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賊?
剛才那頭老虎在這里弄出這么大的動靜,自己又帶著巡邏隊的人都過來了,附近就算有竊賊也該識相逃了才對,沒想到居然還有敢留在此地的。
莫非是想玩燈下黑?
念及于此,方正東不禁有些啞然,他走過去想要看看究竟是那個家伙這么大膽,居然還敢跟他玩心理戰。
恰在此時,黑袍中傳來一陣告饒聲,“別打啦,別打啦,我是依悶對賬安慰啊......”
聲音嗚咽,口齒不清。
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方正東總覺得這個家伙的聲音有些耳熟,揮手讓眾人停下,撩開黑袍,一個鼻青臉腫,頭戴眼鏡的人從袍子中露出,
那人一見到方正東,便哭嚎著道∶“局長,是我,阿威啊!”
周圍民壯見此被打的人竟然是小隊長阿威,急忙側過身子,裝作一副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生怕阿威以后找機會修理他們。
看著被打成了豬頭臉的阿威,方正東有些忍俊不禁,問道∶“阿威,今天又不是你值班,你不睡覺,跑來這里干什么?”
“我來這里捉鬼呀,局長。”
阿威舉著手中一個黃皮葫蘆,哭喪著臉說道。
聞言,方正東想起電影中貌似正好有一段,阿威用鍋灰抹在身上,偷偷來到這里抓鬼,不同的是,電影中他成功了,這一次卻被民團的人發現,還被胖揍了一頓。
躺在地上的阿威已經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歷了。
今天得罪了師傅不說,在酒樓里又被鬼捉弄,到了這里,本想抓鬼好好報復回來,沒想到卻被民團的人當成了竊賊。
我真是太背了!阿威在心里哀嚎。
“局長,有沒有辦法可以改運啊?”
“改運?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九叔。”方正東搖搖頭。
一旁的六子默默對阿威伸出一個竹筒,“隊長,聽說童子尿可以洗掉身上霉運,你要不要試試?”
竹筒里面裝的是九叔圣水,這一點阿威也知道,六子手中這一罐圣水還是他今天早上分給六子的。
“有沒有那么靈啊?”阿威狐疑。
六子說道:“隊長,反正你都那么倒霉了,不妨試一試,何況這是九叔他老人家的圣水,或許真的有用呢?”
“你說的有道理!”
阿威聽得連連點頭,拿過竹筒,沾上九叔圣水,一點一點往身上抹。
竹筒內經過一天的陳年老釀,再加上阿威身上的狐臭味,兩者混合在一塊的味道直把將周遭民團壯逼得不斷后退。
方正東捂著鼻子,揮手道∶“行了,阿威你快點回去吧,少在大街上亂晃,要不然我看你還得倒霉。”
聞言,阿威也覺得今天諸事不順,不宜出門,低垂著腦袋答應一聲,拿著涂滿鍋灰的黑袍,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
方正東眼看著老虎已經被嚇退,也沒了繼續釣魚的心思,吩咐眾人今晚行動結束,各自回家休息。
......
下田村,大樹林。
微風吹過,樹葉搖曳,周遭一片寂靜。
昨夜經過大火焚燒,賊匪尸體已隨著枯枝化為一堆灰燼,散在亂石堆上。
一只閃爍著綠色熒光的蝴蝶扇動著翅膀,從黑暗中飛來,降落在此。
踏踏踏。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名身裹厚重黑色斗篷,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從黑黝黝地樹林中走了出來。
老人顴骨很高,兩鬢斑白,臉色蠟黃,布滿了如樹皮一樣粗糙的皺紋,唯有一雙眼睛明亮非常。
他低頭看了看綠色熒光蝴蝶站在的灰燼,彎下腰身,枯瘦的雙手從寬大的袖袍伸出。
單手捧起一抹骨灰,另一只手掐著法決,嘴皮抖動,默誦法咒,腳步開始圍繞著腳下骨灰,以一種獨特的韻律,不斷跳動。
隨著時間流逝。
他的腳步越來越急,口中吟唱的法咒之聲也越來越大,然而直到他聲音減弱,也不見周圍有任何變化。
一陣沉默。
老人停下腳步,揮手揚了骨灰,望向甘田鎮方向,目露陰鷙,口吐一字。
“走。”
隨即,黑色斗篷底下伸出無數只慘白腐爛手掌,層層疊疊,架成一團,宛如蜘蛛般,馱著他直往甘田鎮奔走去。
......
甘田鎮。
一間燈火通亮的房間內。
身穿粗布衣的中年婦人滿臉惱怒地盯著自家閨女,氣惱地道∶“你這死丫頭,快說,你肚子里的野種究竟是誰的?”
一襲碎花衣裳,樣貌頗為清秀可人兒的王小翠坐在床上,面對自家娘親的指責,小聲哭著道∶“是李貨郎的。”
一旁穿著短褂,頭發半白的中年男子,緊緊盯著自家女兒,怒其不爭地逼問道∶“就是那個說自己是從省城來到甘田鎮賣貨的那個?”
“嗯。”
王小翠哽咽地點了點頭。
“我早就跟你說過,那小子不是什么好東西,整天只會花言巧語,嘴皮子吹得天花亂墜,自身卻連半點本事都沒有,叫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如今可倒好,連孩子都懷上了,你個死丫頭,真是丟盡了我和你爸的臉!”
中年婦女越說越氣,忍不住一巴掌扇到她臉上。
啪!
一個鮮紅的五指印在王小翠白皙的臉蛋上,她捂著臉,愣愣看著此刻如此陌生的母親,豆大的淚珠忍不住從眼睛里掉落,猛地從床榻起身,一把推開中年婦女,奔向屋外。
“哎喲,竟然還敢推我!”
中年婦女踉蹌地扶著木桌,看著王小翠的背影,大聲喝罵道∶“跑,你跑,有種你就別回來,就當我沒生過你這個死丫頭!”
“小翠!”
中年男人見此,終是不忍女兒就這樣離家出走,神色一急,就要追出去。
身后的粗布衣婦女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怒聲道∶“讓她去,這不知恥的死丫頭,未婚先孕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自己找上了對門的伍家小子,妄圖騙婚,瞞天過海,弄得現在我都沒臉出去見人了!”
提到這事,中年男子心頭火氣也是蹭蹭往上冒,滿臉惱火地坐到椅子上,使勁搓了把臉后,深深嘆了口氣道∶“別說你了,發生這事,我也一樣不敢出門見人,可如今周邊鄰里各個都知道這件事,到頭來最難過的還是小翠她自己啊。”
聞言,中年婦女也斂住了心中火氣,滿臉憂愁地道∶“你說的我能不知道嗎?就是因為知道我心中才急啊!如今女兒名聲壞了,往后再想找個好人家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