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三年,涂帝發兵征洛。
洛魏二國唇齒相依,合謀派出多位武道強者,潛入大涂帝宮刺殺涂帝。
涂帝被刺殺身亡,太子與太傅等人不知所蹤。邊境大軍群龍無首,玄冥府刺史劉冶率先帶著大軍以勤王之名返回帝都,駐軍帝都長達八年之久。
邊境大軍各自返回所屬領地,既要防備洛魏兩國出兵,又要防備涂國內部的蠶食,形成了割據之勢。
亂世之下,人才輩出。
諸子百家紛紛活躍起來,出現多位出名的帶兵沖鋒的戰將。亂道者必誅之的刺客。唯恐天下不仁的妖巫。談笑間問恩仇的游俠。就連唯喜隱世苦修的梵僧也紛紛出世。
八年后,在涂國北部的邊境上。
涂北山騎著駿馬在大道上緩緩而行,濃稠的眉毛下,有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打量著周圍。
身著灰色貂裘,身后背著寶劍,精致的平靴踩在精心打造的馬鞍上,整個人看起來豐神俊朗。
“出來吧!不過鼠輩,何必故弄玄虛?”
涂北山輕喝一聲,感受到許多隱藏在山林間的氣息,皺著眉道。
“大當家,他好像發現我們了!”
“本就干得是強盜的買賣,怕什么!”
在大當家的帶領下,山林之間人影晃動,很快整條大路都站滿了人,將涂北山圍堵起來。
感受到周圍數百道洶涌的氣息,涂北山騎著馬朗笑:“盛世之下無流寇,也只有這般亂世,才有你們這般規模的強盜吧!”
“既然如此,何不將身上財物都拿出來,免得受一番皮肉之苦!”
人多勢重,大當家自然傲慢無比,兩根大拇指插在要帶上,仰著頭:“混元郡周圍百里,就數我鄧羅人馬最多,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大當家看著身上的粗衫,又看了看涂北山身上的貂裘,“見你弱不禁風的樣子,自行將身上的貂裘脫下來,留下錢財和駿馬,可放你離去。”
“哦?鼠輩怎能穿我之衣?”
“大膽!”
大當家旁邊一名親信見來人如此猖狂,不由大喝一聲,手持長劍。沖著涂北山腰間橫砍。
凌冽的劍風迎面而去,出手的那名流寇并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畫面,而是瞪大眼睛,十分不可思議。
只見涂北山伸出修長的中指和食指,將長劍牢牢夾住。
“你可知曉匹夫之怒?”
那名流寇使出全身氣力,想要將長抽出,長劍卻死死吸附在涂北山兩指之間,紋絲不動。
“當是以頭搶地爾!”
涂北山松開指縫,那人后仰五六步都沒有穩定身子,右腳被一塊石頭拌住,摔了下去。
“哈哈!”涂北山肆意大笑起來。
“狂妄!”
流寇之中緩緩走出一名消瘦的人,額頭纏繞著紅絲巾,臉上有一道疤痕從左眼劃到右耳垂上,整個人顯得十分陰驁。
“閻雙,這人有些門路,小心點。”
大當家囑咐道,從剛才涂北山的表現來看,應該不是輕易能對付的人,不過還是對閻雙充滿信心。
他自然知道閻雙的來歷,也知道他的實力,若非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他一命,這種人物也不會跟著自己,安心做一名流寇。
鄧羅也不愿意安心在亂世中,做一名打家劫舍的強盜,無奈自己的手下都是鄉間惡霸出身,與訓練有素的士兵根本沒得比。
涂北山看了那人一眼,右手緩緩握住身后長劍的劍柄。
那人每走一步,碎沙石便深深陷了下去。
閻雙臉上只有冷漠,拔出大刀,將刀鞘扔在地上,朝著涂北山大步奔跑過去,
閻雙雙手握刀,騰空而起,一躍而下!
涂北山雙腳輕點馬鞍,向后飛去。
駿馬還沒來得及哀鳴,就被一刀劈成兩半。
大刀劃過駿馬的身體,重重劈砍在地上,頓時風卷沙石!
一擊未中,閻雙再度襲殺上去,剛才的重力一擊如同將刀勢打開一個缺口,刀招行云流水般砍出!
涂北山只覺得一道身影不斷快速移動著攻殺自己,刀刀致命!
“出劍!”閻雙看著四處躲避的涂北山,大喝一聲。
涂北山雖然被打得略微有些狼狽,不過仍然保持著右手握住劍柄的姿勢,并未出劍!
閻雙深吸一口氣,涂北山的右手握劍卻不出劍的動作,讓他感受到莫大的侮辱。
“我讓你出劍!”
閻雙大喝一聲,右手拖著大刀朝著涂北山橫掃過去。
涂北山腳尖踩在閻雙的刀身上,借力后躍。
閻雙仿佛早有預料一般,身子略微后斜,右手松開刀把,利用從左到右橫掃的慣性,只見大刀在身后旋轉一圈,再度落入左手上,朝著涂北山貼身殺去!
涂北山身子還未落地,便再次遭到攻殺,強行扭轉身子,在空中橫著轉幾個圈,才勉強躲過,卻也將厚重的貂裘掉落在地上,露出里面穿著的長衫。
閻雙見狀,但是沒有再次殺過去,而是刀尖輕挑起貂裘,看都沒有看涂北山一眼,轉身走到大當家面前。
“大哥,這是你要的衣服。”
聲音不喜不悲,大當家卻是大喜過望:“雙弟果然英勇無比!大哥這就披上你的戰利品!”
大當家伸手去拿貂裘,只感覺一道身影晃過。
“嗯?”
閻雙回頭看去,發現已經沒有了涂北山的人影。
再回頭,涂北山已經拿走貂裘穿好了,長劍已經出鞘橫在了大當家的脖子上。
閻雙額頭頓時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都沒有看清楚涂北山的動作,涂北山已經站在了大當家背后。
這樣的人物,若是想要殺死自己,可以說毫不費力。
“你還沒有資格穿我的衣服。”
涂北山在大當家耳邊輕聲說著。
大當家眼睛閉上,深吸一口氣:“成王敗寇,兄弟們,我死后,你們不用為我報仇!不可與這位少俠為敵,做不必要的犧牲.”
“你倒是機靈!”涂北山收回長劍。
“奪取他人財物和性命,自然要有失手的準備。”雖然做好死亡的準備,眼下涂北山放過自己,也是松了口氣。
“即使殺了你,我們也會損失很多兄弟,也會被其他勢力吞并。”
“你應該為你的決定感到慶幸,否則今日你們的勢力就要從混元郡除名了!”
此話一出,眾流寇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閻雙也是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似乎不是流寇出身,而是從軍隊里出來的吧?“涂北山看著閻雙問道。
先前他一味避而不戰,是因為從閻雙出手那一刻,他就感覺到了熟悉感。
閻雙一招一式都和訓練有素的士兵差不多。
“你來自柳軍?”涂北山猜測道。
“你怎會知?”
大當家一愣,就連表情一直冷漠的閻雙臉上也是浮現出不可思議的樣子。
“看來我猜測對了,你剛才施展的刀法應該是柳青庭交給你們的。柳青庭只將自己的刀法傳給了自己的親衛營。”
“你剛才施展的第一招應該是長然裂天,第二招應該是直元席連。雖然并不是爐火純青,不過也算是熟練掌握了,看得出來柳青庭很用心。”
涂北山說到柳青庭時,閻雙低下頭,臉色有些悲傷。
“怎么了?你是他的親衛營士兵,如今成了一方流寇,難道說柳軍已經覆滅了?”
“還好,沒有完全覆滅,我們在滄南北方遭到王碩的伏擊,大軍被沖散了,我與幾位同伴和大軍失了聯系,又被王碩帳下大將徐悅追殺,我幾經逃竄到了這里,同伴都在追殺中死去,而我也是身負重傷,被大當家所救。”
“鎮北候王碩?看來各大勢力開始進行清洗活動了。”涂北山喃喃道。
“那么你怎么不試圖尋找柳軍,安心在這里占山為王?據我所知,柳青庭的親衛營沒有一個是貪生怕死之徒。”
說到這里,涂北山帶著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閻雙。
閻雙別過頭去,不敢與其相視。
“這個還是我來說吧!”
大當家站了出來解釋道:“當時我與周銘的勢力交戰完了,開始清點傷殘的兄弟,巧合之下救下了雙弟。”
“雙弟傷好之后,剛好碰上周銘帶領人馬來襲,我們本來就與周銘的交戰中節節敗退,若非雙弟出手,我們恐怕就全軍覆沒了!”
“這個周銘又是何許人也?未曾聽過!”
“聽說他以前也是某個軍隊小將領,懂得一些兵法,會點排兵布陣,若沒有雙弟幫忙,我不是他的對手!”
涂北山點點頭,若是一些出名的將領,他還認識,這周銘只是一小將士,他沒有聽過也正常。
“這個周銘人馬很多?連你也不能打下他?”
涂北山猜測道,柳青庭是一方豪杰,他的親衛營士兵自然不差,如今自己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當然希望能帶走閻雙。
”并不是!”閻雙搖了搖頭:“他只有約九十人左右,不過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我憑借三百人之眾,勉強能抗衡他,卻無法戰勝他。”
涂北山點點頭,士兵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軍事素養,都是普通人無法相比的。
更何況有九十士兵的隊伍,彼此之間還能相互配合,閻雙憑借三百烏合之眾,能抗衡周銘,算是沒有辜負柳軍之名。
“你以后暫且就跟著我吧。”涂北山淡淡道:“我認識柳青庭,可以幫助你重回柳軍。”
“當真!”聽到能夠重回柳軍,閻雙目露精光。
“不過我也不能向你保證一定能找到他,畢竟你也說過柳軍被王碩大軍沖散。”
閻雙點點頭,鄧羅倒是面色為難道:“那個……”
涂北山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淡淡道:“我當然不會白白帶走閻雙,周銘的事情就交給我,我幫你們把他的人馬清理干凈。”
“此話當真?敢問少俠尊姓大名!是哪一個名貴家族的子弟?能帶出多少人馬?”
大當家鄧羅大喜過望,雖然少了一個閻雙有些舍不得,可是能夠除掉周銘,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當混元郡一方草寇霸主。
“名字你們就不用知道了,這次就我一個人,不過對付一個小小的周銘,卻也足夠了。除非他是大乘境界的武者,但想必也不是!”涂北山自信道。
“大乘境界!”
眾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這種強者,雖說不能對抗千軍萬馬,不過卻能夠輕易在亂軍中,取敵將首級!
“這個人身份一定十分尊貴……”鄧羅暗自猜測。
“既然如此,我這就派人去約戰周銘,想必他很快就會帶人來!”
大當家沖著旁邊一個親信點頭示意。
“等等!”涂北山出聲制止了正要跑去周銘地盤帶話的人。
“你就如此草率去約戰周銘,難道他不會心疑,認為你有伏兵之計?”
涂北山看著鄧羅不解問道。
“自然不會!”鄧羅胸有成竹道:“周銘想要吞并我很久了,奈何我人多,他久攻不下,聽說還想要投靠混元郡主。”
鄧羅大笑一聲:“如今有個消滅我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倒是我多慮了。”涂北山隨即揮手示意帶話的人離開。
“這種微不足道的小戰役,又怎么會運用到兵法呢?”涂北山搖搖頭,在心中自嘲一下。
過了一會,鄧羅派人牽了一匹白色的駿馬過來。
“少俠,這是我們大當家的戰馬,大當家派人讓我贈送給少俠,預祝少俠告捷!”
涂北山點點頭,右手順著馬背撫摸。
此馬肌肉的線條突出,四蹄像是不沾地一樣,氣息繚亂無續,白色的鬃毛順風飛舞,看得出來應該是一匹烈馬。
“你家大當家應該很少乘騎吧?”
想到自己的馬剛才喪命在閻雙的刀下,涂北山一躍上,落到馬背上。
“少俠怎么會知道?”那小廝大吃一驚,因為涂北山猜中了。
涂北山微微一笑,沒有解釋什么,剛坐在馬背上,就感受到此馬躁動不安,想要將自己摔下去。
涂北山雙腿緊緊夾住馬的兩側,將自己的氣息外露,馬很快就是安靜下來了。
只見遠方樹林中飛出一群驚鳥,山林間塵土飛揚,地面微微顫動起來,就連涂北山腳下的碎石子也微微晃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