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館空間并不算太大,各種大小樣式的布景掛滿四周,店內一處角落有四五人圍在布景前侃侃而談,陳爍明晃晃的一襲黑袍,一踏進門便立刻有人注意到了他。
“先生,照相?”伙計跑過來問。
“嗯。”
陳爍掃了眼屋子應道。
“您是拍肖像照嗎?我們這照相館在任家鎮上可是唯一的一家,您再找不著比我們家更好的相館,相機、照片底板、膠卷、相紙這些都是用的頂好的高檔洋貨,東家也是專門留過洋的,不管您是要拍肖像照還是宣傳照,反正啊我們這拍的東西保管您滿意!”
伙計茶樓式的推銷話語令陳爍不禁一樂。
“無論拍什么都能讓我滿意?”
伙計拍胸脯道:“無論拍什么保管教您滿意!”
陳爍一點頭道:“好,那就麻煩給我安排一下,我想拍一張灰白調的肖像照,貼墓碑上那種,最好能把我拍得體面一點,英俊一點,有問題嗎?”
伙計聽完微微張著嘴,呆呆地注視著陳爍。
灰白的肖像照,還是貼墓碑上那種,給自己照?
他是頭回見到有大活人自己跑過來說要給自己照遺相的,這無論拍得好還是拍不好不都是給人招晦氣嗎!
“先生,您不是和我開玩笑吧?”
陳爍一手拍在桌面上,手掌移開,幾個大洋呈現在了眼前:“誰有空和你說笑,我很認真的,趕緊給我安排安排!”
伙計上下瞧了瞧陳爍,又瞧了瞧桌上的大洋,嘆了口氣回頭朗聲道:“東家,又來生意了,說要拍張灰白底的小照片!”
義莊里,特意從寶香齋趕回來的秋生推攘著叫醒了鼾聲連天的文才。
“文才,怎么樣,東西有沒有拿到手?”秋生急切地問道。
文才尚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中尚未安全清醒過來,瞇著眼睛,臉上依舊帶著些許困倦之色。
他揉了揉有些發漲的腦袋,躺在藤椅上的身體側了過去,抱怨道:“你干嘛呀,這么早就叫我起床,讓我再睡會,很少睡這么舒服的,別動我!”
“好你個文才,太陽都曬屁股了,你還在睡覺,叫你辦事你偷懶偷成這樣。”秋生點指著文才,直接伸手捏住了文才的鼻子,堵住了他的呼吸。
時間稍長,文才便喘不上來氣,揮手掃開秋生的手臂,不滿地瞪著秋生。
秋生蹲下身子詢問:“先別發脾氣,快說,東西拿到手沒有?”
文才撓了撓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有些懵然不知所以:“東西,什么東西?”
“唉呀,你個糊涂鬼,東西就是陳云那兩把槍和他身上的黑袍,我們不是商量好的么,你怎么給忘了,該不會是又把事情搞砸了吧?”秋生皺眉道。
經過他長時間的觀察和對九叔的旁敲側擊,秋生猜測陳爍那身萬年不換的黑袍一定具有某些特殊的能力,即便黑袍沒有,那兩把大槍肯定有!
畢竟他那兩把槍的威力他可是有過切身的感受,前前后后著了兩次道,一次是在女鬼董小玉那里,被撞破了風流韻事,一次是在背老鬼回義莊的時候。
這些日子以來,在修煉上,九叔常常拿這個新入門的師弟來舉例,聽得多了,心中未免有些少年人賭氣不忿,再加上被陳爍兩次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兩槍,心里更有些憤憤不平,于是便想著鼓動著文才將陳爍的黑袍和槍偷出來耍耍。
一來是為了落一落陳爍的面子,讓九叔以后舉例的時候不再是那么理所當然的模樣,二來純粹就是想滿足一下好奇心,想要知道陳爍經年不換的黑袍和槍到底有個什么鬼名堂。
只是沒想到文才這廝竟然在義莊中呼呼大睡,而正主完全不見蹤影。
“黑袍、槍?”文才怔了怔,恍然回過神一拍腦袋:“這不能怪我啊,昨天我一直盯著他,還按照你說的在他房間里點了迷藏香,我眼看著他就要進屋的,可是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不進去了,轉過來找我,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秋生追問。
文才歪了歪腦袋,回憶道:“然后,然后他就要我轉身,我就聽見好像有一聲槍響,再后來,我就不記得了,我一睜眼就看見你這張大臉盤,不是我不行,是陳云沒給我下手的機會啊!”
秋生沉默片刻,嘆了口氣:“方才整個義莊我都找過了,除了棺材里那些骷髏死鬼就沒有別人了,我早該知道你靠不住的,我從師父那里聽說,他的兩把槍打在活人身上不會造成傷害,但能讓人昏厥,你肯定也是中招了!”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還偷嗎?”文才猶豫了會問道。
秋生拍了一下文才的鍋蓋頭,糾正道:“同門師兄弟的事情,能叫偷嗎,我們這叫借,咱們再想辦法試試,落一落他的面子,不然以后師父老是提起他,貶低我們,你樂意么?”
文才搖頭,苦著臉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怎么做,偷,不對,借,我們肯定借不著了,他太警惕了,黑袍從不離身,肯定沒戲!”
秋生垂頭思考了片刻,忽然笑道:“軟的不行就來硬的,這樣,你去他房間找找有沒有落下的頭發或者剪下來的指甲,如果沒有的話,就找個機會從他身上拔下來一根,咱們施法,讓他自己把黑袍脫下來。”
“這……能行嗎,師父不是說他現在的修為比我們高嗎,這種把戲有用嗎?”
秋生瞪眼道:“不試試怎么知道。”
任家鎮的照相館。
陳爍與他們約定好了取相片的日子,在伙計的招呼下出了大門。
“對了,鎮上有棺材鋪嗎?”陳爍剛踏出大門,忽然回頭問道。
伙計原本還有些笑臉,一聽這話,臉上的笑意迅速收斂下去,愕然道:“先生,您該不會還想給自己買一副棺材吧?”
陳爍微微一笑,坦言道:“那倒不是,棺材我自己早有準備,只是我那棺材有點舊,我想翻新一下,重新上色打蠟。”
陳爍收集的三副葬過僵尸的棺材,一副是皇族僵尸的銅角金棺,一副是任老太爺的楠木棺,還有一副是他手工定制尸變僵尸的普通木棺。
系統任務要求選擇一副葬過僵尸的棺材體驗一遍喪葬流程,從本心上來講,雖然都是棺材,但陳爍最想躺的還是銅角金棺,回憶起躺在里面的感覺,內心便會升起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感官上比那什么木棺、石棺舒服多了,但現實情況并不允許他使用這幅扎眼的棺材,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任老太爺的楠木棺,只是這副楠木棺九叔見過,加上在土里埋了多年,需要重新上個色,掩人耳目之外也是在進行必要的翻新!
棺材上什么色也是有講究的,像大紅色的棺材只有年過八旬,壽終正寢的老人‘喜喪’才有資格使用,有時候也會用作鎮邪之用;黑色起初也只是適用于死于戰禍、自殺或者橫死之人,但慢慢也變得通用起來;
少見的比如白色棺材,僅僅適用于沒結婚就離世的年輕人;此外還有寓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原木色棺材等!
陳爍一路上也在不斷的考慮著該給自己的棺材上個什么樣的涂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