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庭抬頭看了看暗沉的天色:“又要下雨了。”
涂北山向柳青庭抱拳敬道:“貴軍之血勇,令人嘆服!”
“青庭兄排兵布陣的手段令人嘆為觀止!”
柳青庭也抱拳正色道:“此戰是我征戰一生中少有的酣暢淋漓!北山兄用兵之奇,打得在下措手不及!”
“你我若非對手,必定能成為知己,把酒言歡!”涂北山惋惜道:“只可惜你我各為其主,只得沙場相見!”
“此戰雖極為慘烈,卻可以見真知!項城部隊的鐵血軍魂,令人敬佩!”
此時,一個正要打哈欠的項城士兵,張著大口強行忍了下來,因為他覺得…不合時宜…
不光是他,還有那些出城采購冬棉,又被柳青庭拉倒這里的顧軍,也是一臉幽怨看著兩人。
眾人都默然不語,靜靜看著兩人,似乎在說:嗯…你們接著演…
涂北山嘆息道:“只怕此戰之后,我就要成為你的墊腳石了!”
柳青庭大手一揮,“若是繼續打下去,勝負難料,你還有機會!”
涂北山抬頭看看天色:“戰亦有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不會趁人之危,擇日再戰!”
“如此甚好,改日定要與你分個勝負!”柳青庭指著涂北山雙目露出精光。
涂北山堅定點了點頭,調轉部隊開始返回。
“撤!”
士兵開始陸陸續續返回,直到經過陽平城時,見城墻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簡陋的帳篷。
此時的趙野心情已經平復下來,坐在帳篷的椅子上,吃著干果,饒有興趣問道:“怎么?北山城主失敗了?”
涂北山臉色有些沉重,“是啊,那一戰打得天昏地暗,日月失色,敵軍將領柳青庭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
趙野嘴角抽搐,只是隨便問了兩句,沒想到這涂北山還演了起來,當下道:“夸張了吧?”
見趙野不信,涂北山心有余悸道:“趙城主有所不知,那柳青庭左手持旌旗,右手拿大刀,站在那山坡山,英氣逼人!”
“只見他大喊一聲:賊人受死!山坡上立刻涌現出密密麻麻的敵軍,喊殺聲如天雷滾滾,打得我措手不及!”
涂北山惋惜道:“此戰是我失誤了!遇到了伏擊,還好我軍如有神助,在敵軍的包圍下且戰且退,最終逃了出來!”
涂北山一臉悲憤道:“在下不便多留,還得立刻回城,商議對策,重整旗鼓,再戰敵軍。”
“哎哎,別著急走啊,北山城主需不需要幫忙?”趙野客氣道。
“我這些士兵傷橫累累,趙城主有心的話,給個幾十萬兩銀子讓我撫恤他們好了。”
“呵呵。”趙野干笑一聲:“北山城主對待士兵可是真好。”
“好歸好,不過我也是選賢舉能,以趙城主的才能,入贅我項城,至少可以有個副總兵當當。”
趙野嘴一歪,無言以對。
“北山城主繆贊了。”
“以后可就沒有這么好的待遇了,畢竟項城刻都在發展。”涂北山漫不經心道。
說完便離開了,留下在風中凌亂的趙野。
涂北山把洛陽君當做墊腳石,不論是他本人還是項城,一時間威望大增。
而洛陽君已經返回了京都。梁元猜想得不錯,在王碩大軍入主天河那一刻,劉冶就已經下了召,讓洛陽君趕回京都。
也就是說,無論際州是否得手,他都需返回京都,只不過吃了敗仗,還折損了兩萬人馬,讓他帶著一肚子火回到了京都。
京都王劉冶在京都為洛陽君安置了一處宅院,布置得富麗堂皇,勢頭上只比劉冶弱半分。
洛陽君同蕭煉剛回府,茶水都沒來得及喝半口,外面便來了京都王的親衛,在門口恭敬道:“驍候,王爺有請。”
洛陽君一愣:“這么快?”
蕭煉低聲道:“整座京都布滿了王爺的眼線,想必驍候回京的那一刻,王爺就已經知曉。”
洛陽君嘆口氣,不為別的,只因敗給了項城城主這個無名之輩,還是兵力占據優勢的情況下,這成了他心里的一道坎。
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可與鎮北候王碩大戰在即,井嶺的失敗讓他有著不詳的預感。
“告訴王爺,我稍后就到。”
“是。”那名親衛恭敬道了一聲,便要退出去。
“等等,王爺那里還有沒有什么其他的人?”洛陽君突然開口道。
“回驍候,謝居南大學士也在場。”
“謝居南?”洛陽君擺擺手:“行了我知道了。”
驍候府和王府相隔不算太遠,洛陽君遙遙便看到那座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頂的王府。
“驍候!”
“驍候!”
洛陽君踏入王府,府內的下人看到洛陽君立刻恭敬打招呼。
洛陽君點點頭,算是應了,大步邁向正堂。
只見府內斗拱交錯,黃瓦蓋頂,前面并排有十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著兩條巨龍,一條在上面,一條在下面,它們盤繞升騰,騰云駕霧。
邁入正堂內,正座上有一位中年男子,眉宇之間透露著霸道,身穿暗沉色調衣裳,讓人很難看清楚上面竟紋有一條條張牙舞爪小龍,就連旁邊的蠟燭上面也刻有盤繞飛舞的龍。
“王爺!”洛陽君拱手鞠了一躬。
“呵呵,陽君不必多禮,一路趕回來辛苦了。”劉冶看向洛陽君溫和笑著。
“不知此行驍候可還順利?”
只見謝居南頭戴皮貉帽,帽檐上一道明黃錦緞壓邊,上繡百種倒福字花紋并在額前綴著一塊品質極佳的翡翠,此時眼帶笑著看著洛陽君。
洛陽君頓了頓,面對劉冶俯下身子:“屬下辜負了王爺厚望,折損了兩萬人馬,為及時止損,又收到王爺密令,便率軍返回了京都。”
劉冶先是一愣,沒想到洛陽君竟然敗了,隨后又是安撫道:“勝敗兵家事不期,不過是兩萬人而已,邊線還有幾十萬大軍等著你指揮呢!”
“多謝王爺,屬下必將王碩大軍趕回北境!”
洛陽君拱手道,同時又瞥了謝居南一眼。
謝居南只是說了一句話,便沒有再開口,而是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對了,陽君可在井嶺接待了當年的老天師?”
這才是劉冶所關心的,自己雖然號稱京都王,心里卻是不踏實,不知道自己是否天命所歸,所真是天命之子,就算少了兩萬兵馬又何妨?
洛陽君頓了頓,才開口道:“接待過了。”
“帝星可是在京都?”劉冶連忙問道。
“并不是。”洛陽君低聲搖頭。
“什么!”劉冶站了起來驚訝道:“那在哪里?”
“據老天師所言,西部鴻蒙深處有紫氣誕生。”
先前老天師曾說過伴君如伴虎,是否實話實說,讓洛陽君自己掂量。
洛陽君回京的一路上,思忖再三,最終還是說了實話。
“西部…”劉冶好像突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咚一聲坐下,頹廢道:“西部昝家還是西瑾涂墨平?”
“西部昝家地處荒野之地,常年風沙肆虐,說句不好聽的,相當于蠻荒之地,根本不可能誕生如此大氣運的人。”
謝居南開口道:“我想應該是親王涂墨平。”
洛陽君看了謝居南一眼,才開口道:“屬下也是這么想的。”
“親王涂墨平…”劉冶喃喃道。
涂墨平確實是十分棘手的,雖然很少出面發聲,不過他的勢力確實不容小覷的,盡管天下已經打得混戰一片,不過戰火沒有蔓延到西瑾,也沒有人敢蔓延到西瑾。
謝居南看出劉冶的失神,站了出來拱手道:“王爺,星相不可全信,人定勝天,并不是沒有依據的。”
洛陽君也符合道:“待我退卻王碩大軍,再率軍南下,攻打蒼冥,到時候就是王爺席卷天下之勢了。”
“到那時候,王爺就是當之無愧的帝王了!”
“好好好,文有居南,武有陽平,何愁大業不成啊!”
劉冶看向兩人,十分欣慰。
“居南,你可知曉帝王之相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