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深淵之口的紀長安猛然回頭,向著另一座世界望去。
在剛才那一瞬間。
一種深邃幽遠的偉力涌現,如整座虛空傾斜下壓,無可阻擋,在這股偉力下任何人都顯得渺小如塵埃,生靈彈指皆死!
仿若有一尊神靈踏破光陰長河,順流而下,降臨萬載后的歲月,一身偉力無可匹敵。
……深淵中剛才發生了什么事?
紀長安豁然轉身,就欲往深淵之口沖去。
然而一道無形的禁制再度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紀長安面色一變。
瞬間想起這道門戶一旦關閉,就得再等上數百年時間!
他目眥欲裂,難道自己剛離開,界外神靈就闖進了深淵中?
可那家伙明明說了會阻礙那道裂隙十年,他說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是出現了不可控的意外,還是說深淵中另有伏手?!
“阿爾弗雷德,隨我一起……”
他剛想喚阿爾弗雷德與自己一同出手,打破深淵之口的禁制,就突然戛然而止。
只因一道蠻橫霸道,而又熟悉異常的拳意緩緩升騰而起。
哪怕隔著一重世界,那凝若實質的氣焰依舊撲面而來!
如若說先前那股偉力宛如整座虛空下壓,那這股凝練意志的拳意,就仿若逆流而上的天瀑,浩蕩磅礴,欲圖撐起整座天穹!
兩者之間。
針鋒相對。
互不相讓。
而讓紀長安話語終止,沉默無言的,是那浩蕩奔涌的拳意在毫無顧忌地向他傳遞著老人的意志。
有我無敵。
那種蠻不講理的霸道與自信,讓他止步。
紀長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深淵之口,轉身大步離去。
阿爾弗雷德單手抓著雷瑟的肩膀,緊隨在他的身后,目光閃爍不定。
他突然想起過去巴澤爾曾不經意間說過的一句話。
當年若非帝國大變,巴澤爾本有望成為此世第一位踏足極道者道路的生靈,可惜最后還是半途而止,讓這個名頭落到了深淵主君的后裔頭上。
那時的巴澤爾曾無意間說過一句話。
極道之路,其實在最初之際就要面臨一次抉擇。
是踏足極道之路,還是挑戰極道之路,這是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而以巴澤爾當年的狂傲,也只是選擇了第一條道路。
殿下此世的這位長輩……
選擇的是哪一條道路?
很快。
阿爾弗雷德發現殿下并沒有朝著原路返回,又或是直接突破深海,重返海面,而是向著遠處的那一縷紅色光芒行去。
稍息,他們一行三人愈發接近那條活了上萬年,身軀蜿蜒起伏如山脈的古蛇。
伴隨著他們的主動接近,古蛇從短暫的沉眠中醒來,體內如有一座烘爐般熊熊燃燒,氣血磅礴而厚重。
祂睜開了一雙猩紅的蛇眸,冷漠地注視著竟然又一次主動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哪怕面貌變了,可那令人熟悉而又厭惡的靈魂氣息卻不會出錯。
祂抬起山岳般的頭顱,龐大的一截身軀在黑暗海水中緩緩移動,盤繞而起,將紀長安一行三人圍在身軀中間,低頭冷眼凝視。
阿爾弗雷德皺眉警惕。
這種進攻前姿態,說明對方已經將他們視為敵人,隨時可能發起進攻。
在這深海之下,他未必是這條古蛇的對手。
“告訴我,你在等待什么。你曾是阿諾琉斯的家臣,你在等祂的孩子黛妮緋希爾?她進入了這座深淵世界?
可即便是阿諾琉斯也無法確定祂的女兒是否進入了深淵,還是說你與黛妮緋希爾間的關系,已經比阿諾琉斯還要深厚了?
這樣看來阿諾琉斯與祂女兒間的關系似乎不是很好?”
“演化世界開辟……黛妮緋希爾進入深淵,是為了試圖打破王座的瓶頸?”
“她成功還是失敗了?還是說就連你也不知道,靜候在此,卻一直沒有她的音訊傳來?”
猩紅的蛇眸中瞳孔驟然擴大,龐大的蛇軀下意識掃動,便是一陣地動山搖,攪動起了驚人的海底漩渦。
庫諾斯目光幽然,望著眼前詢問自己,卻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的男人。
祂不得不承認,這家伙依舊和萬年前一樣,擁有一種敏銳到直窺事物本源的恐怖直覺。
“但是……我沒有在里面找到黛妮緋希爾的足跡!”
身前之人的目光陡然冷厲,讓回憶起過去的庫諾斯心中一突。
“我沒有在里面找到黛妮緋希爾,卻遇到了一尊來自天外的邪神。
而在一尊傀儡的口中,深淵內原本應該還有一位圣靈,一位與天外邪神共同血祭了整座深淵世界的圣靈!”
“告訴我!庫諾斯!黛妮緋希爾此時究竟在何處?!她是否背叛了這座世界,與天外邪神達成了交易?!”
巨大的蛇頭猛然下沉,幽深的蛇眸逼視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猩紅的蛇眸深處暗潮涌動。
庫諾斯想從這個男人的眼中看到哪怕只有一絲的驚慌,或者說動搖。
因為這里是祂的巢穴,是祂的主場!
眼前這個遠未恢復到鼎盛時期的男人,怎么敢如此鎮定地逼問自己?!
可令庫諾斯失望的是,他從男人眼中看到的,只有冷厲與堅決,而無一絲暫時退怯的動搖之色。
可以清晰預見的是,如果自己真的點了頭,那么對方絕對不會顧忌身處何處,是否存在戰力壓制,而是果斷出手。
但真要在此時一一回應他的問題,豈非顯得自己對他低頭了?
嘖,真讓人不爽。
庫諾斯眸光冰冷,緩緩低垂下龐大的頭顱,猩紅的瞳孔中倒映著男人渺小如螻蟻的身形。
幽冷凝視許久,淡淡的紅光從庫諾斯的眼瞳中彌漫而出,投射覆蓋在紀長安的身上。
無數畫面潮水般涌入后者的腦海。
這是庫諾斯的記憶共享。
這條存活萬年的古蛇選擇了記憶共享,以此證明自身的坦蕩與那個孩子的清白。
在做完這一切后,庫諾斯緩緩垂直而上,龐大如山脈的蛇軀徹底伸展開來。
這個男人的出現,到底還是為祂帶來了一則好消息。
那就是這座深淵世界中,已經沒有黛妮緋希爾的蹤跡了。
而自己與黛妮緋希爾間的感應雖然愈發模糊,但依舊未曾斷裂,這就證明她真的做到了!
她真的打破了世界壁壘,離開了這座囚牢世界,去了那無垠的大宇宙星空!
她的未來,將不再被這座囚牢世界所束縛!
泛著幽幽之色的蛇眸沉默地凝視著那道深淵之口。
千百年的等待,沒有迎來最壞的結局,這已經滿足了祂的期望。
那么如今……
就讓祂代那個孩子,去找那個卑劣之徒算最后一筆賬。
“等一等。”
再度睜開眼,初步消化了那龐大記憶量的紀長安單手扶額,皺著眉叫住了這條即將離開此地的古蛇。
庫諾斯不滿地掃視過來,碩大的蛇眸中滿是冷光。
怎么的,還想找事?
若非看在你帶來了一則有用的信息,早就將你沉海了!
紀長安閉目,又睜眼,深吸了口氣,才算抹除龐大記憶量對自身精神沖擊的后遺癥。
他目光灼灼道:“如果你是要去找克洛斯,現在不行!”
頂著庫諾斯愈發幽冷的目光,紀長安加重語氣,重復道:“起碼現在不行!”
“你要阻我尋克洛斯復仇?”
低沉渾厚的冰冷聲音刺破深海,傳入他們的耳中。
紀長安反問道:“你是他的對手?你所承載的天命幾乎都被他克制,你不是上門復仇,而是上門送人頭!
一旦你死在克洛斯手中,你承載的部分死亡天命,將成為他更上一層樓的基石。”
“這些年里不是只有你在等待著這復仇的時刻,克洛斯同樣在等待你送上門去。”
“而主動找上門的你,哪怕是被克洛斯斬殺,阿諾琉斯也無法插手阻攔,蓋亞不會坐視。”
這條活了萬年的古蛇再度陷入了沉默。
祂必須承認,眼前人說的有那么一丟丟的道理。
許久之后,庫諾斯忽然開口道:“或許我們可以攜手。”
紀長安淡淡道:“理由。”
庫諾斯嗓音低沉,眸光幽深道:“我有八成把握,背叛世界與邪神合作的那個圣靈就是克洛斯!”
紀長安面色微微變了。
在庫諾斯分享的記憶中,當年的祂與黛妮緋希爾一同來到了此地,結果發現一直關閉的深淵世界竟然出現了一絲裂隙。
因為體型緣故,庫諾斯只能留守在外,黛妮緋希爾獨自一人進入了深淵世界。
而這座傳聞中莫名關閉的死亡世界中,黛妮緋希爾竟然發現了一絲新生的跡象,那一幕讓她尋到了前進之路。
由王座攀升至更高層次的前進之路。
黛妮緋希爾毫不猶豫地投身入了深淵世界,試圖推動、成就此方世界的新生與開辟,借此邁入更高的境界。
而庫諾斯則成了深淵之口的守門人。
起初他們間一直保持著聯系,他們間的關系亦師亦友,遠超名義上是父親的阿諾琉斯。
但在一場突變中,深淵的裂隙被徹底關閉,這切斷了黛妮緋希爾與祂的溝通,只能模模糊糊察覺到對方的狀況。
在那之后,祂聯系過阿諾琉斯,但阿諾琉斯一無所獲,祂只能繼續守候在這道門戶之外,等待奇跡的發生
祂不是沒有嘗試過進入深淵,但祂的體魄實在是太過龐大,無法通過狹小的深淵之口。
紀長安目光幽深,警告道:
“你應該清楚你在說什么,這不是你趁機報私仇的時候。”
他很清楚面前這頭古獸與克洛斯間的恩怨,一位是承載了死亡天命的古獸,一位則是死界內誕生的第一位生靈,若非根基不足,后者本應是與蓋亞等同層次的生靈。
庫諾斯低下頭顱,蛇眸冷厲,輕吐猩紅蛇信道:
“一百年前,我感知到深淵內爆發了極為劇烈的戰爭,那股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在我的記憶中只有克洛斯!”
紀長安眼簾低垂,那位邪靈君主掌握的神權屬性,確實與克洛斯的道路相近……
“若是如此,那么克洛斯必須死。”
紀長安一字一頓道。
他阻止庫諾斯在此時尋仇,本就是為了確保此方世界巔峰力量的存亡,這種關頭能多上一位是一位,但若克洛斯是那與天外邪神交易的叛徒,那么他必須死。
唯有鮮血,方能警醒世人!
他既已決定要在十年后承擔起此方世界一切權責,那么自是從此刻開始,清楚一切不安分的因子。
庫諾斯冷冷道:“接下來,我會去搜尋證據。”
紀長安毫不猶豫道:“如若真如你所說,那這方世界沒有人敢庇護克洛斯,蓋亞也不行,他必須死!”
在達成初步的協約后,古蛇徑直離開了此地,一路向上,只是須臾間,山脈般的身軀就消失在了此方地界。
紀長安三人也未曾過多停留,順著來路返回,
來時四人同行,歸時卻是少了一人。
一路無言。
當他們順利返回歸墟海國的領土轄境后,卻發現了一件異事。
“你說……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紀長安看著身前似乎有些變化,卻又說不上來哪里的黎秋生,愣了下。
在得到肯定后,紀長安略微沉默了下。
如此看來,深淵世界內的時間流逝與外界存在差異,而且差距似乎還很大?
他在深淵中也不過一兩日的時間,外界卻已過去了一個月。
紀長安心中突然一沉。
那顧爺爺口中的十年時間,豈非要砍去一大截,只剩下一年不到的時間?
“大哥,大哥!”
來自黎秋生的呼喚喚醒了紀長安。
紀長安望去,驚愕地看著神色罕見地異常嚴肅的黎秋生。
黎秋生神色凝重而鄭重,一掃往日的跳脫。
“我感受到命運的長河開始朝著不可知的方向奔流,未來的一切從既定變為了無數種可。
我必須走了,有些事情只能我去做,也只有我能做。”
紀長安怔默片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道:
“那就放手去做吧,若是最后出了什么岔子,來找我就是。”
黎秋生明顯愣了下,深深看了眼紀長安,這個被他一直認作老大的男人,比之一個月前,身上同樣發生了一種根深蒂固的蛻變。
在送走黎秋生,拒絕了帝蝎的見面后。
紀長安獨坐在大殿內。
他抬頭望著穹頂上起伏的波瀾,緩緩闔上了眼。
他的意識沿著一道幽深的路徑一路而上,來到了一扇虛幻的金色大門前。
門后是一座浩大縹緲的云海,分布成了無數塊色澤不同的區域,區域面積也各有差異,仿佛全看云海主人的心情來調配。
雖然只來過一次,不過紀長安還是輕車熟路地一路走到云海的盡頭,找到了垂足半空,坐在云海邊緣的少女。
他緩緩落座,就坐在少女的身邊,單腳垂落空中。
不遠處是黯淡的深沉日暉,遲暮之日垂落西邊。
“天平神殿那邊是怎么回事?”他輕聲問道。
“阿賴耶說自己不想管他們,不過我覺得是祂管不了他們。”少女皺了下可愛的小鼻子,有些不滿道,“那幫家伙已經走向了一個極端,敵視每一位不受鉗制的高位者,覺得萬靈苦痛的來源,就是那些不受控制,肆意妄為的高位者。這種關頭你的出現引起了他們極大的重視,他們很怕上一個紀元重演。”
紀長安點了點頭,心中微嘆。
果然如此。
心懷美好理想的戰士,或是因為遲暮之年,或是因為遲遲看不到夢想化為現實的希望,又或是因為其他種種原因,原本純凈的美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黑色。
但凡理念之爭,最怕的就是徹底倒向一個極端。
少女又想起了什么,補充道:“對了,他們最近和冥土走的很久。”
紀長安不禁鎖起了眉頭。
所謂冥土,正是以卡洛斯為主的勢力。
“深淵內的事,你知道嗎?”他忽然問道。
少女偏過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神色,嗓音輕柔道:
“對不起,顧青云的事情是大家一起決定的,我沒有辦法更改,而且這主要取決于他自己的意志。”
事實上如果那位拒絕,那么祂們無人能逼迫身邊時刻跟隨著一位先天神靈的顧青云做任何事情。
紀長安沒有回應,有些發怔。
他當然知道這主要取決于顧爺爺自己的意志,因為他已經親身感受到了屬于老人的決意。
“十年之約具體是怎么回事?”
“暖樹在鑄就真神之基后,憑借此界的根源級生命與時間兩大神權,能夠讓油盡燈枯的顧青云重返昔年最巔峰的時刻,但由于某些原因,這段時間似乎需要十年之久,具體的暖樹沒說,我們也沒深究,不過顧青云似乎準備重返巔峰后嘗試突破昔年被阻斷的道路。”
“當年阻斷顧爺爺道路的,是蓋亞?”
“是……也不是……”少女罕見地猶豫了下,小臉糾結道,
“這件事有問題,我們之前都沒發覺到其中異常,一直到暖樹證就真神,讓光陰長河顯現,理順此方世界的光陰尺度后,我們才察覺到有異常的地方。
這件事很復雜,我們問了蓋亞,但蓋亞否認了這件事,甚至于祂對于顧青云的印象很少,止步在奇跡神權上。
蓋亞一直在試圖憑借手中掌握的一成奇跡神權去觸及奇跡的根源,但從未成功過,直到最近幾百年,奇跡顯化世間,我們才知道原來奇跡神權早有了主人,且同樣是一位先天神靈,在那場神權的爭奪中,僅僅掌握一成的蓋亞毫無懸念的落敗,競爭者就是被那位先天神靈選中的顧青云。
除此之外,祂對顧青云的印象幾近于無!”
少女小臉凝重,如臨大敵道:“以蓋亞的驕傲,祂不會在這種問題上撒謊,也瞞不了我們,而這也是問題最大的地方!”
“顧青云登臨王座后,先后拳殺了數位蓋亞序列的無冕者,單憑此事,就夠上蓋亞的黑名單了,但蓋亞竟然對此事毫無印象!
在祂的記憶中,那幾位無冕者竟是修行出了岔子,暴斃而亡!
而早年追殺顧青云的那幾支古獸一脈,我們不久前查證時發現,除去被顧青云當年所殺的一批頂端強者外,幾支族群中全部陸陸續續族滅,死因查不出任何問題!”
紀長安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他低聲問道:“確定蓋亞沒有隱瞞、撒謊的可能?”
少女搖頭鄭重道:“我們能看出來,蓋亞沒有在這件事欺騙我們,而且以祂的驕傲,做了就是做了,斷然不會遮掩隱瞞,甚至是欺騙。”
紀長安怔默無言。
如果黛薇兒所說的都是真的,那么問題就大了,其中的深水遠遠超過他的預料。
原本以為只是顧爺爺和蓋亞間的私人恩怨,可現在……
黛薇兒認真道:“我們一致斷定,要么是有某種力量影響了蓋亞,篡改了祂的記憶,要么就是有個隱藏在幕后的存在頂著蓋亞的名頭,操控了這一切!”
紀長安長長吐出一口氣,苦笑道:“而就現在看,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只是有隱藏在幕后的存在頂著蓋亞之名操控這一切,那么那幾位無冕者的死亡,不可能瞞得過序列源頭的蓋亞!
黛薇兒小臉嚴肅道:“其實兩種加在一起的可能性更大!”
紀長安心神一沉。
黛薇兒繼續認真說道:“在發現這件事后,我們幾人仔細審視了自身最近一千年內的記憶,同時向上追溯,最終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是什么?”
黛薇兒一字一頓道:“被影響的不僅僅是蓋亞,還有我們!”
“你應該知道原初戰場,也就是現世四境內至今有著一件未解之謎,那里的生靈對于千年前的歷史幾乎一無所知,歷史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斷層。”
聽到黛薇兒突然提到這件事,紀長安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地側身與祂對視。
少女倒映著黯淡日暉的明亮眼瞳中,不可避免地掠過一絲陰影。
“在開始審視自身記憶后,我們忽然間出現了好多疑問。
這些問題明明就擺在眼前,可我們卻一直未曾去深思過,乃至是直面都沒有,我們似乎下意識將它們忽視、遺忘,甚至于自圓其說!”
“譬如原初戰場內的那些生靈……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直視著黛薇兒幽深的眼眸,紀長安只覺得不寒而栗。
某種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寒意緊緊包裹了他的全身,仿佛冥冥中有一道晦暗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的后背。
現世四境內的生靈……
難道不屬于這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