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目露一絲恨意,“那個姓李的小子要是還敢來甘田鎮,老子一定要他好看!”
“要是讓我逮住他,我一定打斷他第三條腿!”中年婦女也是滿臉兇狠。
發泄完心中郁氣,中年男子擺擺手從椅子上起身,“不跟你說了,我先出門找女兒,萬一她被人拐跑可就糟了。”
“對了,我聽對門當差的小伍說,甘田鎮最近好像來了一頭老虎,你說會不會......”
說到這,中年婦女神色一慌,急忙推搡著他道∶“哎呀,你別磨蹭了,快點出去找吧!”
眼見自家婆娘如今比自己還急,中年男子不由笑了,“你剛才不是還不讓我出去找的嗎?”
“說什么呢?小翠好歹是我生養出來的,剛才我就是太氣了,才說了那些氣話,你怎么還當真了呢?”
中年婦女說著,不由分說就將男子推搡出了門。
夜色下。
跑出家門的小翠一個人來到清幽寂靜的街道上,跑了幾步,發現爹娘都沒追出來,不禁心中一黯,埋頭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什么愛我,疼我,都是假的!一旦遇到讓他們丟面子的事,還不是撕下了臉皮,不要我了!”
她仍記得那位從省城來的小李哥抱著她上床前說的那些話,說守身如玉什么的都是舊觀念,現在都是新時代,很多人都這樣,沒什么的。
當時她信以為真,于是稀里糊涂的跟他上了床。
直到后面發現自己懷孕后,才慌了神。
結果那位小李哥又告訴她,省城現在未婚先孕的人有很多,這是一種潮流與時尚,叫她不用擔心。
她當時滿懷希望地問那位小李哥愿不愿意娶自己,那位小李哥十分動情地對她說出了愿意二字,真是叫她心頭沉醉。
可結果等到第二天,她就再也見不到那位小李哥的身影,問了許多人,才知道他在自己從客棧走出來后,便收拾行李跑了。
得知這一結果,她當時只覺天都塌下來了。
渾噩了好幾天,生怕自己未婚先孕的丑事被人發現,王小翠萬般無奈下,這才匆匆找上對門的伍思賢,答應他的追求,并說出要嫁給他。
伍思賢當時得知這個消息后,簡直興奮地快要跳上天了。
王小翠看到伍思賢歡天喜地的模樣時,心中不但沒有一絲波瀾,反而心生鄙夷。
說實話,她其實一點也不喜歡伍思賢,呆呆傻傻,愣頭愣腦的,一點也不會討她歡心,遠不如小李哥幽默風趣。
可如今小李哥不要她了,自己又懷了孩子,沒奈何,只能趕緊找人嫁了。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伍思賢那傻小子也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消息,今天下午竟然帶自己去看大夫,還讓大夫問喜脈的問題。
王小翠仍然記得當大夫說出自己懷有身孕那一刻,伍思賢那個家伙的臉色有多么難看,當時她心中還是有一絲愧疚的,直到伍思賢說出拒絕這門親事時,她才驟然變了臉色,心中那抹愧疚也變成了憤恨!
隨著這件事傳到父母了耳邊,她被父母責罵后,心中對伍思賢的憤恨也越來越濃。
還是小李哥說的對!
自己的父母思想就是封建,就是擔心他們名聲不好,生怕自己會影響到他們的面子,所以才會罵自己,趕自己離開!
還有伍思賢那個窮酸,竟然敢拒絕我,你給我等著,有機會我一定......
王小翠心中恨恨想著。
突然,一只手掌攀上了她的肩膀。
爹爹來了?
感受到手掌攀附,王小翠心中一喜,隨后卻又生出一絲埋怨。
拖了這么久才來找我,剛才干什么去了?
她止住哭聲,發著小脾氣,扭了扭身子,想要甩掉手掌,“別管我!”
無人回應。
這時候,王小翠才感覺到異常,在她肩膀上的這只手掌跟正常人溫熱的手掌不同,冰冷,僵硬,更像是死人的手掌。
陰冷的觸感透過衣服,直滲入她的肌膚。
怎么回事?
王小翠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她回首望了望自己后背,發現攀在她肩膀上的竟是一只慘白腐爛的手掌。
這只手掌自手腕處斷裂,沒有手臂。
當即,王小翠被嚇得渾身一顫,下身隱隱有些濕潤,就在她要張嘴發出驚慌尖叫時,突然,又一只手掌從空中落下,死死扣住她的脖子,將她提起的喉嚨扭變了形狀。
王小翠臉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隨后,她看到一只只慘白腐爛,帶著尸臭味的手掌,沿著一幢樓頂墻壁快速往爬下,宛如蠕動的蛆蟲般,層層疊疊間,將她整個人覆蓋,只留下她一雙包含驚恐的眼睛。
踏踏踏。
這時,一名裹著黑色斗篷的老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一雙陰沉地眼眸直勾勾地看著她。
“恐懼、怨恨、憎惡、絕望......倒是個制造怨鬼的好材料,就用你吧。”
老人干瘦的嘴角微勾,腳下涌現出一層慘白手掌,馱著他走向鎮外,王小翠整個人也被手掌裹著,跟在老人身后飛快離開。
幽暗夜色下。
南岸口,渾濁的水流沿著河道緩緩流淌。
老人來到岸邊站定,轉過頭看向被手掌裹挾至此的王小翠,淡然道∶“殺了她吧。”
話音一落,數只扣在王小翠脖子上的慘白手掌瞬間用力,將其扭斷。
裹著王小翠的無數只慘白手掌馱著王小翠的尸體放到老者面前,而后紛紛從她身體落下,只是仍圍繞在王小翠手邊,怎么也不肯走。
“你這個貪嘴的,這個可不能吃啊。”
老人見此,笑罵一聲,寬大的斗篷張開,將攜帶在腰間的黑色瓦罐放到地上,又從背上拿出一個沾滿血跡的包袱。
將包袱攤開,里面放著六只自手腕處斷裂,沾有血跡的蒼白手掌,兩雙是大人的,一雙是小孩的。
這都是他近兩日從生人身上割下來的,還算新鮮。
老人揭開瓦罐,從中拿過一對白嫩的小孩手掌,放了進去。
片刻后,瓦罐里面傳來令人毛骨悚然地咀嚼聲。
老人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合上瓦罐,他從袖袍中抽出一把尖利的剔骨刀,來到王小翠身邊,俯下身子,翻身扒開她的衣物,而后將她的背脊殘忍剝開,露出森森白骨。
接著,他又劃開自己手臂,擠出一滴滴泛著腥臭的黑色血液,滴在白骨上,而后以指為筆,蘸上黑血,在王小翠露出的骨頭上畫出道道詭異扭曲的黑色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