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風眠自幼在溫室里長大,打架次數都屈指可數,跟成年人打架就上次見義勇為對上酒鬼、還被司笙救了那一次。
第一次遇到真正的綁架、在越野車后備箱蜷縮一個小時,對立面是一群看起來就心狠手辣的不法分子……司風眠這時才后知后覺地腿軟,已經是有著不錯的定力和心理承受能力了。
換做別人,連越野車都不敢上。
蕭逆看了他一眼,說:“試試深呼吸。”
司風眠嘗試著深呼吸兩次,雖然手腳都有點發麻,但確實有點好轉。
不過,他覺得有效果,應該是——意識到還有個人在身邊。
若沒有蕭逆,他這個學霸怕是真得慫了。
“你怎么這么淡定?”
司風眠覺得自家哥哥冷靜得有點不正常。
蕭逆微蹙眉心,道:“幫警察做過事。”
喻天欽不做人,未成年能用得上,他照樣用。自打認識喻天欽起,蕭逆就被迫接觸各種奇怪案件,偶爾也會碰上抓捕任務,再小的心臟都被鍛煉得習以為常。何況蕭逆心臟原本就不小。
司風眠:“……”合著姐弟三人,就他最平庸。
“過來。”
拽了一下司風眠的手臂,蕭逆往旁一偏頭。
司風眠明了,跟小尾巴似的綴在蕭逆身后,一步步地跟著蕭逆走。
屋后沒有安排什么人看守。
而且,有一扇用紙糊起來的窗戶。
反正都到這一地步了,蕭逆和司風眠干脆蹲在窗戶旁,順帶偷聽一耳朵。
“女、的?”
聽了兩句,司風眠就訝然揚眉,跟蕭逆無聲強調。
蕭逆眉頭微皺,仔細去聽。
確實有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
她厲聲問:“說!機關城的圖紙都在哪兒?!你們當時的隊長是誰!”
老張頭顛簸了一路,疲憊不堪,從喉間溢出幾個字,斷斷續續,但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但,根據女人的反應,老張頭應該沒給出讓她滿意的結果。
她說:“給我撬開他的嘴。”
之后,就是拳打腳踢的聲音,伴隨著老張頭的慘叫。
司風眠聽得頭皮發麻,一扭頭,跟蕭逆對視了一眼,下意識舔了舔唇。
他很想去幫忙、制止。
可無論是他還是蕭逆,都沒有這個能耐。
一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拍照。或錄視頻。”蕭逆抿唇,冷靜提議道,“留下證據。”
他們無法及時制止,但在能力范圍內,總能做點什么。
司風眠“嗯”了一聲,摸出手機點開相機,后置鏡頭對準破洞的窗戶紙,換了不同角度拍了幾張照,然后二人根據照片分析出房間里的情況,準備找個合適的角度再拍攝視頻。
“除了老張頭,還有五個人。”司風眠輕聲說,“包括那個女人。”
老張頭正在被拳打腳踢。
女人一襲紅衣,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沒拍到正臉,就一個側影,看起來不超過三十,非常年輕,但冷漠、戾氣非常之明顯。
“說!”
拳打腳踢聲剛一停歇,就再度響起女人嚴厲冷漠的聲音。
“呸!”
老張頭啐了一口。
司風眠按照計劃的角度,舉著手機瞧瞧對準破洞,點開視頻錄制。
女人一腳踹上去,不怕踹壞老張頭這把老骨頭,“圖紙!你們的隊長!”
老張頭倒吸一口冷氣,聲音支離破碎,“哪有什么圖紙,早被銷毀了!”
“沒備份?!”
“被監督銷毀的。”
“你們隊長是誰?!”
“……用的假名,所有人的來路和去向都是保密的。”
女人明顯很生氣,但她不認為這是假的。——換句話說,她有多方面證據證明,老張頭的話有一定的真實性。
作為保密項目,不止對外保密,對內亦是保密的。
總工程圖紙,只有唯一的隊長知道。
女人沒抓著不放,繼續下一個問題:“那就將機關城地址說出來!”
老張頭這下沉默了。
女人等了幾秒,沒了耐心,偏頭跟幾個打手道:“繼續打!”
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透過鏡頭看里面的情況,畫面血腥殘暴,極具沖擊力。司風眠手一抖,手中的手機直接滑落,好在蕭逆反應及時,趕緊將手機在自由落體的半空中抓住。
他垂眸看了眼手機屏幕。
這時,微信最新消息出現在手機橫幅上。
他點了錄制結束,眼皮一抬,沉聲說:“來了。”
司風眠心臟猛地一縮。
屋外兩輛越野車,跟司風眠發來的圖片位置一致,都不帶移動分毫的。
四個人。
兩個司機,在車里。兩個男人站在院子里,點著煙在聊天,警戒心全都喂了狗。
司笙、凌西澤以及段長延、林逍前后差距不到兩分鐘,就順利摸近這棟房屋附近。
跟段長延和林逍分配好任務后,司笙就跟凌西澤叮囑:“跟在我身后。”
凌西澤:“呵。”
司笙蹙眉:“什么意思?”
凌西澤:“不高興。”
司笙:“……”那你繼續不高興好了。
一個手勢落下,四人一起行動。
司笙負責的是院子里的兩人,但是,當她行云流水地解決掉第一個人時,就聽到身側有動靜,回頭去看時,已經見凌西澤干脆利落地扣住一人的脖頸,一個非常專業的手刀下去,那人立即暈死過去。
司笙揚了揚眉。
有幾分認可。
凌西澤微一聳肩。
這時,忙完自己的事的林逍,一把揪過段長延,下頜指向凌西澤的方向,“這踏馬能叫小白臉?!”
段長延:“……這叫瞎貓遇上死耗子。”
林逍:“……”你還是找家醫院瞧瞧嘴硬的毛病吧!
外面一口氣解決掉四個人,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而屋里的人聽見,拳打腳踢的聲音一停,安靜下來。
但是,不等他們做出任何反應——
“嘭!”
有人一腳踹在木門上,木門登時四分五裂,在往屋里沖擊的那一瞬化作碎塊,灑落一地。
屋里眾人:“……”
五雙眼睛掃過去,瞧見的是立在門口的一男一女,踹門的男人正好收了腳,一雙馬丁靴踩在木板上,嘎吱嘎吱響著。
愣了幾秒。
然后他們迅速反應,轉身就去找砍刀。而,離得最近的一個,剛觸碰到砍刀,就見那絕色美人沖上來,他感覺眼前虛影一晃,下一刻腹部一痛,隨后腦袋被狠狠撞擊一下,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屋里的幾個人,跟外面的不是一個級別的,全都有過硬的身手傍身。
第一個倒下的,純粹是司笙動作太快,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剩下的四人就有點難以應付了。
段長延和林逍二人有點身手,但實戰經驗少得可憐,突襲倆司機靠的是出其不意,真正跟打手們干起架來,就有點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段長延揪住一個人打,不多時就處于下風,眼瞧著一把砍刀迎面砍下來,段長延驚得冷汗直流,這時窗戶外倏地竄出個身影,直接將打手撲倒——來人抓了塊石頭對準打手握刀的手腕去的,一發擊中,砍刀順利擊落。
登時松了口氣,段長延瞧見蕭逆也來不及驚訝,趕緊跟蕭逆一打二,最后憑借兩張桌椅往下砸,總算是把人砸得頭皮血流暫時失去戰斗力。
另一邊的林逍,也在隨后趕到的司風眠的幫助下逃脫一劫,但兩人都處于下風。
段長延想去幫忙,結果一扭頭,就見蕭逆撿起砍刀,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對準那位打手的肩膀就來了一刀。
——段長延眼皮子跳了跳。
艸。我艸。我艸艸。
難怪他和鄭永豐一到封城,司笙就介紹這小子給他們認識了!
是個狠人。
林逍借機一腳踹倒受傷的打手,抽空往另一邊看了一眼,不可思議,“段小太爺,你摸著你的良心,再踏馬說一句他小白臉試試?!”
聽到林逍莫名其妙的怒喝,段長延往旁看去,忍不住再次罵了一聲“我艸”。
凌西澤這個小白臉,跟一女人打得不相上下——嗯,盡管那是個女人,但身手是真踏馬的牛逼。手拿兩把砍刀,功夫只能比打手要強,招招都是有功底的。
至于司笙自是不用說……
她能把女人扔給凌西澤,就證明她應對的是最難搞的一個。
段長延:“……”
是他瞎了。
是他的錯覺。
凌西澤肯定是個小白臉。
段長延決定在夢里永遠不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