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本想見見喻寧就走的。
可,既然晚餐正在制作進行時,加之這一家三口都留著司笙來吃飯,司笙便沒客氣推脫,答應了。
另外,捎了倆拖油瓶。
——剛放學的蕭逆和司風眠。
“姐。”
司風眠依舊是那個禮貌帥氣的少年,不曾因靠近蕭逆太久而喪失基本禮儀。
跟司笙打完招呼后,司風眠就主動朝另外二位喊:“喻姐,喻——”
看著年輕且英俊的喻天欽,司風眠一時卡了殼,呆住了。
“哥。”
喻天欽施施然接話。
司風眠從善如流地接話,“喻哥!”
蕭逆+喻立洋:“……”
經過這一批人長年累月隨心所欲的稱呼后,他倆現在對任何輩分錯亂的問題都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了。
六人同桌,沒有輩分差距,自然沒有飯桌上的謙讓之分,菜都是靠搶的。
司笙剛跟凌西澤發了條消息,再一抬頭,一盤雞翅就被全部瓜分,一只都不見蹤影。
為此,司笙又發微信,罵了凌西澤幾句。
結果等她再看餐桌時,一盤紅燒肉也被解決得七七八八了。
當即放棄實時罵凌西澤的想法,司笙將袖子往上一拉,正色地參與到這場餐桌上的激烈戰斗之中。
半個小時后,七個菜,一鍋米飯,被六人全部解決。
飯后,喻寧捧著蕭逆泡的蜂蜜柚子茶,坐在沙發上,心滿意足地喝了口。
喻天欽看了看喻寧,一直擔憂的神情,舒緩了不少。
喻寧吃得不多,小半碗飯,還跟他們搶了倆雞翅。
不過,相較于她前幾日吃的,算是挺好的了。
把司笙強行留下來,是個正確決定。
“逆哥哥,你什么時候對機甲感興趣了?”喻寧問著蕭逆。
“不感興趣。”蕭逆將另一杯蜂蜜柚子茶遞給司笙,輕蹙眉后,回答,“我湊數的。”
“嘴硬。”
只配喝水的司風眠不遺余力地拆臺。
蕭逆涼颼颼地瞥了司風眠一眼。
司風眠無所畏懼。
喻寧笑問:“初賽是在明天吧,地點在哪兒?”
司風眠說了個地址,爾后問:“喻姐你去嗎?”
側首看向安靜坐一旁的喻立洋,喻寧問道:“帥洋洋想去嗎?”
仍舊在研究司笙紙片的喻立洋,忽然被點名,茫然地抬起頭。
喻寧很有耐心地重復一遍。
仰著頭,喻立洋問:“媽媽去嗎?”
“你去,媽媽就去。”
“那我去。”
喻立洋立馬回答。
雖然他看過蕭逆、司風眠他們玩機甲,已經到無聊的程度了,但還是不假思索地答應。
喻天欽暗中給過喻立洋任務,盡量陪著喻寧,拉著喻寧出去走走,不然經常待在家里會發霉的。
“好。”摸摸喻立洋的腦袋,喻寧偏頭問司風眠,“需要入場券什么的嗎?”
“初賽是公開的。”司風眠回答,旋即有點小囧,“其實這個階段的賽事,一般不會有什么人來看。”
現在是初賽選拔,都是以省為區域選拔的,每個省選出一支隊伍來。不過,封城因是主辦方,所以多兩個名額,破例選拔三支隊伍。
六月開始,持續一個月。
正式公開的全國機甲賽事,被安排在七月底。
那時全國中學生考試完,處于暑假階段,有時間、精力參加賽事。中間空出一段時間,還能讓每支隊伍對他們的機甲進行調試。
七月底才是重頭戲。
這一個月……基本就是隨便玩玩。而且因隊伍多,比賽安排緊,整個過程還挺無聊的。
“看看也好,”司笙單手支頤,慢條斯理地說,“萬一初賽就被淘汰了,以后想看都沒機會了。”
蕭逆+司風眠:“……”
喻寧沉默地喝了口茶。
喻天欽正在陽臺抽煙,聽到司笙的話,險些沒被一口煙給嗆到。
——傳說中的打擊式教育?
“謝謝姐。”搓了把臉,司風眠認真地說,“我們會努力的。”
“不努力也沒事,”司笙繼續灌毒雞湯,“不晉級,暑假還能好好玩一玩。”
司風眠沉默兩秒,然后,悄悄扯了下蕭逆的衣擺,微微靠近蕭逆,低聲請教,“怎么回事?”
“你搶了她雞翅。”
蕭逆面無表情地戳破。
司風眠:“……”(▽)姐,我錯了,以后再也不跟你搶雞翅了。
司笙姐弟三人在喻家磨蹭了會兒。
直至天黑。
喻天欽心情不錯,特地送他們仨到門口,且頗為真誠地叮囑他們,“下次再來啊。”
司風眠不明就里,只當喻天欽在客氣,沒有放到心上。
倒是蕭逆和司笙二人,知道他話里的誠懇,皆是出聲答應了。
姐弟三人離開小區,找到司笙的停車地點,上了車。
夜幕降臨,車流如織,光影似線。
這里距離第一附中,僅有一條馬路之隔。
司笙扣好安全帶,將車窗打開,無意往馬路對面看了眼,忽地,兩道身影吸引了她的視線。
兩名青年從校園大門走出。
“你們任老師——”
微微瞇起眼,司笙話語一頓。
“怎么?”
后座的司風眠接過話。
他奇怪地看了司笙一眼,見到司笙往外看的動作,同樣微微探出頭,這一眼,就順利發現司笙所見到的一幕。
他們的指導老師、任飛,和他的二堂哥、司炳,一起從校門口出來。
司風眠反應過來,“你說任老師和二哥嗎?”
“他們很熟?”司笙問。
她記得,在長豐酒館時,她在臺上表演,就見到任飛和司炳就坐在一起聊天。
不過,任飛和司炳似乎不是一伙人,司炳跟他的朋友在二樓包間,而任飛是獨自一人坐在舞臺下聽歌。
當日司炳來找茬時,任飛并沒有過來,反而提醒了服務員幾句。
所以像段長延、鄭永豐這般小心眼、睚眥必報的人,才一直沒有找任飛的茬。
司笙本以為這二人并不熟……
“不知道。”司風眠如實回答,“不過,有幾次見到二哥來接過任老師。”
——雖然不愿多想,但司炳性取向為雙的事,好像不是秘密。而,任老師一直沒有女朋友。
不過,同學不知、老師不知,加上司風眠并未聽過這一類傳聞,更無心去打聽,所以沒敢往那方面想。
“是么?”
司笙輕笑一聲,饒有興致。
雖然不敢篤定,但在梁野墓前遇到任飛時,司笙直覺意識到——梁野跟任飛是有點曖昧的。
在長豐酒館唱歌時,司笙因見到司炳,所以在臺上多觀察了下,沒想卻被任飛吸引了注意。
——任飛當時的情緒波動挺大。
她對任飛和梁野的關系,還是有點猜測的。
卻沒想到,任飛和司炳會有牽扯。
不過,總歸是任飛的私事,看看就罷,司笙很快就收回視線。
將車開出車位,駛入大馬路,揚長而去。
校門口。
“你真就不給面子?”
司炳沉著臉,神情略顯陰狠。
“抱歉,”任飛彬彬有禮,不卑不亢,“明天學生有個比賽,大早就得趕到,晚上還有教案要趕,實在脫不開身。”
拒絕得太明顯了。
司炳臉色當即一沉,暗得深沉又威脅,他警告地盯著任飛,“任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抬手一推眼鏡,任飛神情波瀾不驚。
“沒有想得罪司二少的意思。”任飛說,“確實是抽不出身。”
司炳眉目間浮現出戾氣和慍怒。
“得罪”二字,輕飄飄的,卻像是戳了司炳的脊梁骨。
他現在落得朋友避而遠之、在家里抬不起頭的下場,純粹就是因為“得罪”這兩個字。
長豐酒館,因司笙而惹到那倆神經病后,他遭遇了史無前例的慘烈報復。
他投資的公司出現問題;
跟好友合作的生意泡了湯;
那倆神經病到處打擊報復他的朋友,令他那群狐朋狗友避他如洪水猛獸;
現如今,他一出院,發現自己什么都沒了。
孤立無援。
一無所有。
而,那倆神經病打得口號就是“司炳得罪了他們”。
事已至此,跟圈內人交往,現在是沒可能了。想要重新建立新的社交關系,最起碼要等那倆神經病離開封城再說。
他只能跟任飛之流交往,在他們面前找回丟掉的顏面。
奈何任飛亦不給情面,他幾次來邀請任飛——以前還會偶爾答應一次的任飛,現在是次次拒絕,一舉一動皆是疏遠。
任飛盯著司炳消瘦、蒼白的臉頰,又在他憔悴疲憊的眉目停駐片刻。
雖然一次又一次住院,但司炳住院期間有歐陽秋好吃好喝供著,都被照顧得不錯,最起碼精神奕奕、不會掉肉。
但是,自從司炳出院后,就任飛幾次見司炳的狀態而言,司炳的精神日漸頹靡,身體也迅速消瘦……
跟他現在被報復的遭遇有關。
當然,跟碰了某些不該碰的……也脫不開干系。
“另外,奉勸一句。”任飛眸光沉了沉,嗓音清涼,叮囑道,“事已至此,司二少趁早回頭是岸,不要越陷越深。有些東西,碰不得。”
“你——”
聽出任飛話里隱晦的提醒,司炳倏然一驚,警惕地盯著任飛。
微微瞇眼,任飛不緊不慢地說:“畢竟我也認識范哥。”
他說完就走。
“任飛!”
見到任飛背影,司炳一怔,出聲喊了句,爾后伸出手,欲要抓住任飛。
奈何向前一步,身體忽然一晃,一個踉蹌,險些狼狽地摔倒在地。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任飛已經走到公交站臺,正好一輛公交車停下,任飛沒有回頭,隨著人群一起走上去。
車上。
“你們月考成績出了嗎?”
有點困的司笙,抬了抬眼,懶洋洋地詢問。
這倆破小孩還要一兩年才成年。
不然早讓他們考了駕照……以后就有免費司機使喚了。
不耐煩地盯著前面的紅燈,不能睡覺的司笙胡亂想著。
蕭逆:“……”
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高了兩分。”素來榮辱不驚的司學霸,此刻卻難免有些雀躍,“年級第一,哥第二。”
“哦。”
一頓,司笙來了點精神。
她回過頭,先是睇了眼神情漠然的蕭逆,又興致勃勃地問司風眠,“賭約實現了嗎?”
“嗯!”司風眠忍不住想笑,眉眼樂開花,斜著蕭逆樂道,“我哥真的是,太講信譽了。”
紅燈還差三十秒。
司笙朝司風眠勾勾手指。
解開安全帶,司風眠微微向前傾,腦袋伸到兩個座位中間。
司笙悄聲問:“拍照留戀了嗎?”
司風眠訝然地看了蕭逆一眼。
因車內寂靜無聲,將司笙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的蕭逆:“……”
這是他姐?
“沒有?”
見司風眠不答,司笙眉眼一耷拉,分明有些失望。
“有。”司風眠壓低聲音,小聲說,“我偷偷拍的,私下里傳給你,你別告訴他。”
蕭逆:“……”
無言片刻,蕭逆自覺取出耳機,將其戴上了。
耳不聽為凈。
司笙揚眉,“當然。”
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爾后,司風眠裝作無事發生,重新回到位子上。然后,觀察了蕭逆幾眼,偷偷掏出手機,眼疾手快地將照片傳給司笙。
司笙手機一振動。
見到二人小動作的蕭逆,暗自嘆息。
本想忍的,沒想——
紅燈跳轉的那一秒,他的手機忽然一振動。
是他、司笙、段長延、鄭永豐所在的四人群。
姐:[圖片]
姐:我賭贏了,你倆掏錢。
蕭逆:???
這能是親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