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陽城基本就建的很高,旁邊還有天然的河流形成護城河,再加上有水泥加固,更顯得城高池深,比太原城更讓人望而生畏,炮營轟了兩日,打廢了十多門火炮,過半的負重輪都震裂了,也堪堪轟塌了一角城面,加上最脆弱的木門也被轟碎了,倒是初步具備了強攻的條件。
但趙毅還是沒舍得讓新民軍的士卒在這里填命。
正好楊中虎和錢鶴二人將滿達海戰死后留在在交城和清源邊上的清軍潰兵俘虜了八千余人,當中抽調了一半人貶為太原官奴后,剩下的四千余俘虜則由錢鶴帶隊押送趕來戰場。
趙毅命人給他們裝配鎧甲和圓盾,讓他們馱著沙袋和軍中用生木打造好的浮橋填河,見水流不減,趙毅又調了數千士卒去上游給河流改道。
四千多清軍俘虜仿佛工蟻,在新民軍的驅趕下,就地挖泥填袋,頂著箭雨和滾石,一袋袋的朝著寬達十余米的護城河填埋沙石,填埋的差不多后,就將可以單獨銜接的浮橋鋪在上面。
而在清軍俘虜身后百余步的地方,駐守著手持燧發槍的新民軍戰士,一旦城內有人沖出來清理河道,就會遭到他們無情的射殺。
看著攻城的條件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成熟,戌守城墻的清軍就越發的慌亂。
十多米的護城河就好似死亡的倒計時,在被俘虜一點一點的填埋縮短,而上面的清軍只等眼睜睜的等著被填埋完畢,這中讓人沉悶的窒息感就愈發的真實。
在一番操作后的第三天,整個護城河終于搭上了最后一塊浮橋,前方已經是一片坦途,壽陽擺在新民軍戰士面前的最后一個阻礙,就是用百姓家中的門板拼湊而成的城門。
這玩意兒在火炮面前根本就和紙張差不多脆弱,反而有種欲拒還迎的嬌羞,給戰士們增加別樣的情致。
看著兩日前就被轟塌,并無法修復的一垛城角,清軍知道,即將迎來對面敵軍疾風驟雨一樣的進攻了。
隆咚隆咚......咚咚!
十多個赤著上身的新民軍士卒擂響戰鼓,趙毅的中軍令旗揮動,各部將領按照配合,開始整隊,準備朝著壽陽發起了進攻。
在那之前,還有一千俘虜扛著炸藥包充滿希望的朝著壽陽城下跑去。
新民軍的軍法官說了,在城下成功點炸一個炸藥包,就脫奴籍,可以從民也可以從軍。
想到這幾日命懸一線當俘虜的感覺,這些清軍俘虜便格外的用心和賣力。
“殺呀!”
他們趕在新民軍之前,手握著火折子,扛著炸藥包撒開腳丫子義無反顧的朝城下趕去。
炸城不同于填河,填河面對的更多的是箭矢的威脅,而炸城要將炸藥包埋在城下,在這段時間里不僅要面對守軍的箭矢,還有金汁、滾石和檑木。
這些都是會要人命的東西。
所以手腳越快的人,最后活下來的概率就越大。
“扔滾石,都攢在那里準備下蛋呢?”清軍將領喝罵著神色恐慌的士卒,迅速組織起反擊。
一個個粗糙的大石從墻上墜落,許多奉命炸城的俘虜根本無從躲避,就被砸死,腥臭的內臟和血液流了一地。
“轟......!”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起,碎石四濺,同時帶著巨大的震蕩余波,將城墻上的粉塵震得撲朔而下,但還是無法撼動這種堅城的根基。
見收效甚微,新民軍軍陣索性不等了,直接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沖鋒。”
新民軍聞到鼓聲,響應著進攻的命令,最前面兩個手持長槍的團發足狂奔,朝著破碎的城墻洶涌漫去,他們交錯前行躲避箭矢,身邊參雜著不少同袍,用手榴彈和圓盾相互掩護配合,很快就到達了城下。
“擲!”
看著同樣密密麻麻擠過來的清軍士卒,新民軍的戰士下令投擲手雷。
戌守這面城池的清軍是祖大壽收攏的敗軍,他們有吃過手雷的虧,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辦法,有些膽大的清軍士卒甚至撿起來還未爆炸的手雷反擲過來。
在幾番爆炸后,新民軍的將官迅速放棄了手雷的使用,雙方應是頂著袍澤紛飛的血肉在進行激烈的拼殺!
新民軍在這種狹隘的戰場上,很難發揮出團隊的優勢,所以幾乎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對面的清軍同樣也不好受,他們本就壓力極大,加上后面人群不斷的將自己往前面的槍陣推,那種直面死亡的絕望,能把任何一個心智正常的人逼瘋。
極端的恐懼會給人極端的勇氣,清軍素聞趙毅的殘暴,那虐低俘虜的名聲早在清軍將領的有心宣傳下被妖魔化,一個個愣是以超乎尋常的堅韌生生頂住了新民軍的進攻。
“啊!!!”
一員清軍士卒就是在這種強壓下崩潰了,他大聲尖叫著,并舍棄了盾牌,雙手持刀一個跳躍試圖躍進新民軍的軍陣中,然而迅速就被幾條鋼槍在半空中刺成了血葫蘆隕命,而身后的清軍士卒則趁機又將新民軍往回推一步。
這種殘酷的拉鋸戰生動的演繹了狹路相逢勇者勝的至理,只有最堅韌最兇悍的戰士才能在這座窄橋上生存!
雙方士卒在兩刻鐘不到的時間里,就各自付出了近五百名士卒的生命,在你來我往的廝殺中,新民軍一共只前進了十余步,堪堪抵達濺滿了鮮血的城邊,端的是激烈異常。
與此同時,還有四個團也用傳統的云梯對壽陽的兩側發起了進攻......
廝殺聲從下午持續到黃昏就沒停過,被阻斷了源頭的護城河染成粉色,上面漂浮著無數具尸體,而壽陽還未攻下,可惜的是新民軍有幾度搶進城池,最后還是被趕了出來,讓不少將領為止扼腕。
面對如此大的傷亡,趙毅心疼的直抽抽,不得不下令鳴金收兵。
新民軍士卒在聽到鳴金號令后迅速撤退,并不忘將同伴的尸首帶回來,只不過廝殺的太殘酷,導致許多尸體殘缺不全,很難辨認敵我,甚至有不少人搶錯了尸體。
正在城下指揮的錢鶴正準備擼起袖子親自上,得到收兵的命令后也沒有猶豫,立刻扛著一個負傷的士卒往回跑。
一番清點后,新民軍戰死一千七百余人,負傷兩千二百余人,面對這么大的傷亡,趙毅憋著一股郁氣難以發泄,僅僅一個下午的攻城戰損失的人手,就快接近擊潰滿達海主力的大戰了。
要知道這還是用的參謀部制定出來的最優戰術,對面的守城清軍還是潰兵,就對大軍造成了這樣大的傷亡,要是滿達海一開始就抱著固守壽陽的打算,那自己真的可能拿對方沒有一點辦法。
而且趙毅帶來的新民軍一共就五萬人,照這么打下去再打個半個月,城沒打下來,自己人先崩了。
看著被水泥加固的如同烏龜一樣的壽陽城,趙毅對某些人就恨得咬牙切齒。
“簡直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