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下了大霧！枯木樹葉草葉上啪啪的滴著露珠，堂屋門吱呀一聲打開！小五娘越過門檻走了出來。
郭老捏也跟著起了床，他拿著煙袋鍋蹲在了堂屋門框旁依靠著，把煙袋鍋里填滿了煙葉后，呲啦一聲劃著火柴點燃。
郭老捏那染霜的鬢角與花白的胡須與緊皺眉頭褶皺的面龐，滿帶著愁容！抽了一口煙，煙霧吐出來，深深嘆息一聲。
小五娘拿著掃把掃著院子，院子里落滿了棗樹葉子與枯枝，還有秋風掃過帶入院子里的枯草與泛黃的楊樹落葉。
大掃苕掃干凈了院子，卻掃不干凈小五娘那憂愁的心！鬢角霜白的秀發被他無意中攏到耳根后面，裹著腳的長腿布，裹不緊他那帶著補丁的布鞋而讓他略顯蹣跚的腳步。
“老婆子，掃了院子該做飯了！今個俺與小五要去縣城一趟。”郭老捏喊了一聲。
“誒！”小五娘應聲，用衣袖擦了擦渾濁的淚水。
小五娘知道當家的的帶著小兒子要去縣城見自己的三兒子，孩子是她的心頭肉！心里疼得慌。在牢獄里秋后就要處斬的三兒，給她帶來了無奈與憂愁。
“老婆子，別傷心了都是命！三兒是個漢子，我郭老捏沒有白養活他，是咱的子孫。”門口一口一口抽著煙的郭老捏顯得很無奈，但他還是要勸慰自己的妻子。
“三兒最喜歡俺做的紅燒肉，昨個啊特意給三兒留了些！做好了給他送去。”小五娘淚濕了衣襟，卻沒有哭出聲來。
小五娘那無聲的哽咽，讓郭老捏更感覺到無力與愁苦！他看著與自己一樣已經老邁的妻子，放下掃苕后走進了廚屋。
院子東屋的門開了，李大柱打了個哈欠走進了院子！他向堂屋走了過去：“大爺，起的那么早！？”
“不早了，俺家老大老二已經出了門。昨個你喝醉了酒，吃飯還有一會兒，你再歇息歇息。”郭老捏起身一臉笑容道。
“回來的也確實晚了！來，大爺，咱把箱子打開。”李大柱說道。
“那成。”郭老捏起身跟了過去。
堂屋內還擺著那兩口箱子，這兩口箱子放在堂屋的角落內沒有人去動一下。
“小五啊還是小些，有些東西操不了心！這心啊俺就給他操了。”李大柱說道。他把自己的箱子打開拿出兩包煙，扔給郭老捏一包。
李大柱把煙盒拆開，抽出一根煙拿出火柴盒掏出一根火柴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這，這可舍不得！這煙可貴的很。”郭老捏把煙接住后，看了看煙盒又塞進李大柱的兜里。
“大爺，這煙再貴也不是人吸的。讓你拿著就拿著，我這買多的，小五就少了些。再說，咱吃了飯就要回家，還要讓您給算一卦，這包煙就算是開口了。”李大柱說著把那包煙掏出來，揣進郭老捏兜里。
郭老捏也沒有再客氣，李大柱提起算卦！他算是接受了。
李大柱掏出一把鑰匙，把郭小五的箱子打開笑著說道：“大爺，這就是小五的箱子！里面的東西都是他跟我說過，我跟他買的。
那，這兩條大刀牌子的香煙！小五跟俺說過幾次，說是有錢了一定讓大爺您嘗嘗。”
“這可是費了不少錢，買這么貴的煙弄啥？”郭老捏埋怨道，但心里還是甜的！自己的小兒子想著自己，孝順。
郭老捏說著走了個過去，這一看郭小五的箱子瞪大了眼睛！驚訝道：“這可是用了不少錢啊。”
“也不多，總共花了五個大洋。特別是三皮布料！一個是錦布的，小五天天念叨著爹娘沒有穿過好衣裳。
剩下的兩匹麻布不值得多少錢！也就是小五子說給侄女侄子們弄些新衣裳穿。”
李大柱把布料從箱子里掏出來，郭老捏顫抖著手接過來！這么多好東西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實實在在是自己家的。
郭老捏把布料與自己的煙放在了桌面上，看著李大柱又掏出了一堆東西用紙給包裹著。
“這是啥！？”郭老捏新奇的問道。
“膠鞋底！咱當兵才能穿上這底子的鞋，上了布料耐穿著呢。用粗麻布做好的鞋子，穿在腳上臟活累活都不怕。”李大柱說道，這鞋底他拿出了十幾雙雙放在了桌面上。
“這，這很貴吧？”郭老捏問道。
“這些不花錢！這些東西都是俺替小五藏著的，我箱子里也有這么多。”把鞋底拿出來后，李大柱再次拿出一個錢袋，啪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
這錢袋很沉重，聽著清脆有聲。
“這，這就是小五的錢？”看到這么多錢郭老捏不免緊張。
“這些錢小五說了，他想救他三哥。半夜俺醒的時候，還聽到他夢中酩酊！還想著找我借錢。
這個錢我打算借，一是我與小五是生死弟兄！二呢也是咱兩家的情分。要是你救郭老三，這些錢你拿著先打點一下，剩下你吱個聲！要多少開個口，我可以交個底，再給小五拿出一百個大洋還是有的。”李大柱坐下來，一臉嚴肅的說道。
“這，這么多錢俺一輩子也還不清啊。”郭老捏愣在了那里！雖然李大柱開了口，可是這債可大了去了。
郭老捏的話讓李大柱皺起了眉頭，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抽著煙嘆息了一聲。郭老捏也沒有說話，手拿著煙袋鍋也坐了下來。
片刻后，李大柱手指頭敲了敲桌面開口道：“救人要緊！這錢不用您還，小五可是個讀書人，當了兵文武雙全。
要是他以后還走當兵這條路，弄個軍官沒有問題。
小五子機靈，估摸著再投軍以他讀書人的身份至少也給個少尉干干。這錢俺就算在小五的頭上，我可不是借給你。
小五的錢要是不夠，俺家離縣城也不是很遠！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走到俺村，到時候讓小五過來找我拿。”
此時郭小五走了進來，他聽到李大柱的話立即開口道：“大柱哥俺欠你一條命，這筆賬俺是還不完了，你的錢放著！到時候俺找你拿。”
“中！小五子爽快。”李大柱‘啪’一拍桌子起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