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剛過,趙毅就緊鑼密鼓的安排督政院的李庭浩展開相親大會,相親是其次,主要開始為了開春的春耕做準備。
自古以來,種地就是漢族老百姓的頭等大事,這是農耕民族根植在血脈中的記憶,農時一到,一切都得為其讓步。
但目前山西因為連年戰事,導致大量男丁戰死,勞動力急缺,趙毅的地盤基本上是將女人當成男人用,男人當成牲口用,官奴往死里用。但由于大量的青壯都被趙毅編入軍中,即使女性想要通過婚假招一兩個年輕的男人當家,也挑不到優秀而強壯的男人。
這些民間的意見,反響不小,尤其是在新政鋪展最快的永寧州和沁州兩地最為急切。因為這兩地的士紳基本要么被趙毅馴服了,要么就被清除和驅逐了,新政開展的非常順利,大量的庶民代表被推舉出來,和當地的行政部門溝通后,將意見匯集到督政院的案前。
所以,放開軍隊通婚的口子,已經勢在必行了,一方面可以穩固軍中單身漢的軍心,給他們找個婆娘安家,這樣日子更有盼頭,打仗就更積極了,另一方面可以補充新的人口。
永寧州督政院。
穿著便裝的趙毅不動聲色的出現在李庭浩的辦公室,只見他正在架著永寧軍工廠特意打造的眼鏡在伏案工作,渾然沒有發現辦公室多了一個人。
這一年來,李庭浩可著實操勞了不少,四十來歲的年紀,半邊頭發已經有不少發白了,趙毅看的一陣感動。
“幫我倒杯茶水。”
他頭也不抬的輕語了一聲,趙毅止住了門口的戰士,走到黃木茶桌上給他斟了一杯濃茶。
“唔。”
李庭浩正準備接過茶杯,驟然看見一個灰色的衣袖,發現不對,抬起頭來就看見笑瞇瞇的趙毅。
“大帥?”
“嗯,不用多禮。”
趙毅將帽子脫下仍在桌子上,自己拉了張凳子問道:“今年的土地和人口數據厘清了沒有。”
“出來了。”
李庭浩從抽屜中抽出幾張紙,交給趙毅,趙毅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
按照這份報告所言,目前趙毅的地盤正好將太原府城以下的山西地盤全部囊括了,其中永寧、沁州兩州雖然地方最小,但是由于開墾荒地最早,加上官奴數量多,已經開墾出接近三百萬畝的耕地,而且有了喬勝寧這部分拉攏過來的晉商幫忙運送番薯,馬上就可以耕種了。
而平陽府、遼州、潞安府還有寧山衛剛剛歸附,這幾個地方的面積加起來足足有永、沁兩州的十幾倍,但荒廢的地方很多,可用的耕地只有八百多萬畝,并且多集中在潞安府上,這里是新吞并的地盤。清丈土地,推行田畝分配法還需要時間,估計春耕前未必能梳理清楚。
人口疏密差距過大也是一個尖銳的問題。
永、沁兩州人口不包含軍隊,逼近二十萬,其中婦孺占了三分之二,而地方最大、面積是永、沁二州七八倍的平陽府,也才二十多萬人,唯有人口達到了一百多萬人的潞安府達到了趙毅的預期,但也只夠本地開發了。
其它則遠遠不夠。
比方說耕種達到三百萬畝的永、沁二州,按照人均十畝的人力上限,就至少需要三十萬人才能有效利用。
趙毅動員軍隊,加上官奴的輔助,倒是勉強夠用了,但平陽府就不夠了,平陽府全部適宜耕種的土地面積開墾出來,至少達到一千五百萬畝以上,這里就需要一百多萬人。
潞安府飽含遼州和寧山衛開墾出來的話,也接近這個數字,如果要全部解放勞動力、佃戶的話,人力倒是夠用,但打土豪,推行田畝分配法,需要時間和動蕩,這些人短時間內是幫不上忙的,反而要用自己的軍隊去鎮壓和維護治安,這里還得添些人力進去。
“這可不劃算啊。”
趙毅看得連連搖頭,但有地不種不是他的性格,現在新民軍十多萬人,已經分出了接近一百萬畝的土地,如果這些地盤分出去又沒人種的話,那即將出爐的軍事法典就成了笑話。
趙毅是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是啊。”李庭浩苦笑連連:“支度署里幾百萬兩銀子,能買人的話,我都巴不得全給用了。”
“實在是缺人,弄得沒辦法。”
趙毅能理解李庭浩的難處,笑道:“趕明兒我給你抓幾個去?”
“抓幾個哪夠啊,我至少要這么多。”李庭浩伸了三個手指,見趙毅不動聲色又換成了一個巴掌,“五十萬人,給我五十萬不缺胳膊少腿的人,我能保證明年的糧食多得吃不完!”
“加油,老李,我盡力吧。”趙毅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這趟過來找你還有個事兒。”
“嗯?”
“該給大家伙操辦婚事了,你有什么想法?”趙毅希望李庭浩能拿出政策來鼓勵通婚,以積極應對人荒的問題,李庭浩摸了摸長須,點頭道:
“是該著手了。”
“大帥,我建議凡是新民軍戰士組建家庭者,賜婚田一畝,銀三兩,如何?”
趙毅笑著點頭,“好是極好,不過還差了點,賜婚田一畝不變,銀五兩,生一子賞狗一只,生一女賞豬一頭,酒一壺,有子女超過兩人者的家庭,可蔭一子從軍,賜銀十五兩!”
“大帥,這賞賜會不會太豐厚了些?”李庭浩有些顧慮道。
“不怕,日子過的越好,得到的東西越多,大伙兒才會不愿回到從前,也會更盡心盡力的守土保家。”趙毅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而且,要是今年熬不過去的話,一切又要重新開始了,有什么好舍不得,只要能一直勝利,一切困難都不是困難。”
“諾。”李庭浩聽聞趙毅這番話后,也不猶豫的將事情擔下來,準備回督政院召集民政署的官吏開始動員力量。
遼州和順。
陳卓帶領兩萬人占領了這座早已人去城空的空城,將新民軍獨有的“民”字旗插在城頭,宣告新民軍徹底的掌握了遼州的勢力。
隨后便停止了北上的步伐,和祖大壽的兒子祖澤洪隔著松子嶺這道關峽相望。
并非陳卓不想繼續打,而是開到這里已經達到了戰略目的,如果繼續朝上打的話,就有被地方騎兵截斷后路的風險,那樣太冒進了,陳卓在咨詢了由潞王這邊歸附的臣僚擔任的教委后放棄了這樣做,而是選擇背靠遼州州城,屯兵戌守和順的戰略。
這樣戰術可選擇的余地就多,既可以固守和順,威脅對方不敢深入遼州腹地的戰略位置,也可以退守遼州州城,等待趙毅援軍過來,組織反攻。
“派快馬回去給大帥報捷吧,再從遼州征收一些糧食,我們要做好長期駐守和順的準備。”
“諾。”
士卒應聲退下后,陳卓繼續帶領各部營長和教委巡視和順,商議加固防御等軍中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