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駛中的車輛劇烈顛簸起來,安裝在車門邊的警報器鈴聲大作,猩紅的光芒在車廂里不停地閃爍著。
“這里怎么會有大量的源石?”
阿米婭吃了一驚,因為每一輛車都安裝了對源石的探測器,如果周圍有暴露出來的源石,就會第一時間發起警報。
“前方人員匯報情況!”
沒過幾分鐘,阿米婭得到了相關情報,破碎大道地下埋藏的源石礦脈發生暴動了,根據對圣亞拉爾的了解,這條源石礦脈橫穿城市,倘若它徹底爆發,會將整座城市掀上天。
阿米婭咬牙問道:“有沒有機會對源石礦脈進行鎮壓?”
這種事情羅德島做過很多次,可謂輕車熟路,但這回,阿米婭的想法未能如愿。
“阿米婭小姐,如果是野外的源石礦脈,我們還能通過徹底爆破,陽光直照后再進行掩埋,九成九不會失手,可眼前的這條源石礦脈深埋在城市中心,而且它已經開始暴動了,我們無計可施。”
現在擺在阿米婭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趁著還有時間,立即對圣亞拉爾的市民進行轉移,另外一條路是不管源石礦脈的暴動,一心去支援博士。
這時,詩懷雅的聲音出現在耳機里:“阿米婭,如果你覺得為難的話,那就將城市交給我吧,我無法轉移全部的市民,只能保證盡力而為,博士他,對你一定很重要吧?”
“詩懷雅小姐,我……”
“我當年也追在一個人后面,她去維多利亞學習,我也跟著一起去,以至于錯過了身邊的人,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啊。”
駛向大船的車隊忽然飛出三分之一,往城市方向開去,這一幕同樣被緊隨其后的游擊隊發現了。
“老頭子,他們去干什么?”
愛國者看了一眼養女,淡淡道:“他們,發現,源石礦脈的異樣,可能,認為,無法阻止,便想辦法,去轉移城里的市民。”
霜星頓了頓,忽然道:“我好像記得梅菲斯特在城里,這個瘋子,誰知道他會干出什么瘋狂舉動。”
“你,很在意,他的生死?”
“我希望羅德島的人能打死他。”
“那就,別管了。”
霜星沉默了,又問道:“老頭子,你當初知道梅菲斯特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么?”
“不知道,我去追擊,鮑里斯。”
“我相信你。”
“嗯。”
很快,他們接近了目標,然而面對離地十幾米高的船身,想不出辦法來登船。
白兔子看著從側舷嘩啦啦流淌的水流,大聲道:“寒霜術師小隊跟我來!”
幾十名身穿白色衣袍的術師一齊向前,他們的法術融為一體,周圍溫度驟然降低,水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凍結,并且隨著繼續沖刷下來的雨水形成了一道冰梯,直達側舷。
霜星舉著法杖持續施法,在她的身后,幾名破陣者飛身踏著冰層攀援向上,眨眼的功夫便登上了側舷,并且在側舷搭建懸梯。
另外一邊,羅德島支援隊伍也沒閑著,隨行的裝備部干員看了幾眼后,肯定的表述這是羅德島的陸行艦,沒錯一定是,如果不是就吃一周芙蓉做的營養餐。
面對如此惡毒的誓言,阿米婭再怎么不相信也只能選擇相信,只不過她就是從陸行艦那邊出來的,為什么這里還會有一艘陸行艦?
她想這個答案博士肯定知道。
“登船!”
隨著一聲令下,羅德島干員積極行動起來,在裝備部干員的幫助下,他們找到了位于陸行艦底部的暗門,也就是排污口,由體型瘦小的干員鉆進去查看后,確定能正常通過一個標準體型的干員。
阿米婭面色古怪,她還是第一次下令讓干員入侵自己的陸行艦。
“也就是說我們從排污口進去后,原本安裝在那里的過濾器已經不存在了,柵欄被先前進入的干員人工破壞,正常通過干員后迅速占領通道,向前推進,保證不會遭到襲擊。”
進入陸行艦底部的干員就跟進了自己家一樣……
羅德島和游擊隊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競速比賽,一方登上船頭,另外一方從船艙進入,誰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阿米婭,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立即在龍骨的位置安裝源石炸彈,經過博士指導后改良的源石炸彈,可以輕而易舉地炸斷龍骨,讓甲板陷入混亂,同時還能破壞動力引擎,另外,我們還想收集一下相關數據,因為我們之前做過相關推演,遺憾是沒能進行實際操作,眼下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阿米婭站在車頂,準備進入排污口,她說什么都要親自去,至少確認這艘大船是不是羅德島,也就在這個時候,裝備部干員修叁跑到她的面前,興奮地表達了裝備部的想法。
“等等,你剛剛說什么?”
阿米婭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長耳朵進水了,沒能聽明白修叁到底在說什么。
“哦,那我在重復一次,我們裝備部想要對這艘大船進行細致的勘查,測量,順便弄清楚它的抗震抗爆破的能力,以后方便提升羅德島的相關防御性能。”
阿米婭:“……”
小兔子用力的掏著耳朵,生怕自己聽錯了什么,好像剛才修叁不是這么說的。
“你說的收集數據,也包括用源石炸彈來爆破甲板么?”
修叁點點頭:“我們自己的陸行艦擁有很強的抗爆破能力,但那也只是紙面數據,畢竟不能炸船,凱爾希醫生不會同意的,我們也不想集體去艦橋體驗華法琳小姐的日常,所以只能通過模擬數據來進行,但是現在就有一個好機會,這艘大船看上去比我們的陸行艦更強……”
阿米婭直接打斷了修叁的話,面無表情道:“所以你們就想炸了它?”
“順便炸了甲板上的整合運動。”
阿米婭擺擺手:“你不用強調整合運動,其實不管有沒有整合運動,你們都想炸了這條船吧。”
“呃……”
個子只到修叁胸口的阿米婭抬起手,用力的拍著裝備部干員的肩膀:“博士就在這條大船上,不要亂來,在自己家收集數據怎么玩都可以,你們炸多少模型,后勤部都能補上,但是你們敢打這條船的主意,并且傷害到博士,小心凱爾希醫生在你身后。”
修叁頓時噤了聲,左右看看,確定身后沒有凱爾希醫生,這才小聲道:“那事情就很難辦了,只能想辦法搶奪這條船的實際控制權,小心整合運動。”
裝備部干員訕訕一笑,一步三回頭的離場,嘴里還念叨著:“我有四十種炸船的辦法,模型只是模型……”
阿米婭長長出了一口氣,眼前來自自己人的危機終于解除,她決定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做一次調查,到底有多少人在打陸行艦的點子,不好好看管的話,這些滿腦子都是搞科研的家伙,恐怕真的有一天會將羅德島拆的只剩骨架。
“阿米婭,走這邊!”
“來了。”
霜星和她的寒霜術師制造的冰凍階梯最終還是坍塌了,所幸的是在側舷上的破陣者已經站穩腳跟并且用繩索等工具制作了懸梯,以方便下面的游擊隊可以順利上船。
“老頭子,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上來?”
愛國者站在積水里,雨水沖刷著他龐大的身軀,白兔子在他的面前顯得格外瘦小。
“不,我還有,更重要的事。”
“注意安全,不要過度使用力量,你也是感染者,我肯定比你活長,但你千萬別死那么早。”
“你也是。”
“嗯。”
霜星將安全繩扣在腰間,抓著懸梯向上攀爬,一轉眼就被破陣者們拉上去了。
四條懸梯不斷將游擊隊的人員送上去,很快,愛國者身邊只剩下了大片的盾衛,溫迪戈的目光從側舷收回,他的目標很明確,暴露在外的源石礦脈。
有過親身經歷的他,知道處于暴動狀態的源石礦脈會是什么樣子的,尤其是那些因為源石而催生出來的伴生生物,各種各樣的源石蟲,甚至是晶簇怪物。
這些都需要有人來鎮壓,否則它們會帶著細碎的源石不斷在大地上蔓延,污染環境,破壞生態。
這種事情他做過很多次了,很熟悉。
而且……
溫迪戈知道為什么源石礦脈會暴動,倘若圣亞拉爾因此毀滅,他至少有一半的責任。
“龍女,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局面么?”
溫迪戈舉起手中的長矛,他在等待,等待伴生生物沖出地表的那一刻。
等了片刻,什么都沒有出現,愛國者轉過身,看著那綿綿不絕的地火,似乎明白了什么。
“捍衛者,自動防衛系統,地火……”
“這里,有捍衛者。”
他沒注意到,在盾衛中,似乎有一個和別人不太一樣的“盾衛”,裝甲下嬌小的身軀瑟瑟發抖。
貓貓頭暗中流淚:“噫,怎么辦啊,我竟然變成整合運動的成員了,救命啊……”
踏上甲板的霜星顧不上身邊雪怪小隊遞過來的雨披,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那巨大無比的扭曲生物,無數條蜿蜒的觸手,還有那只占據了扭曲生物一半體積眼珠……
“首領,這些東西本來應該是阿戈爾人來對付的,現在看來,人數本就稀少的阿戈爾人因為各地出現的扭曲生物而疲于奔命,只能我們親自來了。”
一名來自游擊隊的成員舉起武器指著遠處的扭曲怪物。
雨水順著霜星的臉頰滑落,她抖了抖身體的雨水,認真道:“父親一直都在和這樣的東西戰斗么?”
“呵呵,首領,烏薩斯地域廣袤,難免有顧此失彼的時候,有些新貴族為了快速汲取利益,會過度縱容源石礦脈的生長,從而引發可怕的地質災害,他們的貪婪成為了孕育這些怪物的溫床,作為前帝國軍人,我們面對的不再只是單純的感染者和匪徒,還有它們。”
霜星沉默著,舊的時代在逐步崩解,而新的時代還未到來,身處于時代的交匯點,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此前都是老頭子一直在保護他們,他像一座高大的山岳,為孩子們提供賴以生存的環境,遮蔽風雨,將更加殘酷的世界阻擋在外。
“我不能退避,既然它們是老頭子的獵物,那我也不會輸,現在老頭子不是我的對手。”
那名游擊隊成員笑道:“首領愿意參與那當然是好,請像平常一樣援護兄弟們就行了,您要保護好自己,您若是有什么意外,大人會殺了我們的。”
阿米婭鉆進污水口時,發現這里早就被大雨帶來的水流沖刷得干凈,在前面干員鋪路的情況下,什么危險都沒有碰到。
因為時間有限的緣故,還有地面也需要留下一部分人,登船的人數控制在四十人,實際到場的連阿米婭在內,不過三十九人。
“阿米婭小姐,走這邊。”
鑄鐵提著大刀走在前面,她沒去過羅德島,但在現場的干員還是第一時間分辨出了他們的位置。
“這……太夸張了,簡直和我們的陸行艦一模一樣,這是員工休息室,這里是宿舍區,還有這里,制造站,貿易站,發電站,連成一排。”
阿米婭越來越相信這就是羅德島陸行艦。
“我們去甲板,船艙內部是安全的,這里有戰斗的痕跡,在我們來之前就被清理過了。”
纏丸從前面跑回來,她這一路看到墻上不知道多少個窟窿眼,顯然是被人用長槍刺出來的。
“是博士,博士在我們前面!”
阿米婭明白過來,梅的情報里就有一條:一名戴著頭套的神秘男人和博士在一起,他擅長使用長槍。
跟隨一起上船的梅帶著人匆忙向前,往甲板的入口奔去。
入口處,霜星一行人恰好走到這里,忽然看見船艙里鉆出來一大群人,紛紛舉起武器,警戒起來,所幸的是雙方保持了極大的克制,才沒有擦槍走火。
“是你!”
白兔子盯著眾人簇擁的黑兔子,一臉的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