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鋼和皇甫名入定了,讓眾多的人松了口氣,因為大家都很清楚,如果讓這兩個家伙把劉云纏上,短則半日,長則數天,他們根本不可能有跟劉云請教的機會的。
公孫祿提劉云斟上了茶,說道:“主公,實在是因為卓鋼這小子的影響,對于大軍的糧草供給,我最近也想琢磨點新的東西。”
“哈哈,公孫老爺子也開始動腦子了,這是好事。不知道公孫先生琢磨出了什么新的想法,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商榷一下。”劉云笑著說道。
動腦子這種事情,確實是會影響人的。
就像好學生好像都是扎堆的,如果出云山也形成了這種風氣,劉云覺得自己做夢都能笑醒。時代的進步,就在于有無數的人愿意動腦子。
公孫祿悠悠說道:“糧草的根基在于民,主公去年的策略顯然是成功的,但在今年恐怕需要改變一下,不能盡數歸之于民。去年之時,百姓念著主公的恩情,在留足自家口糧的基礎上,會主動的繳納剩余的糧食,以資軍用,但今年恐怕就有所不同了。”
“公孫先生言之有理吶,去年用那法子,在于穩定民心,吸納大量的百姓去耕種這涼州大片的土地。今年,雖然天下動蕩更甚,但涼州時局趨于穩定,社會形態漸好,確實需要適當的改變一下策略,我原本打算的是四成。”劉云贊同的說道,公孫祿把他還沒有顧得上的事情,已經想到了。
專業的人才干專業的事情,這是很對的。
公孫祿拂須笑了起來,“小老兒,也是這般想的。現在眼看著到了收成的時節,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的小麥應該會是一個大豐收。其實,這些只是小老兒順口一提,小老兒真正想說的,是天下糧倉。以涼州這盤棋為例,以冀縣、金城為兩地中心,設重兵把守的糧倉,并修繕官道,方便軍隊及時增援,以及運糧。而在沒有官道的地方,開挖糧道,也可稱之為官道,通達到各縣、里。”
劉云聞言,哈哈笑了起來,“公孫先生這是和我長了一個腦袋啊!就在我班師涼州之前,我在潼關,督造了一處練兵場,順帶把建造大型糧倉的事情也安排了下去。這個事情沒有什么可商榷的,是必須要做的,以后戰事的范圍將更廣,若一再的從涼州運糧,路途遙遠,變數頗多。若半道被人劫了,那前方的將士就得餓肚子,就會吃敗仗。我最初的打算是,在現有的境域內,設五處糧倉,冀縣、金城、長安、潼關,以及漢中。”
公孫祿喜不自勝的笑了起來,說道:“小老兒真是不甚榮幸,競和主公想到了一處。”
劉云笑罵道:“你個老家伙,沒用的馬屁還是少拍點吧。”
眾人齊齊大笑了起來。
“伴君如伴虎吶,小老兒這是保命之屁!”公孫祿搖起了蒲扇,搖頭晃腦的說道。
劉云瞪了一眼,斥道:“你這老家伙當著我的面這樣子說,才要小心你的腦子呢。”
公孫祿哈哈輕笑了起來,一幅我什么事情都沒有干的樣子。
對于這個老小子,劉云也是相當無奈了。
可又有什么辦法呢,這個流氓般的老家伙,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漢陽這些人中,最皮的就當屬這老小子,此外,應數蓋勛,也是一個為老不尊的典范。
“主公為何突然取消了攻取南陽的計劃?”瘦巴巴的徐干,在劉云對面的地上徑直坐了下來,問道。
不管公孫祿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了,反正他這一插科打諢,徐干就捷足先登了。
劉云并沒有避著眾人,讓一旁軍候將作戰圖拿了過來,鋪在了地上。
“縱觀整個天下,我漢陽幾乎是異軍突起,但也是一軍獨大,我可以很自豪的說,如今沒有人比我們更加的強盛。在原定的作戰計劃中,姜正率軍攻取南陽,直入長沙。王治自長安開路,經漢中,將長驅直入益州。蓋勛與曹操將揮師向北,定北方安定、北地二郡。如此涼州、長安、益州三地將連結成一片。以姜正軍為矛,我們坐鎮西北,可問鼎天下。”劉云手中拿著燒火棍,緩緩的在涼州、中原大片廣袤的土地,畫了一個圈。
劉云沒有提及那位遠在洛陽的皇帝陛下,一旁聽的人,也沒有那點心思。
他們順著劉云手中的燒火棍,看的是整個天下。
徐干是儒門之人,曾經是想過皇帝陛下的安危,也想說服劉云去勤王的。
但在涼州待得久了,這里好像有一種魔力,能讓你把皇帝陛下給忘了,更多的去考慮,人人生而平等這類神奇的思維和觀點。
現在徐干腦子里想的,也是整個天下,甚至于更遠。
因為他曾經看過劉云所繪的一張世界地圖,那個天下,大到出奇,大到令人難以置信。
和那個地圖上的世界相比,徐干所知道的天下,就像是漢陽之余九州天下,區區彈丸之地而已。
至于皇帝,劉云好像也姓劉,怎么著肯定也是沒落的皇室宗親。
“但我一直忽略了一類人,他們給予了我們糧草,給予了我們強盛的現狀,他們就是曾經廣布在涼州,尤其集中于中原三輔的豪門士紳。我們這些人出身貧寒,好像就習慣性的把士紳們給遺忘了。天下是士紳的,是豪門的,這話你們覺得是對還是不對?”劉云問道。
徐干點了點頭,說道:“主公此話自然是對的,戰亂之時,募兵需要錢財,養兵需要糧草,這些在一般的情況下,唯有士紳可以辦的到。而和平之時,皇帝陛下,需要士紳來統御一地的百姓,需要賦稅以充國庫。他們大概就像是皇帝陛下布在天下的網,網的是普通百姓。”
劉云點了點頭,“徐干看事的思路很對,可我一直把這些給忽略了,所以就導致了如今比較被動的局面。我這個一言堂,總算是出了岔子,我還是挺感謝這個岔子的。如果不出現這點錯誤,我可能會很飄,飄到放眼天下,目中無人。”
徐干微微低了低頭,劉云這話,沒人敢接。
主公自己罵自己是完全可以的,可若別人接了這個話茬,那就有問題了。
即便劉云是一個很親和的主公,大家依舊還是會怕掉腦袋,更主要的是,他們尊敬這位親和的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