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和昶聽說姜天成被魔光削掉耳朵,心里很是舒服。不過,他又假惺惺地到城西老廟醫坊探望姜天成。
姜天成此時頭裹繃帶,面部浮腫,樣子怪可怕的。因唐代醫療條件沒法與現代相比,原始得很哪。沒辦法,古代嘛。藥師也只能用他的熬制的草藥汁給他洗頭換藥裹臉。
那時的藥師,不知細菌與病毒為何物,也無消炎藥、抗菌素之類。病了,傷了,大都順其自然,死馬當活馬醫。看姜天成這模樣,大都認為沒希望了,只等辦后事。
誰料,人家姜員外已成這樣了,呂都事卻仍不忘舊怨,用連譏帶諷的口氣安慰這位已躺在病Chuang上等死的麗景門來的大員。
“唉,”呂和昶面露傷感,看著面部已脹得不成樣子的姜天成:“我早就說過,那些貶神不好惹,你卻不聽。現在知道了吧?”
“你盡快向刑部尚書發八百里加急公文,讓朝庭派大軍來搜捕這些貶神。”姜天成心里很是懊悔,自認為那天太大意了,貶神用的東西,怎么能胡亂動呢?只為自己的好奇心而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心里即后悔,又著急。
“不可。”呂和昶忙扶住正想費力地坐起來的姜天成,搖搖頭說:“千萬別草率上報,否則會引來更大的麻煩。弄不好我們都蹲大牢。”
“什么意思?”在呂和昶的扶持下勉強坐穩的姜天成不解地看著呂和昶:“我們已捉住了一個貶神,也收繳了其神器,要人有人,要物有物,還怕交不了差?”
“你考慮得不全,”呂和昶說:“我們現在還未把案犯全部查清,抓捕歸案。這種情況下你讓朝庭府兵介入?他們一來,我們就靠邊站了。這樣,他們一旦辦不成了,就把爛攤子丟給我們,我們也只能伸著脖子等劊子手砍頭了。”
“這么嚴重?”
“難道事情都這樣了,我還有心思跟你開玩笑?”呂和昶搖搖頭,嘆了口氣:“只怪你不是刑部人員,從麗景門臨時調入人員,你不懂行可以理解。”
“那你看怎么辦?”姜天成確實對刑部的規矩不怎么懂,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手下沒有發八百里加急公文的資格,此事非通過呂和昶辦不可。只怪自己行前對這類事未與來俊臣和刑部尚書打招呼,未了解緊急公函的簽發流程。現在他連到那里去發八百里加急公文都不曉得。
雖說唐代沒現在這樣發達的電信業務,但“通信業”還很發達的。當時的郵局,叫驛站,分陸地,水上與空中。這么說,有些讀者可能不信,本來嗎?那時沒有飛機,哪來的空中通信?可當時真的有空中送信“業務”。當然,那不是用飛機送的,而是用信鴿送。不過,這些屬民用的或軍用的,與姜員外要送的公文扯不到一塊。
話可說回來,姜天成是刑部下派的查辦貶神下凡謀反案的重臣。他要送的可不是用唐代隨地可見的每隔三十里設一處郵筒的驛站發送的信,而是用八百里加急用的驛站發的,但這種驛站的使用權掌握在各地刺史、縣令手中,一般人別說用,就是阻礙加急飛奔中的馬而造成耽誤都成死罪。
他本想繞開呂和昶,通過鄭縣令發此加急公文,但一想鄭縣令此前那種為自己輕率發函招來的麻煩而懊悔的樣子,也就打消了這一念頭。
他明白,那五“小”三粗的縣令,不可能幫他發這種信向上反映的。他只希望早點結案脫身。
“我看,我們還是學學人家崔劍鋒,不惹那些貶神為好,惹不起就躲得起為上。所以,先不要上報,悄悄地爭取把這事擺平后脫身就行。”呂和昶毫無掩蓋地說出自己的見解。
“你這樣,不是找死么?”姜天成的臉部變了樣,雖有怒氣,可他那不爭氣的臉卻無力顯露他的怒氣,只是顯得呆呆的,自然也對呂和昶表達不了他的憤怒的情緒:“上邊要是知道你與崔劍鋒一樣與貶神妥協,不積極查辦,就會把你投入死牢,斬首的。”
“你現在已被貶神斬耳了,還談這些大道理,Ding屁用?”呂和昶不屑地撇了撇嘴,明顯地想氣死他。
“你以為我快死了?”姜天成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門口毫不客氣地吼道:“你給我滾!”
“行,”呂和昶直起身,笑容可掬地掬首離開,氣得姜天成不知如何才好。
因姜天成受傷后面部浮腫而無法到縣衙“例行公事”,就把尚九卿叫來,如此這般地交待,讓他按自己的意圖去調集人員繼續查辦貶神案。
“我勸你不要再聽姜員外的胡言亂語。”呂和昶對尚九卿前來指手劃腳地干涉他的事很是反感,就瞪著眼警告尚九卿:“你要是仍按他的意思搞,當心把你的腦袋也被那伙飛賊削掉了。”
尚九卿沒什么主見,別說按姜天成的話去辦,就是見了他,都嚇得想立即跑開。他聽說姜天成是玩那個貶神的神器時被神器削掉了一只耳朵。他就更害怕了。自然也就不再聽姜天成的吩咐,而是只把姜天成的話傳達給呂和昶就了事,其余的不敢多管。
這樣,呂和昶也就省心多了,雖然仍按姜天成的意思辦事,但他每天早上都讓師爺記下尚九卿傳達的姜天成的原話,然后讓師爺念一遍給尚九卿聽,并讓尚九卿劃押后才行事,每過幾天帶著這些紙條再找姜天成,讓姜天成劃押確認。其目的很明確,也就是逃避責任,萬一出事,就由尚九卿與姜天成承擔。
姚明揚雖然與呂和昶不和,仗著自己與來俊臣的“交情”好(只能是自我感覺),曾有一段時間與呂和昶鬧得不可開交。但自從姜天成來后,他突然感到自己在來俊臣心目中沒什么地位。這樣他也就產生了一陣失落感,最終改變了自己以前的看法,府首聽命于呂都事,開始與呂和昶和好,按照呂和昶的意思,想早一點把此案結清并脫身。其后的事,不管結果怎樣,只要推到崔劍鋒身上就行。
這樣,因這些人各懷鬼胎,自然也給自己的對手留下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