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的確確簡單到極致的計策,但卻也的的確確是極為完美的計策。
基本上沒有給鄭家留半點機會。
凌天站在老軍師的身邊冷冷的看著遠處的景象,他同樣能夠看出那盧家用的計策究竟是什么手段。
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這種計策實際上毫無半點奧妙可言。
但,這樣的計策同樣也是極為無解的。
好在的是,不管是老軍師還是凌天,需要的都不是解救什么人,而只是一統這兩界山里面的勢力,現在盧家的行為倒是為他們先行打了一個先鋒。
“殺了這想要坑害大家的黑心混賬……”
遠處,那盧家的家主驟然間怒吼起來,然后,這個家伙身影猛然間凌空躍起朝著鄭家老大飛撲過去。
這盧家家主之所以像是彌勒,不止是因為他們的笑容和神態,更是因為他的體型,那種肥胖到肚子甚至都比彌勒佛更大,這樣的體積理論上應該是笨重無比的。
然而,此時這盧家的家主飛身撲出,整個人卻是靈活的好似一只鷂子。
那種靈動,簡直連凌天都忍不住贊嘆不已。
而面對著這盧家家主的身法,鄭家老大臉色亦是巨變,這等身法之下,鄭家老大并無任何信心躲避開這盧家家主的攻擊。
寒芒頓時從鄭家老大的腰際閃爍,面對基本上沒有多大可能避讓的情況,鄭家老大選擇了最為聰明的直接迎戰。
然而,長劍才剛剛出鞘,已經到達他頭頂的盧家家主手上同時也多出一柄長刀,然后,恍若山石崩裂的刀勢就朝著鄭家老大狠狠的籠罩了下來。
可怕的刀勢帶著毀滅一般的氣息瞬間將鄭家老大的攻擊盡數壓制住。
同一時間,隨同而來的其他世家也跟著將鄭家在場的所有力量都給鎮壓了下來。
到這個時候,鄭家老大不管是不是能夠敵得過盧家家主,鄭家基本上都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
“盧家家主若是殺了鄭家家主,兩界山里面的一切都會開始混亂,到時候,我們打著為鄭家出頭的旗幟可以兼并了盧家和鄭家,而因為這次的火并,剩下的那些世家之后一定會開始互相明爭暗斗,這時候,比所有實力都走快一步的我們將會有不可想象的先手優勢……”
遠處,老軍師的聲音淡然響起。
凌天的眉頭微微鎖起,他看著遠處,潛意識里下意識認可了老軍師的話,但,卻似乎又覺得有什么地方有點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他是想去做,但又被忽略了的。
而這種忽略很有可能帶來極端不妙的情況。
遠處,長刀狠狠劈斬,片刻之后,鄭家老大已經徹底的被壓制,然后,盧家家主的長刀快速的將鄭家家主的長劍徹底的壓制,一道道傷口隨即出現在鄭家家主的身上。
眨眼之間,鄭家家主人已經變成一個血葫蘆。
眼看著再有幾個眨眼的功夫鄭家家主就會死去,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卻是猛的從不遠處的帳篷里沖了出來,帶著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絕然沖向鄭家家主。
那身影速度極快,但,看上去顯然并不是什么高手,盧家家主也沒有在意。
任由那身影沖到鄭家家主的身后,長刀自顧自的劈砍了下去,瞬間將那身影直接斬翻在地。
而這個時候,遠處凌天的身軀卻是微微一顫。
“采薇……”
兩個淡然的字從凌天口中吐出,緊跟著,凌天的眼神猛的一紅。
似乎是憤怒,但似乎又是另外的什么情緒。
凌天的身影猛的躥了出去,眨眼已經到達遠處鄭家的營地。
凌天的到達似乎是嚇了很多人一跳,但是,更多的人看著凌天的身影卻是露出不善的神色。
顯然,這些人的眼中,這突然冒出來的凌天也絕對是敵人居多。
盧家家主看著凌天到達鄭采薇的面前站定,眼神更是一厲,然后,長刀狠狠的朝著凌天劈斬下去,這盧家的家主刀法倒也是不錯。
只是,這等刀法對于凌天卻是完全不夠看。
凌天看都沒有看盧家家主一眼,在后者長刀落下的時候手臂朝著后面伸去,準備的一把抓住落下的長刀刀背。
“你說,若是看到自己認定的女孩死去而沒有絲毫的悲傷之類情緒,反而在想,這個女孩死去倒是能夠給自己帶來什么什么好處,這樣的思想是不是代表無情無義,冷漠無比……”
凌天的聲音淡然響起。
被他抓住刀背的盧家家主剛剛才浮現驚恐的臉上驀然間神色開始變化,他看向凌天的神色之間露出一絲嘲諷的味道。
盧家,畢竟也是從鼎漢傳承下來的頂尖家族,到這個時候,這盧家家主已經看出他是絕對沒可能威脅到凌天,而以凌天的實力,這會兒就算他想要逃跑大概也是絕對逃不掉。
那么,他索性反倒是放松了下來。
“情義,你在開什么玩笑,在這個時代,哪里有什么情義,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是世家子弟,作為世家門閥的人,我們生來就是不存在情義的……那種可笑的事情只會出現在愚昧的貧民身上……”
帶著嘲諷的語氣響起。
抓住盧家家主長刀的凌天臉色再次變幻起來。
一種種思維開始交錯,散開。
而凌天的眼神則慢慢的古怪起來,隱約的,凌天的身軀更是詭異的開始變的淡然,慢慢的竟似乎正在失去所有的色彩。
無盡的虛空,巨大的光球猛的閃爍了一下,凌天從無盡沉睡中醒來,一絲絲屬于人類的微弱情感散開。
驟然間清醒的意思讓凌天心中充滿了一種惆悵。
而這種情緒的出現在讓凌天心情不算太美好的同時卻是讓他微微有種松口氣的感覺。
在司晉末年的世界,他待的時間不算長,甚至,這完全是他自己創造的小世界也存在無數的漏洞,而他創造出來喚醒自己情感的鄭采薇更是失敗的很。
但是,在這個世界他終究還是稍微感受過了一些屬于普通人的情感,于是,他原本已經丟失的屬于人類的情感總算是稍微恢復了一丁點。
哪怕這一丁點再如何的微不足道,凌天卻也相信,只要繼續下去,他早晚是能夠恢復情感的。
當然,說來可笑,這個結果也是他在絕對理智的情況下,以絕對理智的方式計算出來的。
情義那玩意,唯有那些愚蠢的平民才會在意。
巨大的光球微微閃爍著,凌天腦海內浮現出在司晉世界最后時刻那盧家家主說的話。
平民。
所以,下個世界他應該嘗試著去做一個平民,而下個世界,他更是需要嘗試著不讓自己懵逼了意識進入,而是帶著完整的記憶進入。
在無敵的能夠將所有生物視作螻蟻的情況下,去作為一個平民,感受一個平民的一切。
喜怒哀樂……
七情六欲……
光球閃爍,凌天心中卻是極為平靜,此時,他甚至連軀體都變成光球,他卻是不想再亂來什么。
虛空,沒有止境,凌天慢慢的在其中漂浮著,他不知道之前毀滅過無數光球的大手什么時候會再來一次,但他卻也沒有著急,或者說,他沒有想過再次自己創造小世界給自己歷練。
保持記憶進入自己創造的小世界,那簡直就是創世神去自己創造的世界逗樂子,顯然那是不可能獲得什么恢復情感效果的。
他必須進入那種真正意義上存在的小世界,然后保留著所有的記憶,去忍受,去感受平民的一切。
虛空不知歲月,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終于,凌天再次感受到了這個世界時空的震蕩,沒有絲毫的猶豫,凌天巨大的光球身軀驀然間飄出一個光點,然后,巨大的光球黯淡,濃縮的光點則驀然間閃爍了一下消失在虛空。
這虛空,似乎是某種特殊的存在,不管凌天愿不愿意,他穿梭其他世界的時候都會被截留一部分,甚至是截留主體意識在這里。
而經過之前那次,凌天卻是做了一些針對性的設計。
他現在是以洪荒世界一氣化三清的方式切開自己的軀體和魂靈,留在虛空之中的依舊是他大部分的本體,以及小部分的靈魂。
若是虛空遭遇意外,這本體和魂靈都是可以損失的,而他穿梭副本的分身則會立即變成本體。
當然,反之亦然。
凌天現在去副本世界是為的找尋自己的情感,而不是為的變強,所以,他雖然是保留了記憶,但是卻封印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那種封印是完完全全的,哪怕他遭遇危險也不會松動的封印,若是在副本世界死掉的話,他大部分的魂靈和力量都會直接逆反回歸主體而已。
星空,無限,滿目瘡痍的大地,如同廢墟一般的村莊散落在原野和山林之間。
某個村莊之內,幼小的孩子的驀然間張開眼,一絲疲倦從他的眼中閃過,而隨即則是一種些微的不適應神色。
這個孩子正是穿梭而來的凌天。
此時,他依舊是叫做凌天,但他現在穿越的孩子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瘦小孩子,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那種。
而在他的身邊這還環繞著幾個年齡相差無多的其他孩子,此時,這些孩子擠擠挨挨的蜷縮著靠在一起整躲在一座四面漏風的破廟里面睡著覺。
八個孩子,全部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
而現在的世界則是兵荒馬亂的亂世,不,也不能說是亂世,更應該稱之為無法律的世界。
腦海內的記憶讓凌天知曉,這是一個不存在統一的朝廷的世界,各個江湖門派把持著這個世界各個地方,而在江湖門派下面更有肆虐的市井幫派,山野之間則游走著山賊馬匪。
可以說,這是一個人命如草芥的世界。
不要說幾個孩子,就算是一群大人在這個世界也是朝不保夕。
“想要活著,在這個世界,要不投靠幫派,要不拜入門派……現在的身軀才十三四歲,去拜入門派可能性不大,畢竟,門派都是位于名山大川,以現在的軀體,恐怕想要到達那些門派所在地的可能性都不大,那么,剩下的只有投靠幫派……”
眼睛瞪大,凌天腦海內下意識的開始想著如何存活。
依舊是理智到毫無半點多余情感的分析。
凌天的眉頭微微一皺,略微的感覺到一絲不舒服,之前那個世界雖然失敗,但終究還是有那么一點用的,最起碼,現在他的不舒服就是真實的情感引發的。
“身邊這七個伙伴也帶著一道存活吧,這些人或許在將來能夠對他的情感產生某些影響……”
凌天再次想到,隨即,他的眼睛微微閉上。
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個普通小孩,還是營養不良的那種,顯然是受不得什么累的。
這一閉眼,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封印全部的力量后,凌天再不可能哪怕睡夢里都能夠感受到周圍的一切,所以,直到一個聲音伴隨著一陣微弱的香味在他面前出現,他才猛的從睡夢中醒來。
“小天,這是我們今天早上要到的饅頭,你嘗嘗好不好吃……”
張開眼,兩張黑漆漆的臉立即出現在凌天的面前。
這是兩個小女孩,看上去應該比凌天現在的軀體大上一點,而此時,這兩人手上則拿著大半個看上去讓人食欲大開的饅頭半蹲在凌天的面前。
在兩人的周圍,其余五個孩子此時正在瓜分著兩三個饅頭。
凌天看著兩個女孩,聞著那香味,肚子驀然間一抽,如同內臟全部抽搐一般,劇烈的痛楚伴隨著饑餓出現,凌天眉頭再次一皺,他這身上居然還帶著傷,這是他昨晚剛剛穿梭而來的時候不曾感覺到的事情。
腦子里,一些事情更加的開始清楚起來。
這穿梭本身是源于虛空,而虛空帶來的穿梭也同樣帶著記憶,凌天此時卻是從記憶里看到了更多的事情,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來。
“這幾個饅頭,哪里來的……”
凌天目光看向眼前的兩個女孩開口問道。
在這個世界,幾個饅頭,甚至已經足夠買別人的命,討飯討到饅頭,這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