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殊看著禪定中的素因,想著自己的事情,卻沒有發現素因身上的佛光變得越來越明亮,也越來越雄厚,整個人都在金色的佛光中,好像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
素因這一次收獲可謂是極大,雖然如優曇神尼一樣形成功德圓光,但這一次修煉,直接突破了原有的境界。
佛門修行最低的果位是金剛,其次為羅漢,在往上就是菩薩,菩薩之上就是佛陀。與道門相比,金剛就相當于地仙,羅漢等同于天仙,從菩薩開始就是金仙級的存在,而佛陀則從大羅金仙一直到準圣都有,只是一點與道門不同,佛門的菩薩共有十階,分為十地,初入金仙為一地菩薩,太乙金仙為五地菩薩,大羅金仙就是十地菩薩,是與佛陀相當的,去別就是佛陀更多的則是封號,并不一定真的到了十地菩薩那個修為,但是憑借自己實力晉升的佛陀,就一定是從十地菩薩中來的,修為和道行也足夠。
而素因此前論道行,只是金剛地仙之下的比丘,也就是道門的散仙,這一次四十九天的辛苦,換來的就是從散仙比丘,一步直升金剛地仙,雖然法力修為積攢的還不夠,但那不過是時間問題了。這樣的突破,可謂是道行上的一大跨越,要知道蜀山世界大量存在的并不是地仙、天仙,而是散仙,也就是未能修煉到元嬰程度的金丹,而要想從金丹到元嬰,這一個關隘,可是讓無數修行者被擋在門外。
素因這一次的突破,等于就是跨進了修道修佛的真正坦途,即使日后再不出去行走或者與人斗法,那么只消時間足夠,飛升靈山就是必然了。
所以當素因從定中醒來之后,略一檢視,就知道自己收獲極大,而這一切都是來自于徐完這個原本被視為妖邪的冥圣,也是讓素因發自內心的嘆了一口氣:這個人情欠的,可是太大了,大的讓素因都一時間難以接受。
醒來之后,素因就看到了身旁正在出神的玄殊,對于玄殊,素因也是別有一種感受,說起來玄殊也是前輩,此前與素因一樣都認為徐完是一個道地的奸邪,所以二人商量起來引徐完陷入自己與恩師優曇神尼的埋伏并無一點愧疚的地方,也非常愿意給玄殊引薦優曇神尼,棄邪歸正嘛,這可是正道人士最愿意做的事情了。
可是如今發現徐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種妖邪,那么玄殊的作為就有些變了性質,這就讓與玄殊合伙算計徐完的素因別扭了,關鍵是,即使徐完并不追究玄殊的作為,但這種行為也算是背叛,放在正道修士眼中,玄殊的行為可就變得不一樣了,怎么辦呢?
素因搖了搖頭,還是不想了,畢竟有師父在,這些煩心事還是交給師父就好了。
正在這時,想著心事的玄殊也發現了素因清醒了,不由得與素因對視了一眼,兩女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尷尬和懊悔,但是事已至此,二女都別無他法,關鍵還是要看優曇大師和徐完怎么辦才行。
這里到底是玄殊的主場,即使素因道行有了天翻地覆的進步,還是玄殊帶著素因行走更加方便。只見玄殊身上的黑氣一展,就將素因囊括在其中,素因身上那么強烈的佛光,竟然沒有透出半點,也同樣沒有對玄殊的鬼體、鬼氣造成傷害,就這么連一刻鐘都沒有,二女就返回了臨近地面不遠的徐完的地宮當中。
說實話,能輕松帶著素因返回了地宮,玄殊才第一次認識到自己修煉的到底是一種何等強悍的功法,也才明白為什么往年時,無意中結交白谷逸等有名的仙人時,自己遇到的那種對待,并不是人家刻意,而是真的客氣,反而因自己言語中盡是討好的話語近乎諂媚,惹得有幾個朋友變顏變色,雖然日后依舊有著不少的往來,到底還是失了幾分真誠,蓋因自己對自己過于不自信了。
是啊,也不怪他人,以現在的情形看,按一般人都知道的常識來說,邪魔鬼氣,畏懼的是至陽至剛的正大之氣,佛光佛火,雷霆閃電,乃至儒家浩然正氣以及兵家鐵血狼煙,都是足以讓妖邪避讓,鬼氛消散的。尤其是鬼氣鬼體遇到佛光,更應當如遭針刺,然后被一點點融化,躲都躲不開,逃都逃不掉。
玄殊就曾親眼見過作惡的兇魂厲魄在佛門高僧手下是如何被超度的,那種連續數日夜的嘶吼,著實令玄殊心驚膽戰,也這才堅定了有朝一日脫離徐完門下的決心。因為徐完修煉的各種法寶盒法術,利用和收納的武藝不是厲鬼或者與死者尸骨、殘魂有關,在玄殊想來,就一定不是好路數,注定是會被天厭,被佛光神雷消滅的對象。
可是,為什么自己修煉出來的黑漆漆的鬼氣,并不受佛光侵蝕,甚至素因身上那么強烈的不受控制的佛光連黑氣都透不出來呢?帶著一肚子的疑問,玄殊帶著素因回到了地宮。
地宮中,徐完正言笑晏晏的與優曇神尼談天說地,見二女進來,也只是隨意一撇,就再不關心,倒是讓玄殊和素因一陣的心驚肉跳。其實徐完是真的沒有把玄殊的背叛放在心上,雖然玄殊因為心向正道的緣故,將自己出賣,那么就不值得讓自己在看重了,再說了,玄殊也不過是一個得了些許機緣的女鬼,沒有自己又怎么會有今日。無憂
要是放在數百年前,沒有遇到林曉之前的徐完,說不定還會惱怒異常,追殺都是小事直接將玄殊的元命牌元命草取出來毀掉,都是可能的,但是今天徐完不這么想了,一個是玄殊一天還是鬼體,那么《太陰真經》就是玄殊修煉最好的選擇,總有一天玄殊會想明白,還要回來再找到徐完求取后邊的功法,另一個,修煉了《太陰真經》之后,徐完已經看清了自己未來的道路,只要中途自己的心智不會突然崩潰,那么必然會有飛升的那一天,只不過到時候徐完飛升會有兩條路能走,一個是返回地府陰司,做上一任陰司鬼吏,期滿之后就有接掌一方閻羅鬼帝的機會,而另一條路,則是直接成為太陰眷屬,作為太陰星的星官。
但是不管這兩條路中的哪一條,都是仙道正途,甚至是很多道門真仙求之不得的出路。尤其是能夠直接飛升太陰星,更是前所未有的好事。因為不管是依舊還未路面的遠古星空,還是巫妖劫后重立天庭冊封的寰宇眾星,只要掛上相應的名字,就會與冥冥中隱沒的遠古星空眾星產生無形的聯系,原本天星上的各種環境、特異之處也會向著真正的遠古眾星趨同。
而太陰星作為與太陽星并肩的二星,一陰一陽,都是非常極端的,天庭冊封的新的太陰太陽二星,也是漸漸如此,所以只有很少的修煉兩種極端功法的修士和修煉水火功法的修士才能在太陰太陽二星上居住,而后者能夠居住的時間可是不長,不然就會有損仙體。世間本有《太陽真經》和《太陰真經》的流傳,但是從來沒有形成有序的傳承,甚至不少修煉了這兩種真經的修士,都是已有師門,并不符合太陰太陽二星的本意。可見徐完修煉了《太陰真經》,并且此前又不曾拜入其他大教,對于太陰星的重要了。既如此,徐完這一脈弟子得到太陰星的眷顧,就沒有任何意外了。
只是這一點徐完暫時還不清楚,畢竟天庭冊封的太陰星主,只是一個虛名,占據了太陰星的一部分氣運,也具備一小部分權柄罷了,也就無法感應到太陰星本身的意志。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現如今的太陰星只能算是遠古太陰星的投影,真正的遠古星空的太陰星主還沒有正式歸位。嗯嗯,包括林曉在內,即使恢復了作為帝俊元靈的記憶,一樣沒有正式歸位太陽星星主的大位——道行沒有恢復到大羅金仙,就算勉強坐上去,也不過是被拘束在星主之位上,不得動憚,除非晉升大羅,才能開始掌控太陽星。不然就好像小兒耍大刀,遲早把自己累死或者死于自己的刀下(被太陽星反噬)。
優曇大師即使如今腦后出現了羅漢、菩薩才有的功德園光,道行大進,已經是天仙中的頂尖高手,可是一樣看不清徐完的道行,只是覺得徐完身上有一層神秘的清光,將自己的目光擋在了外邊,殊不知這就是太陰眷顧所形成的一層保護,倒是讓優曇大師產生了敬意:太陰眷顧可是正的不能再正的氣息了,而且更加的博大、浩瀚、悠遠、寧靜。
由此而來,徐完的灑脫不羈,要是換做這四十九日連續超度陰魂之前,說不得優曇神尼會覺得徐完十分無禮,雖然不會勃然而去,也會言語冷淡,但現在,卻只是感覺徐完一舉一動都透著一種隨意,而且是與自己平等、視為好友的那種親切的隨意,不僅沒有了一點芥蒂,甚至還心生歡喜。
如此一來,徐完和優曇神尼坐在那里說話,呈獻給素因和玄殊的自然是一種和諧的感覺了。
優曇神尼看到玄殊,卻不能不伸手管上一管,畢竟包括自己在內,原來都誤會了徐完的為人,哪里有人是天生的惡人呢,這一會兒聊天,優曇神尼也沒有忘了玄殊,畢竟玄殊也是為了解救素因免遭毒手而暗中設計徐完,意圖棄邪歸正,雖說是個烏龍,可玄殊未來要沒有優曇出手幫襯,那玄殊說不定就真的會成為孤魂野鬼了。
此時看到了素因和玄殊,優曇神尼還為玄殊能帶著素因上來而驚嘆,自然就更愿意替玄殊說話了:“玄殊道友此事雖然做得不妥,但也算是情有可原,不知徐前輩有何打算?”
徐完一笑:“就連神尼都曾覺得貧道是妖邪一流,玄殊雖然情有可原,但貧道也不能不略施薄懲。就在地穴中,貧道就已經對玄殊說了,從此再無師徒關系。不過貧道不會追回此前授予的一身道法,日后若是后悔,依舊可以尋貧道求教后續功法,到時候就只能算作教外別傳了。”
優曇神尼點頭,“也好,”這種處理方式并不重,看上去的確是有從山門除名的嚴厲懲罰,可是玄殊能用自身真氣包裹初入地仙的素因飛行,而且不動聲色,就說明玄殊也是一名地仙級的高手,而這種修士,即使是鬼仙,也是有開山立下門戶的本事了,所謂被逐出師門,日后還能繼續求道,與原先有何區別?這樣做,可是給足了玄殊面子,也讓優曇神尼感到十分愉快:既然將徐完看做正道,那么玄殊就必須接受懲罰,事因優曇大師而起,也可謂是給足了優曇大師面子,怎能不讓優曇大師滿意呢。
只是優曇神尼話音一轉:“徐前輩,”別看優曇神尼圓光生出,可是看徐完也能看的更加清楚,只是與數十日前一樣,道行法力大增的優曇神尼一樣看不清楚徐完的修為,自然而然地改變了對徐完的稱呼,“貧尼想知道前輩以前的門徒都是怎樣了?”
這回輪到徐完有些不好意思了。
自從遇到林曉之后,以前收下的幾個弟子,基本上被徐完逐出了師門,斷了聯系,但徐完是何等人物,在任何一個弟子身上都留有自己的記號,怎么能不知道那幾個弟子的情況呢?除了其中兩個遠離了中原,扎到了南方蠻荒瘴癘橫行的地帶,剩余的七八個弟子都是先后殞命,不是因為作惡太過,被天劫雷霆打得魂飛魄散,殘魂被徐完煉入了法寶,就是被正道修士誅殺,連殘魂都沒有留下來。
當然了,徐完的兇名也是因為那幾個弟子的緣故,在正道人士中間廣為流傳,也同樣讓徐完的名聲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輕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