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對亨利來說,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因為他的小說霍比特人,將在這一天正式出版。
不說整個英國,就算是倫敦,資產超過亨利的也大有人在,可是出書的百萬富翁,亨利絕對是頭一個,各家報刊紛紛在頭版的位置,登載了亨利小說將于周六出版的報道。
周六一大早,各處書店還沒有開門,門口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他們都是看了報上的新聞,專門來給亨利捧場的。書的內容寫得怎么樣,對他們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這是一部來自美國的百萬富翁寫的書。
就連亨利遇到艾伯特的那家書店門口,也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從后門進入書店的艾伯特總編,和書店老板馬丁望著外面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都不禁驚呆了。
雖說艾伯特看過亨利所寫的福爾摩斯探案集,但卻沒看過霍比特人,因此對亨利并沒有多大的信心。如今看到外面排隊的顧客,還以為是來買別的書,便試探地問馬丁:“馬丁,你們今天出售什么著名作家的書嗎?”
“沒有啊。”馬丁一臉迷茫地說:“除了亨利·亞當斯的霍比特人,就沒有其他的人發售了。艾伯特,你不會覺得亞當斯先生的書,會如此受讀者歡迎吧?”
對于馬丁的疑問,艾伯特苦笑著說:“老朋友,這個還真不好說。雖說還不到開門時間,但外面已經排了那么多的顧客,你還是早點讓馬立根開門吧。”
書店的大門一開,守在門外的顧客立即蜂擁而入,他們從站在門前的馬立根身邊擠過,沖到了柜臺前,揮舞著手里的鈔票,沖著馬丁喊道:“給我來一本亨利·亞當斯先生寫的霍比特人。”
別看亨利的名聲在倫敦是如日中天,可對馬丁來說,亨利再有錢,也不過是一個沒有什么名氣的作者,估計沒有什么顧客會買他的書。因此,昨晚才從印刷廠運來的新書,都被隨意地堆在柜臺下面,根本就沒往書架上擺。
如今見沖進店里的顧客,要買亨利所寫的霍比特人,馬丁不敢怠慢,他慌忙把書從地上抱起來放在柜臺上,隨手從伸到自己面前的那些手里抽出一張鈔票,然后再塞給對方一本霍比特人。
原以為自己進的五十本書,恐怕幾個月都買不完。但只過了幾分鐘,馬丁在接過一張鈔票,伸手去摸書時卻摸了一個空,他側臉一看,擺在柜臺上的書,居然都銷售一空了。馬丁連忙把鈔票遞還給顧客,滿臉歉意地說:“對不起,先生,書已經賣完了,我把錢退給您。”
那位交了錢卻沒有買到書的顧客,卻沒伸手去接錢,而是大聲地問:“老板,什么時候能夠補貨?”
馬丁略作沉吟了片刻,便響亮地回答說:“我立即和出版社聯系,相信最遲明天就能到貨,請各位先生明天再來買吧。我向大家保證,明天人人都能買到書。”
來買書的都是一些老主顧,得到了馬丁的承諾后,那名交了錢,卻沒有買到書的顧客,才伸手接回了自己的鈔票,對馬丁說:“那好吧,老板,我明天再來買。”
打發走了買書的顧客,馬丁抬手拭去額頭的汗水,對艾伯特感慨地說:“艾伯特,真是沒想到,亞當斯先生的書居然這么暢銷,早知道我就從出版社多進一點了。”
“現在也不遲。”艾伯特提醒馬丁:“我勸你立即給哈代總編聯系,讓他再給你一批書。否則等到別的書店也回過味來,都和他聯系進書時,你再想進貨,恐怕就來不及了。”
“你說得對。”馬丁想到自己比往日早開了十幾分鐘的門,而別的書店都還沒開門,應該不知道書暢銷的事情,此刻聯系哈代,沒準還能補充足夠數量的書。他連忙拿起桌上的電話,對著送話器說:“電話局,請給我接哈珀柯林斯出版社,找總編哈代先生。”
等了沒多久,電話就接通了。馬丁聽到耳機里傳出一個疲倦的聲音:“喂,我是哈代,您是哪位啊?”
“您好,哈代先生。我是馬丁書店的老板馬丁啊。”馬丁從哈代的聲音判斷,對方的精神不好,深怕他想不起自己是誰,還特意補充說:“我的書店位于勃蘭特廣場附近,您的好友艾伯特先生經常到我這里來做客。”
“哦,是馬丁啊。”聽到對方提到艾伯特和勃蘭特廣場,哈代頓時想起對方是誰,便客氣地問:“請問我有什么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是這樣的,哈代總編。”馬丁恭恭敬敬地說:“我昨天從您的出版社進了五十本亞當斯先生所著的霍比特人,我想……”
“馬丁先生,我們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了。”聽馬丁提起了亨利的新書,哈代產生了誤會,以為對方覺得這書不好,打算退貨,便婉轉地說:“您應該知道,從出版社進貨的書籍,只有在三個月內賣不掉,才能退貨。你昨天剛進的新書,就這么急著退貨,不太符合規矩吧。”
“哈代總編,您誤會了,我不是要退貨。”馬丁聽明白對方是誤會了,連忙解釋說:“我不光不退貨,還打算從您那里再進一批書。如果您貨源充足的話,我希望至少能進三百本。”
“什么,你打算再進三百本?”哈代被馬丁說的數量嚇了一跳,他沉默了片刻后,反問道:“馬丁先生,難道您就不擔心這書會積壓嗎?”
“積壓?!哈代先生,您可真會開玩笑。”馬丁呵呵地笑著說:“我店里的五十本書,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就全部賣光了。三百本書,我估計最多一兩天就能全部賣完。”
“馬丁先生,你剛剛說什么?”哈代吃驚地問:“你說五十本書,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就全部賣光了?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馬丁深怕哈代以為自己在吹牛,還特意說道:“艾伯特先生就在我的身邊,還是讓他來告訴你吧。”
“哈達,我是艾伯特。”艾伯特從馬丁的手里接過了耳機和送話器:“我親眼看到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里,顧客就把那五十本霍比特人買光了。”
“艾伯特。”原本還半信半疑的哈代,聽到自己的好友親口證實了這條消息,不免又多信了三分,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接著問:“你覺得亞當斯先生的書,真的會暢銷嗎?”
“我想應該可以吧。自從他續寫了福爾摩斯探案集,我們雜志的訂閱量,半月增加了五千多。”艾伯特說到這里,略微停頓了片刻,又接著問:“老朋友,請你如實地告訴我,亞當斯先生的新書,你印刷了多少?”
“不多,就五千冊。”哈代有些尷尬地說:“若不是他有百萬富翁的名頭,我原本只打算印兩千冊。”
“作為你的老朋友,我給你一個忠告。”艾伯特意識到亨利的書很有可能會大火特火,出于對朋友的關心,他特意提醒哈代:“讓印刷廠抓緊時間開工,能印多少就印多少。我相信要不了多上時間,你就會得到豐厚的回報。”
哈代放下電話后,摁了一下桌上的叫人鈴。不到一分鐘,他的助手就推門從外面走進來,對方站在辦公桌前,恭恭敬敬地問:“總編,請問您有什么指示?”
“通知印刷廠立即開工,加印亞當斯先生的霍比特人。”哈代此刻已經改變了主意,決定暫時把自己和亨利的賭約放在一邊,先抓緊時間印刷新書再說:“能印多少就印多少,聽明白了嗎?”
“可是,總編先生。”助手聽到哈代這么說,連忙提醒他說:“雖說亞當斯先生是一位美國的百萬富翁,可他畢竟是一個沒有任何名氣的作者,我們印刷五千冊都已經很冒險了,沒準會有大半的書積壓下來。要是再加印,我擔心……”
“你擔心什么?”哈代不等對方說完,就打斷了他后面的話,自顧自地說:“你擔心加印的書會賣不到,到最后只能送往造紙廠嗎?我告訴你,你的擔心多余了,亞當斯這本書的銷售情況,要比我們想象得理想得多……”
哈代的話還沒有說完,桌上的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助手連忙拿起電話,對著送話器說:“這里是哈珀柯林斯出版社哈代總編的辦公室,請問您是哪里?……什么,您是哪里?Hatchards書店?……你們還要再進兩千冊霍比特人?……好的,我會盡快安排給你們書店補貨的。”
坐在旁邊的哈代,聽到居然是倫敦乃至整個英國最古老的Hatchards書店,要求采購亨利的霍比特人,頓時覺得艾伯特的提醒是正確的,只要印刷更多的新書,才能給自己帶來豐厚的利益。
Hatchards書店的電話剛掛斷,位于羅素廣場和大英博物館附近的Judd Bookshop書店,也打來了電話,要求為他們補充霍比特人的貨源。
電話鈴聲不斷地響起,都是要求補充貨源的電話。打電話的書店,既有馬丁書店那樣不起眼的書店,也有類似于Hatchards、Judd Bookshop這樣著名的書店。他們都說自己的書已經賣斷貨了,希望哈代的出版社能在今晚之前,為他們補充足夠的貨源。
哈代一邊喜笑顏開地接電話,把要進貨的書店名稱記下來,一邊沖著助手揮揮手,示意他立即趕往印刷廠,加班加點地印刷亨利的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