乃發兵兩萬征牙門山,以捕蠻族。”
肯定沒打過,不然牙門蠻族就不會存在了。“結果呢?”
“為其所潰,重傷而歸。”
“縣尉重傷?”
“不錯,險些身死。”程非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隨即附于張仲耳邊。“據說,乃是沙摩邪親手所傷。”
親手所傷,重傷瀕死?
被人擊潰了還可以接受,但說到重傷,這可是武力超乎尋常的秦國,身為郡尉其武力值絕不可能低,至少不會在百里豹之下。
何況,還在軍陣之中。
除非,蠻王沙摩邪.....“千人敵?”
“沙摩邪是不是千人敵,沒人說起過。”程非話語中雖然是不太確定的樣子,但語氣卻并不帶有疑惑。“但郡尉卻是數百人敵。”
“且依我看來,即便當時不是,這些年過去,恐怕也是了。”
難怪當初沙摩虬在城上討論城墻的事情時,會問出“千人敵以罡氣攻之,如何?”這樣的話。
原來,他父親,蠻王沙摩邪。
正是千人之敵。
與叔公故事中,宛如傳說一樣的,百步之外,一斧頭能劈死大將的騎都尉相等。
不過,如此一來的話,事情似乎更一步指向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無論是時機,動機,利益,私仇,全都有了。
這也確實不是自己能追查下去的了,難怪李煬讓自己安心修養,不要多操心。
確實是為了自己好啊!“仲傷勢未愈,便要回去修養了。”
“身體要緊,自當如此。”
“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