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站在樹下等了一會,林府圍墻的一角突然響起一道破風聲。
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閃掠了過來,最后出現在了樹下。
借著月光,能夠隱約看到,從林府當中閃掠而出的是個老婦人。
那老婦人看到那位站在樹下的身影,輕聲問道:“夏竹的身份查清楚了沒有?”
那穿著舊布鞋的人影低聲回道:“大娘,暫時還沒有眉目。”
能被稱作大娘的人,正是青紗帳的首領,可若是林瑯在這里,一眼就能認出這位青紗帳的首領,正是桂嬤嬤。
“盡快查清楚她是不是慕容大觀的人。”老婦人沉聲說道:“她已跟駙馬爺在一起,萬一她對駙馬爺下手,咱們根本就無法阻攔。”
“屬下明白。”那人微微躬身,然后輕聲說道。
桂嬤嬤輕嘆一聲:“何流,你也算是青紗帳的老前輩了,駙馬爺在你身邊,你多看顧著點。”
“屬下懂的。”何流恭敬道。
等到桂嬤嬤離去之后,何流也閃身離開。
自己身邊的桂嬤嬤,居然是青紗帳的首領,連身邊的專職文書,居然也是青紗帳的人。
若是林瑯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吃一驚,卻又哭笑不得。
翌日,林瑯上午去了一趟天京府衙門,午飯之前便出來了。
昨天,林瑯就讓何流寫好了帖子,派人送了出去。
今日,林瑯要在會仙樓中宴請三十六位天京城富商。
林瑯此舉,是為了賑災的款項。
當然了,這三十六名富商當中,慕容家沒有算在其中。
天京府尹親自宴請,富商們不敢不給這個面子。
中午宴請了其他富商之后,晚上,林瑯會前往慕容家赴宴,順便見一見那位前朝鎮北將軍。
曾經的鎮北將軍慕容大觀,現在化名慕容隱,居然成為了天京城首富。
到現在為止,林瑯還沒有見過真人。
知道了那位慕容大觀正在密謀造反之后,林瑯對他更是好奇。
身份特殊,卻敢潛伏在這天京城當中多年,此人不論心性還是手段,都稱得上可怕。
到了會仙樓門口,林瑯就看到門口大排長龍。
“這是干嘛?”
下了馬車,林瑯很是納悶,這會仙樓現在生意火爆成這樣了嗎?進門都需要排隊?
而且看樣子這些排隊的幾乎都是讀書人。
“大人,您還不知道吧?”
李翰林笑道:“這些讀書人從各地趕來,就是為了見識一下您在會仙樓寫的那副字,因為人太多了,會仙樓便立了規矩,不吃飯只看字得,需要排隊入場,不然會被會仙樓趕出來的。”
“沒這么夸張吧?”林瑯自己都傻眼了:“就因為那位國子監姚祭酒點評了我的那副字?”
“大人有所不知,姚希圣姚老爺子本就是我朝大儒,又是國子監的祭酒,單單國子監在讀的監生就有近千人之多,真要說起來,姚祭酒可以算是桃李滿天下了,他老人家對您的字盛贊不已,很多讀書人便很想親眼見一見您那副讓姚祭酒都贊嘆不已的字帖。”
國子監,既是歷朝歷代的教育管理機關,同時又是最高學府,也相當于當時的貴族學校。
能進入國子監的讀書人,都不簡單。
有資格進入國子監的讀書人,分為四類。
一種是官生,也就是七品以上文武官員的子孫弟侄。
一種是貢生,也就是由各州各縣官學推舉選拔出來的讀書人。
一種是舉生,也就是考取了舉人身份,由翰林院從全國的舉人當中擇優送入國子監讀書。
最后一種是例生,也就是通過捐納錢物而獲得入學資格的讀書人。
總之一句話,能夠進入國子監入讀的,都不是普通書生,要么來頭不小,要么才學過人,要么家境不凡。
林瑯的字寫得固然很好,但不可否認的是,很多人是沖著姚祭酒的點評而來的。
眼下國子監姚祭酒這么推崇林瑯寫的一副字,很多讀書人都是抱著觀摩學習的心態來的。
若是能夠感悟到林瑯書法當中的一些精髓,日后用在自己的書寫當中,再被姚祭酒看中,很快就能想林瑯一樣名聲大噪,最不濟也能給姚祭酒留下一個好印象。
聽到李翰林的話之后,林瑯一臉苦笑道:“不是吧?我有這么厲害嗎?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大人有所不知啊,前幾日我族兄將您送給他的那幅坦蕩送到鋪子里去裝裱,有人出五千兩要買下那幅字。”
李翰林笑道:“不過我族兄沒有賣。”
“哈哈。”林瑯笑道:“李默那個家伙有點意思,還知道自己留著收藏,不枉費我送他的那副字。”
李翰林搖頭道:“不是的,大人,族兄開價一萬五千兩,對方嫌貴了。”
“我......”林瑯撇了撇嘴。
他突然發現,李默那個家伙也不是個好人。
讓幾名侍衛守在會仙樓周圍,林瑯只帶著同樣一身便裝、連雁翎刀都沒有帶得李翰林走入了會仙樓中。
幸好在場的人當中,見過永樂駙馬本人的讀書人幾乎沒有,再加上林瑯給李默氣的不輕,板著臉走了過去,還真沒人認出他來。
進入會仙樓之后,林瑯就看到了慕容淺淺身邊的丫鬟秀兒站在一旁等候。
“大人,我家小姐知道府尹大人設宴,便讓奴婢在此迎接大人。”秀兒朝著林瑯微微躬身:“諸位老板已經在樓上等著了。”
這一頓雖然是林瑯請客,可那些富商卻早早的就在會仙樓中等著,不敢比林瑯這個府尹來的晚。
林瑯點了點頭,笑道:“勞煩姑娘前面帶路。”
秀兒聽林瑯說話客氣,心里的好感頓時又增加幾分。
“大人樓上請。”她沖著林瑯微微一笑,示意林瑯先行。
林瑯點了點頭,便直接往樓梯走去。
路過秀兒身邊的時候,林瑯突然察覺到,秀兒往自己得手中塞了一個東西。
什么東西?
林瑯不動聲色,將那個東西抓在手心,好像是一張紙條。
因為秀兒的動作十分隱秘,就連站在林瑯身后的李翰林都沒有察覺。
一邊往樓上走,林瑯一邊納悶。
這個秀兒是慕容淺淺得貼身丫鬟,她給自己塞紙條是什么意思?
紙條自然是用來傳遞消息的。
可秀兒是要給自己傳遞什么消息?
秀兒這么做,是自作主張,還是慕容淺淺的意思?
林瑯雖然十分好奇,可此時并不適合打開字條,便只能先將紙條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