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極強的事業心,不允許自己現在跟凌西澤爭論“狗男人”的事。
瞪了凌西澤一眼后,司笙就拉開車門跳下去。
凌西澤往土磚屋看了眼,緊隨著走下。
正巧,二人抵達院落大門時,遇見從土磚屋里走出來的林逍和段長延。
“又多了個野男人?”凌西澤皺皺眉,第一時間跟司笙控訴。
司笙:“……”
“師叔!”
“笙姐!”
二人打聲招呼,快步迎上來。
林逍不認識凌西澤的,不知該如何稱呼。段長延素來看凌西澤這小白臉不順眼,故意忽略他的存在。
凌西澤倒是一點都不氣。
——畢竟他跟司笙杵一起,氣得就是段長延。
司笙問:“人呢?”
林逍皺眉:“不見了。”
段長延解釋:“我們也是剛到,一進門就見到里面亂七八糟的,有打斗的痕跡。老張頭不在。我們懷疑老張頭遇事了,給你打電話來著,沒人接。”
“手機沒帶。”
手一摸褲兜,司笙沒摸到手機,緊了緊眉。
她問:“就你們倆?蕭逆和司風眠呢?”
“不知道,我們來的時候想叫他們一起的,不過沒找到。”段長延道,“但村里有人說他們倆有打聽老張頭的住所,還看到他們拎著酒往這里走。”
正因如此,段長延和林逍怕倆兄弟出事,才趕過來看看的。
沒想到,一個人都沒見到。
老張頭不在。
蕭逆和司風眠也不在。
司笙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們倆走路來的?”凌西澤環顧四周,問。
段長延哼哼一聲不想搭理他,倒是林逍“嗯”了一聲,給了肯定的回應。
凌西澤看了司笙一眼。
司笙會意,蹙眉,跟二人吩咐:“上車。他們應該沒走多遠。”
段長延+林逍:???
二人稀里糊涂地跟司笙、凌西澤上了改裝后的越野車。
不過,沒等他們倆問個所以然,在車上瞥見滿地車輪滾動后的痕跡,心里也有幾分明了。
——老張頭土磚屋外有明顯的越野車痕跡,兩輛,車轱轆壓過來碾過去,有兩道,在黃土地上的印跡非常清晰。正如司笙分析的那樣,這兩輛越野車應該都沒有走多遠。
林逍剛將手機掏出來,就聽到段長延問:“怎么會有人盯上老張頭?你的人呢,都去吃侍了?”
林逍擰了擰眉,“我就找個人,沒帶什么人過來!”
段長延嗤了聲。
“也沒見你派上什么用場。”林逍沒好氣地奚落。
“我是來玩的,你是來辦事的,能一樣?”段長延理直氣壯地反駁。
這倆看似要好的兄弟,一遇到事,就展現出他們的塑料友情,一點波折都經不起。
凌西澤優哉游哉扣好安全帶,對后座愈發濃烈的火藥味樂見其成。
——野男人們就該窩里反。
不過,司笙有點不耐煩,冷冷扔下一句,“要不等你們吵完再說?”
二人立即閉緊嘴巴,噤聲。
段長延趕緊找到安全帶扣上。林逍瞥見,嗤笑一聲,剛想嘲笑段長延娘們唧唧的,可下一刻——就被司笙的車技打了臉。
司笙真的飚起車來是完全不要命的。
一個急速轉彎,林逍撞來撞去,腦袋磕在車窗上,驚駭到懷疑人生。
“你師叔的車技這么暴力的嗎?”林逍挨著段長延詢問,趕緊去拿安全帶扣上,保命。
段長延用‘你還是見識太少’的眼神睇了他一眼,“坐穩了,剛開始。”
很久以后,林逍回憶這一段坐車的歷史,仍覺得驚心動魄。
這簡直比冒險還刺激。
只能用“將腦袋提在褲腰帶上”來形容了。
本來想給手下打電話的林逍,緊張了五分鐘,見到道路愈發寬敞、司笙車技確實靠譜后,才顫顫巍巍地撥通手下的電話。
他問了兩句,手下如實回答:“越野車?就半個小時前,我們看到兩輛。早就離開村子了。”
林逍問:“往哪個方向去了?”
“東北。”
手下很快給了答案。
林逍問了車牌號,然后迅速掛斷電話。
“他們往東北方向——”林逍剛想匯報消息,就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東北方向的道上,怔了怔,驚奇地問司笙,“不是,笙姐,你怎么知道的?”
司笙沒回答他。
還是段長延好心回答:“西北活地圖是鬧著玩的?連我都知道,出村的路就三條,一條通往國道,那邊有監控。一條通往荒山野嶺,幾天見不到人,對車的消耗也大,沒有儲備糧是不敢貿然過去的。最后一條是通往另一個村的。你說選哪條?”
“第三條?”林逍狐疑地問,旋即又猜測道,“第一條也可以選啊,人藏在車里,又不是在外面。監控也看不到。”
段長延嘴角微微一抽,嘆息,他拍了拍林逍智商堪憂的腦瓜子,“你不是在找老張頭?以你的能力,能在短時間內調到監控嗎?”
“能……”
一開口,林逍恍然大悟,險些咬到自己舌頭。
段長延手往下,又拍拍他的肩膀。
繼續道:“這條道的幾率最大,但也不完全排除其他的可能。但是,我們一可以看車轍,二——”
在林逍疑惑的注視下,段長延豎起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
林逍下意識往車頂看去。
段長延被他氣得頭疼,恨鐵不成鋼道:“往外面看!”
驚他提醒,林逍才反應過來,視線往外一探,只看到遼闊無邊的荒野。直至他視線往上一抬,才注意到在公路前方展翅騰飛的佛祖。
林逍回味過來,“這只鷹在帶路?”
“嗯。”
林逍難以置信:“真的假的?”
段長延聳了聳肩。
意思是:愛信不信。
跟佛祖待了一段時間,段長延有時候也覺得挺神奇的——這只鷹仿佛通人性,有自己的思考。而且喜好特別分明,就愛他主人和司笙這一類英姿颯爽的女中豪杰。
段長延簡直服氣。
兩人一通叭叭。
不管司笙是基于怎樣的理由選擇這一條道,但根據手下的回復,反正司笙是選擇對了。所以,不管他們的推測多離譜,他們都覺得有可信度。
前座的司笙和凌西澤任由他們叭叭,一句話都沒說。
一個小時的車程,在這輛改裝越野、司笙活地圖縮短路程以及她這神一般的車技加持下,最終只控制到二十分鐘,就順利地抵達下一個村莊。
這里車輛少得可憐,光到村莊入口附近,就能見到明顯的屬于越野車的車轍痕跡。
司笙沒有將車開進去,而是一個轉彎離開公路,將車開到一山坡下,處于村莊附近看不到的角落。
“笙姐,你是料定他們在這村子里了?”
看穿司笙意圖的林逍滿腹狐疑地詢問。
司笙將車停在這里,無非是覺得他們肯定在這村子里,將車開進去會打草驚蛇。
但——
這是基于怎樣的理由?
“一半一半。”司笙解開安全帶,拔鑰匙,“以防萬一。”
林逍磕巴了下。
做事夠謹慎的。
以前只覺得司笙霸氣側漏,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背后人脈和勢力恐怖到驚人,不曾想司笙竟然還有謹慎小心這一方面。
但,若司笙莽撞地將車開進村,橫沖直撞暴露他們的存在——
確實也有點違和感。
四人下車后,林逍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凌西澤的存在,登時好奇地問:“這位兄弟是?”
凌西澤斜眼看他。
剛想說話,就聽得司笙搶先回答:“我對象。”
段長延扶額。
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西北霸王竟然能找到可以降服她的男朋友!不,萬一是小白臉——
林逍的視線幽幽飄向凌西澤。
先前情況緊急,林逍并未仔細看,現在一看,心臟蹦了蹦,又默默劃掉“小白臉”三個字,然后將其跟“野男人”畫上等號。
全身上下沒一點“小白臉”氣質,衣著簡單隨性,勾勒的線條弧度明顯,肌肉下蘊藏著力量,霸道、野性、剛毅氣質突出。刺目的陽光從頭頂筆直落下,他眼皮懶懶往上一掀,漆黑瞳仁里銳氣盡顯。
視線一對上,林逍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這男人,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并且絕非等閑之輩。
——果然,能跟司笙匹配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就是不知有什么過人的本領,能將司笙這樣離奇的女子降服。
被林逍打量幾眼,凌西澤輕蹙眉頭,開口:“凌西澤。”
“凌哥好!”
林逍迅速端上他的十二分誠意。
段長延在一旁使勁翻白眼,眼睛都要抽筋了。
這白癡玩意兒到底是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腦子?!
就凌西澤這么一小白臉,他還能低聲下氣地叫出一聲“哥”?!
“嗯。”
厚顏無恥的凌西澤微微頷首。
段長延氣得簡直都要吐血了。
——這裝犢子的混賬東西!
別以為褪下西裝、往硬漢一打扮,就真的成道上混的了!到時候一面對那些不法分子,小心別慫得尿褲子!看你怎么裝!
段長延氣死了。
司笙沒他們那么多彎彎繞繞,三人你來我往的試探和交鋒完全沒發覺,稍微計劃一下就跟他們道:“林逍、段長延,你們倆一組。”說著看了凌西澤一組,“我們倆一組。”
“哎。”
林逍完全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段長延卻扼腕:護犢子!脫單的師叔就是一戀愛腦,盡愛護犢子!分散他們的目的肯定就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凌西澤慫唧唧尿褲子的場面!
哪怕段長延沒表態,司笙也沒問上一句段長延的意見——畢竟段長延的意見不重要。
所以她一扭頭,就著下一個問題問凌西澤,“聯系上了嗎?”
“嗯。”凌西澤微微點頭,“他們倆藏在后備箱里跟過來了,現在沒事。我讓他們別輕舉妄動。”
能聯系到人,得知二人沒事,司笙便松了口氣。
隨后,凌西澤將蕭逆、司風眠的經歷跟他們說了一遍。
蕭逆和司風眠發現老張頭被綁架后,就跟著車去看了一下。正好兩輛車停在路邊稍他們的同伙,二人覺得有機可乘就打開后備箱跟上。
司風眠有給司笙發消息匯報的,但司笙手機不在身上,所以沒看到消息。
說話間,凌西澤用微信建了個群,將司笙、段長延拉進去,又將司風眠偷拍的所在地照片發到群里。
而——
凌西澤一通電話間,直接要來這個村莊的衛星圖。司笙迅速根據村莊的圖片確定兄弟倆的位置。
段長延+艸,他們江湖人辦事,竟然用上高科技了。
“走。”
司笙給他們劃好路線,然后就帶上凌西澤,把倆單身狗扔下了。
望著二人離開的背影,林逍覺得有點匪夷所思,問段長延:“凌哥是干嘛的?這神通廣大的有點不正常啊。”
段長延“嘶”了一聲,“屁的神通廣大,就一渾身銅臭味的商人。不,一小白臉。”
林逍不語,沉默地盯著他。
“你什么眼神?!”段長延憤怒了。
林逍悄悄靠近,一本正經:“你是不是喜歡你家師叔,所以這么看不慣她的對象?”
段長延覺得自己可以跳起來了。
氣得想上天!
“很正常。如果不是剛見面就被司笙打斷手,我肯定對她一見鐘情。”林逍一臉‘我理解’的表情,“我識人無數,從來沒見過比她長得更好看的。”
段長延:“……”
林逍又感慨:“但這哥們兒是真的帥。”
段長延:“……是說。”
林逍:“?”
段長延:“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眼科醫院,要給你推薦一下嗎?”
兩輛越野車在路上顛簸一小時,駛入新的村莊后,就在一比較偏僻的房子面前停了下來。
倆一米八幾的少年蜷縮在一后備箱里,特別受委屈,車顛簸的時候還可以動一動、舒展一下,但車一停,只能忍氣吞聲地強忍著。
兩人大眼瞪小眼。
他們聽到有人下車的動靜,被綁的老張頭哼哼的聲音,其中夾雜著幾句低聲咒罵。
兩輛車的人不多,包括司機和老張頭,估計也就六七人。聽動靜,有人在房子里等待,很快就有人接應,把老張頭和人都帶了進去。但,留了兩個司機在外面等著。
天氣太熱,司機都沒下車,就待在車里吹空調。
正因此,給了蕭逆和司風眠可乘之機。
后備箱沒關緊,也沒被察覺,蕭逆打開一條縫隙,觀察著外面的情況。爾后他收回來,想跟司風眠說可以離開了。
卻見后備箱有光線亮起,司風眠打開手機查看消息,然后壓著聲音跟蕭逆說:“姐沒碰手機,姐夫來消息,問我們倆情況。”
擰擰眉,蕭逆道:“先跟他說。”
因為事發緊急,他們上車時臨時決定的,沒想以二人之力抗衡兩輛車的人。
一切以安全為前提。
不然就是給司笙他們惹麻煩。
他們不會貿然行動,自是得先跟凌西澤、司笙匯報一下情況,好讓二人知道他們沒事,并且能盡快趕過來。
“嗯。”
司風眠手指飛起,趕緊給凌西澤回消息。
將大致情況講明白后,司風眠跟蕭逆商量了下,決定先從越野車離開,等在附近找個安全地點藏身再說。
倆司機都在車上假寐休息,沒關注后備箱的情況,二人抓住這個空隙,順利打開后備箱,悄沒聲地落地,然后冒著身子離開。
在拐到房子后面之前,司風眠還眼疾手快地拍下一張圖,拍出道路和房屋的情況,第一時間發給了凌西澤,并且將他們所處地點定位發過去。
做完這一切,司風眠就被蕭逆一把拽過去——
門被拉開,有兩個男人從門里走出來,前往兩輛越野車停留的方向。
他們倆提著什么東西徑直前往后備箱,選中的就是兄弟倆所在的那輛車,直接將后備箱打開了。
蕭逆:“……”
司風眠:“……”
得虧下來得早,不然正好被抓個正著。
“這運氣……”緩了幾秒,司風眠彎腰拍了拍膝蓋,表情有點哭笑不得,“嚇人。我腿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