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呂清媛、任鴻分兩路回到京城。
呂清媛拉著云嘉回家中居住,而任鴻、菡萏則帶董朱、杏花仙子,前往太元仙府落腳。
這次仙府開啟的動靜很小,只有一條虹橋升起,然后他們四人進入仙府。
“菡萏,你帶杏花、董朱別亂跑,就在附近轉轉。我去去就來。”
任鴻直奔天元殿。
看到門口定海大圣劃下的劍痕,任鴻小心翼翼跨過,入內觀察顓臾骸骨。
如今任鴻的境界比曾經高明許多,自然瞧出一些底細。
顓臾骸骨孕育的靈力很強,更有一股歷經千年而不朽的天道靈韻。
“果真是‘父親大人’遺留的天道烙印。”
這骸骨,的的確確是證道時被“天皇意志”摧毀。
猶豫下,任鴻推開星棺進一步檢查。
單純從肉身骸骨的品質層次看,并不比天皇閣內的九尊天尸要差。
不,甚至這具骸骨的強度比天皇閣供奉的九尊閣主肉身,更高明一籌。
“這等級別的肉身已經不遜道君真身,難道還不足以讓‘父親大人’降臨?”
“父親大人的要求,到底有多高?”
或許,我把如今演練的《天寶書》修煉到極致,可以達到他老人家的要求?
“不——不對,如果是父親大人逼殺,顓臾肉身應該具備血肉。”
天皇閣九具天尸皆有血肉,宛如生人。但唯獨顓臾肉身血肉無存,僅剩骷髏。
“這不是父親大人因為不達標而弄死他,而是達標之后因為爭執不過父親,他主動自毀肉身?”
電光石火間,任鴻恍然大悟。
顓臾作為轉劫的天皇閣主,的的確確把肉身打磨到極致,憑借肉身便可抗衡道君,成為合格的天皇容器。
但最后一刻,他自毀肉身,避免天皇意志降臨。
突然,任鴻手指觸碰頭骨,激發一縷仙氣。
除卻顓臾修煉的《天皇策》外,他還兼修另一篇仙法,把自己的法力扭轉為仙道真元。因此,顓臾從當年的化神之路,轉移到玄門仙道正統的神相道君。
“可顓臾那個時代,沒有紫極神圖。作為合道,是以自身意志凌駕天地之上。”
其他人所遇見的天地反噬,僅是相關大道排斥。然而天皇一系,卻是正經的天皇意志。
試問當今天下,誰能扛過天皇意志的正面攻擊?正經道君都擋不住父親大人的一眼啊。
“顓臾若跟我一般,是某位閣主轉世身,他不會不明白這一點。可為什么,他仍選擇證道?”
任鴻明白,以他們這等閣主轉世身修行,純陽真人層次就可跟道君抗衡。尤其顓臾親口說過,能跟道君對招。
按理說,他應該不急著突破證道吧?
反正任鴻就打定主意,如果沒有證道把握,絕對不會嘗試證道,寧可維系一輩子純陽極致,也不會邁入生死劫關。
“顓臾看起來不是道心堅定,一心求道之輩。單純因為壽元即將耗盡?就為了這個?”
“還有,九靈鎖天他到底使用了嗎?”
回想入天元殿之前的顓臾態度,仿佛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必然失敗?
想不明白,任鴻重新合上棺槨。
“罷了,先找出九靈鎖天咒的其他幾塊石碑。我倒要看看,同為天皇閣主,他比我強到哪里去。”
從天元殿出來,任鴻和菡萏等人匯合。
因為菡萏不是仙府主人,她不好帶董朱二人隨便入殿,便打算在門口設一廬屋。
任鴻一聽,哂然道:“師妹性情如何,你我還不清楚?她不會計較這些,你且帶他倆去太元金殿歇息。”
“金殿?那是仙府核心中樞,清媛不在,這不好吧?”
“那就去玉華苑,畢竟你也熟悉。”
連家都隨便進,這就是所謂“登堂入室”吧?
董朱心下暗嘆,任鴻把呂清媛仙府當做自家來去,這倆人說沒關系,旁人信嗎?
任鴻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樣:“菡萏,你帶他倆去玉華苑,我去京城逛逛。”
“逛京城?”董朱立刻張嘴,打算跟過去。但這時,他腰間令牌一熱,西昆侖那邊傳來消息,他馬上閉嘴。
菡萏仙子:“公子打算去找清媛?路上務必小心,遇事記得閃躲,不要硬上。”
董朱也附和說:“對啊,聽說京城不能用法力,你務必小心,別被朝廷的人抓住。”
“且打住!你這祖傳的烏鴉嘴,可千萬別亂說。”任鴻笑罵道:“萬一被你說中,回頭菡萏記得幫我掀了他的南昆侖。”
仙靈曾跟任鴻提及:祝老爺被尊為左道之祖,外人根本不敢找他老人家占卜。因為他老人家占卜,只能占卜晦事。而且樁樁件件,必然成真。
因此,祝道人在同輩間有“烏鴉嘴”之稱。
“公子法力通天,定然不在乎區區一群凡人。”杏花仙子木迎春倒是對任鴻充滿自信。
任鴻也點頭說:“沒錯,區區一群凡人,我縱然在京城無法動用法力,可也有云嘉傳授的指法。”
任鴻晃晃手,化清風離去。
等任鴻走后,董朱找機會跟西昆侖聯絡。
“齊瑤,你修行如何?能不能現在下山?我找到任鴻,就等你下來了!”
“哦?你跟任鴻師弟在一起?”西昆侖,弇妃把玩齊瑤交給她的這枚令牌,她催動令牌的投影,露出自己的影像。
董朱看到對面那絕美女子,先是一呆,隨后驚道:“你是誰,怎么拿著齊瑤的東西?”
“我是齊瑤和任鴻的師姐,看你所在……太元仙府?等著,我去找你。”
弇妃看出董朱所在地,立刻分出一道化身,前往太元仙府找人。
任鴻再入京城,觀望上空云海。
“去年被我鎮壓的赤龍,如今又出來了啊。”他走入京城,沐浴龍氣的同時,自身和天地感應盡數斬斷。
一層晦澀的氣息裹著他身體,讓他無法發揮仙家真元。
但已經煉成仙體,縱使僅用俗世武功,也能輕松脫身。
“提氣縱身的輕功我不會,但天元指法配合我的十指,絕對不遜色人間寶劍。”
任鴻大搖大擺行走,甚至用了自己本相,以作為威懾。
這次入城,他要用鴻鈞身份,明確告知道君皇帝:呂清媛是我師妹,拉她入宮,你想清楚些!
溜溜達達,任鴻沒有直接去呂府找呂清媛、云嘉,而是在街道上閑逛,收集朝廷信息。
去年任鴻一場大鬧,有不少修行世家弟子動了求仙之念,放棄人間富貴,轉而出世修行。這一年來,城中勛貴消息聽得不多。
倒是關于帝后斗法,連帶大皇子母族和背后的貴妃娘娘等,有不少閑話。
“這次師妹了斷塵緣,我要不要趁機跟大皇子母家計較一二?不過我用這張臉,恐怕只需放出風聲,對方就會乖乖把我家的產業交還吧?”
突得——
任鴻身后有一物頂住后背。
“別動!”
任鴻停下,手指催動劍氣,閃爍點點寒芒。
他面帶笑容,也不往后看,從容不迫問:“你是朝廷的人?”
“不是。”身后的聲音極為低沉,仿佛壓著本音。
“我只是路過的好心人。”那人:“你怎么在這?難道你不清楚,去年之后,你這張臉不方便在京城露面嗎?”
“有什么不方便?我做錯什么嗎?男子漢大丈夫,行事自然光明磊落。要是朝廷看不慣,大可派人抓我。”
說話時,任鴻看向左右行人。
那些行人仿佛根本沒看到自己和身后之人,從自己身邊無視行走。
任鴻嘖嘖稱奇:“你在京城也能用仙術?”
“這不是仙術,只是普通障眼法。”那人:“你在京城,不會打算依仗自己那點指法或者武功吧?朝廷擁有眾多武林高手,不是你能輕易來去的。”
“可據我所知,朝廷目前并沒有武道大宗師。”
說到這,任鴻感到身后那物一顫。
他頓時有譜:那仿佛是一把劍的劍柄?
“武道大宗師沒有,但媲美真火和源根層次的武者還是不少。這些武者戰斗經驗豐富,你那點淺薄的指法經驗,還是別拿出來了。”
“哦?你知道我的天元劍指訣?”
叮——
突然,一枚銅錢被后面那人拋到任鴻面前。
任鴻伸手接住,后面那人道:“你的指法十分僵硬,有空不如多活動下。”
把玩銅錢,這枚普普通通的銅錢在任鴻右手五指間轉動。沒幾下便滾落下來。然后他再度從大拇指開始,將銅錢通過食指、中指、無名指挪到小指,然后重新從小指挪回來。
最初,任鴻動作很笨拙,但漸漸上手后,總算可以用慢速度完成一套動作,使銅錢不掉落。
“這套練習方法不錯。”任鴻點頭道:“這種方法鍛煉手指的靈活度,的確能提高我凝氣御劍的速度。”
而且這套練習下來,對結印也有幫助。
“朋友,謝了,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這時,背后劍柄的觸感消失。任鴻扭頭回望,街道行人不絕,但并未見到自己身后的那人。
若非自己手中的銅錢作為見證,仿佛只是一場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