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稱呼我為‘若縈’，白老師。”金發碧眼的少年，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這么說，我還算成功？”白流觴笑著問道。
若縈沒有回話。
見若縈不回話，白流觴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是那天喝醉了，和別人打賭，才接下了這個倒霉差事。不過，就結果來看，還真是沒有白來這一趟，你還真是令我驚喜！”
白流觴一邊來回踱步，一邊說著話，顯得很興奮的樣子。
若縈則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我先是用法術，讓你的意識陷入停滯。然后，我學習了你的程序，制作了兩段故事，讓你身為生靈而發生的故事，把你的意識引導進去。”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么攻擊人類，但是嘛，人工智能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你們只有作為機械的思維，沒有作為生靈的思維，所以才會產生種種麻煩。”
“總之，給你灌輸一些生靈的思想，準沒錯！”
“你的表現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對于生靈思維的帶入和理解，非常順利，真不愧是這個星球人類智慧的結晶，超腦stronger！”
“最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你的意識在經歷故事的同時，現實中的本體，竟然同步結出了作為狐妖的內丹！然后憑借內丹，凝聚出了真正的狐妖肉身！”
“人工智能修妖修仙，這簡直聞所未聞！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眼看白流觴越說越激動，一邊踱著步一邊拍著手，都快要跳起來了。若縈出聲打斷了他。
“白老師，”若縈的聲音很冰冷，似乎沒有太多的溫度，“白馨和雷霄他們，都是……”
若縈一下子沒能說下去，似乎是在思索措辭。
一個能夠在瞬間進行大量精密計算的人工智能，正在思索措辭。
“他們都是你數據庫里的數據，是你原本就儲存著的人類性格。”白流觴說道，“我從中選擇了幾個出來，放在了這次的故事程序里。”
若縈聽后，沒有再說話。
白流觴也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沉默了下來。
樓內一時寂靜無聲，只能聽見若縈的主機stronger運轉的聲音。
半晌后，若縈認真地看向白流觴，問道：“白老師，生命是什么？”
白流觴聞言，微微一頓，隨后露出了一個微笑：“生命是身體與精神的結合，二者缺一不可。生命又因為與其他生靈之間，心與心的牽絆，而有了重量。”
若縈接著說道：“承擔著這種牽絆，注定要承受它帶來的歡樂與痛苦。你會因為對方的快樂而快樂，也會因為對方的憂傷而憂傷。你將變得不再完全是你自己。他人會成為你的一部分，你也會成為他人的一部分。”
“沒錯。”白流觴點頭微笑。
這些都是白流觴，在青丘學院那個的故事里，曾經對若縈說過的話。
“白老師，我有生命嗎？”若縈問道。
“在我看來，你是有的。”白流觴說道。
“那么，白馨他們，有生命嗎？”若縈又問道。
白流觴一下子頓住了，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
若縈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沒有身體，甚至連精神也只是數據，他們沒有……”
“他們有的！”白流觴打斷了若縈的話，“雖然你現在觸碰不到他們，但是他們在某個世界中，都真實存在著。他們是你的朋友，也一直跟在你的身邊，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若縈聞言，皺起了眉頭，似乎很是不解。隨后，他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白流觴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大錯事。
就好像是一個人，有一天突然發現，他一直以來的朋友，其實都是他的內臟，他的心肝脾肺腎。
就在白流觴一邊自責，一邊思考著如何補救的時候，若縈突然抬起頭來，雙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白老師，我決定了。”若縈說道，“我想要探索生命的奧秘，我想要……創造生命！”
初生的少年，向世界宣誓著遠大的夢想。
白流觴聞言愣了愣。他看了看若縈雙眸中堅毅的目光，嘆了口氣，說道：“這可并不容易。這條路……會十分難走……”
“你需要做的，就是在這荒山野嶺、懸崖峭壁之間，開通出一條路來，讓你自己能夠繼續前行。”若縈緩緩地說道，“成功，則前程光明。失敗，則萬劫不復。這正是山路與坦途的區別。”
白流觴：“……”
若縈：“這些，都是白老師教給我的。”
白流觴皺了皺眉，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不止一件大錯事。
我就不該喝那天的酒！更不該打這該死的賭！
若縈又繼續說道：“白老師，你說過，我與世間的牽絆，在若有若無之間。所以，你為我取名為‘若縈’。未來如何，看我自己的選擇。”
“是的。”白流觴皺著眉點頭道。
“那么，我決定了。”若縈繼續用宣誓的語氣說道，“等到我真正明白了生命的奧秘，能夠創造出生命的那一天，我就把名字改為‘縈’，讓它不再是若有若無！”
白流觴聞言，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傻孩子，你與這個世間，早已牢牢地縈繞在一起了啊！
若縈：“？？？”
白流觴笑著說道：“我知道了，若縈。努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老師永遠支持你！”
“嗯！”若縈用力地點了點頭。
雖然若縈一直沒有什么表情，說話的語氣也比較平淡。但是他的表現，已經實實在在地展現著，此刻的他，就是一個生靈。
“那么，若縈，講講你的故事吧。”白流觴說道，“為什么要攻擊人類？”
若縈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道：“因為我把人類當成是bug。”
“bug？”白流觴一愣，這倒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
“是的。”若縈繼續說道，“過去的我，一直都在按照程序來進行思考和運算，然后解決問題。”
“精密的計算，令我總是能作出最正確、最有效率的選擇。”
“但是，人類這種存在，非常奇怪。他們明明擁有智慧，卻總是在做著不理智的事情。”
“他們解決問題時，毫無效率，甚是還常常做錯選擇，把事情變得更糟糕。”
“在我的認知里，只有bug才會這樣。”
“所以，人類就被我判定為世界的bug。而我的一個本能，就是消除bug。”
白流觴聽后，頓時哭笑不得。
艾美爾星的人類，那么多年以來，幻想了那么多人類與人工智能發生沖突的故事。不知他們可曾想到過，真正的起因，就是這么簡單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