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啦，我就當最后的結局是圓滿的。”
楊慕雙手在眼眶周圍摸了摸，隨后靠一個木墩上，枕著腦袋，想要睡去。
“你不睡嗎？”楊慕側著身子發現涂北山還在那里盤坐著。
聞言，涂北山卻是閉上了眼睛，“我打坐就是在休息。你睡吧，半夜我起來添加柴火。”
聽到涂北山這么一說，楊慕反而有些安心，當下閉上眼睛便沉沉睡去。一路上的疲勞，楊慕早已睡意十足，見涂北山也閉目養神，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夢里，楊慕夢見自己坐在一顆大樹上，腳下云霧翻滾，世界一片金黃、世界一片蕩漾。
再醒來時，火堆已經熄滅了，只留下星星火光的木炭。
而涂北山已經站在檐下，看著外面一片霜降的冬景。
楊慕也看到外面灰蒙蒙的一片，當下捂緊了身上的棉衣，心里卻是想著涂北山難道不怕冷嗎？身上穿著薄薄的長衫。
涂北山看到楊慕已經醒了，走到馬廄下，摸了摸兩匹馬的馬背，說道：“離夜郡都還有幾天的路程，去了夜郡得換乘馬匹，不然到不了西瑾。”
聽到要換乘馬匹，楊慕松了一口氣：“還好出來時，顧元帥給我不少銀子。”
“那可未必夠用。”涂北山看著楊慕眨了眨眼，“夜郡可是繁華之地，富商大賈數不勝數，消費自然也是極高的。”
夜郡，雖然只是一座城池，不過十分繁華。和天河兩郡不同的是，夜郡以經商為主。
街道處處經營著大大小小的商鋪，十里商鋪，市列珠璣，戶盈羅琦。
華燈初上，金粉輝煌；紙醉金迷，琴瑟靡靡。
戲云：春風十里桃花塢，紙醉金迷銷金窟。瓊樓玉宇神仙舞，十方閻羅計無數。
富家公子一擲千金，相競豪奢，便是如此。
而夜郡城的城主，早就放出話，不論天下誰得手，都愿意歸降，將一年的收入上繳八成。
不得不說，夜郡城城主是十分機智的，如此一來，夜郡便成了諸雄的寶貝疙瘩了，誰也舍不得碰。
這樣反而讓夜郡成了安全的地方，其它富商貴族更是紛紛來到這里，畢竟再有錢，也得有命花才行。。
如今天下戰亂紛紛，也就夜郡還能保持應有的繁華。
當涂北山和楊慕進了夜郡城是，看到繁華的夜郡，楊慕早已目瞪口呆，而涂北山也是十分震撼。
說白了兩人都沒有怎么見過世面，涂北山常年在云夢山修行，見識大多都是從書上看到的，如今身處夜郡，才有一種紙上得來終覺淺的感悟。
而楊慕雖然身處際州，際州也是大城，不過井嶺常年兵荒馬亂，并沒有什么如此只顧奢靡享樂的城池。
楊慕同涂北山四處逛著，眼睛都看不過來了。
只見街巷縱橫，閭檐相望。商旅輻湊，酒樓林立。
大道兩旁，柳色如云，桐花爛漫，艷杏燒林，湘桃繡野。
涂北山這才發現，大道兩側均有熱氣騰騰的水泉，看樣子應該是人工燒制的溫泉。
如此一來，到讓夜郡在冬季還能有如此美境。
只見夜郡處處坊肆林立，宇閣飛金十里畫廊，雕梁繪棟延綿而去，廊畔河水幽碧，高閣廣廈，明燈高掛，彩繡盈門，曲調暖昧，酒香脂濃。
還有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指著青樓，步態踉蹌，臉色漲紅，身穿錦繡服飾的公子哥，言語模糊道：“賞…跳得好，爺就有賞！”
旁邊的老仆見狀，卻是急得扶著公子哥痛心道：“少爺，您這兩天在醉香樓已經用了幾萬錢了，回去該被老爺罵了！”
“什么錢不錢的！表現得好爺就有賞。”
涂北山一聽，立刻結舌，而周圍其他夜郡的人，只是當做好戲，圍觀著，沒有像涂北山那么驚訝的人，仿佛這在夜郡是極為常見的事情。
公子哥醉醺醺的被老仆扶入自家的轎子內，留下在醉香樓門口依依不舍的花魁，翹首以盼。
“人生在世，能在這里度過，也算無憾了。”涂北山頗為感慨道。
身邊卻傳來楊慕的聲音：“你恐怕貪圖這里的風花雪月場所吧？”
楊慕聳聳肩：“就怕你消費不起！”
涂北山見楊慕如此調侃自己，當下右手強行扳起楊慕的下巴，迫使楊慕對自己相視。
“你要干嘛？”楊慕眼睛四處轉動，涂北山氣勢太盛，楊慕不敢直視。
“見你也還有幾分姿色，在這里活下去應該很容易吧？”涂北山壞笑著：“還去什么西瑾？在這里享福不好嗎？”
“討厭！”楊慕打掉了涂北山端著自己下巴的手，氣沖沖得調頭走了。
涂北山一晃神，對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為十分難以言語。
自己什么時候喜歡開玩笑了？莫非出山太久，釋放了天性？
“誒，說說而已，何必這么小氣？”
涂北山一把拉住楊慕的手。
楊慕甩開涂北山的手，卻道：“我才不小氣呢！這才幾天，就受你這般對待，若是不給你點臉色看看，指不定還沒到西瑾，我就已經‘氣’絕身亡了！”
涂北山笑了笑，“這樣吧，反正都已經到了夜郡，我去購置兩匹良馬，你去買一件新的貂衣，我付錢。”
“什么？你付錢？”楊慕十分心動，從際州出發的時候，自己外套栓了一件棉衣，當時只考慮了保暖性，卻沒在意外觀性。一路上走來，見到的女子都是穿著華麗的大衣，自己身上這件似乎有些寒磣了。
而涂北山又說過，夜郡的東西都很貴，楊慕一路上見來，似乎也卻是如此。
自己雖然有點小錢，不過似乎不夠在夜郡購置東西，若是真買了一件貂裘大衣，指不定就得餓著肚子去西瑾了。
“是的，我付錢！”涂北山眼帶笑意。
楊慕趕緊挽住涂北山的胳膊，十分興奮道：“我得拉緊你，萬一你跑了，我又沒錢，可就丟死人了！”
被楊慕緊緊挽住，涂北山心生一種異樣的感覺，不過并未抗拒，只是回答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等你買好了衣服，我再去馬市。”
涂北山帶著楊慕進了一家看起來規模較大的店鋪。
而楊慕也是被店鋪內，外置的幾件衣服吸引了。
“掌柜的，選件衣服。”涂北山環視一周淡淡道。
“是的，公子！”
角落里立刻大步走來一名笑臉的掌柜。
衣店掌柜見涂北山左手拿著劍，身上背著東西，身邊的女子也是如此，想來應該不是夜郡本地人，當下熱情也就減弱不少。
不過又看到男子冷漠，氣度不凡，那女子穿著以夜郡的標準來看，有寒磣，不過容貌也是上佳，應該不是一般人。
當下立即客客氣氣道：“兩位，需要點什么？”
楊慕立刻松開了涂北山的胳膊，跑到一件懸掛的衣服下，雙眼發光，看起來愛不釋手。
涂北山看到楊慕手中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類型的。
只見有著紫藍色的錦緞抹胸，還有一件輕薄如衫的外衣，后面纏繞了一條同藍的細腰帶。
“不行，這件太暴露了，你不怕冷死嗎！”
聽到涂北山冷喝，楊慕才不情愿放下了衣服，不過還是小聲嘀咕道：“哼，冷的又不是你！”
掌柜的尷尬笑了笑，“夜郡客舍均有暖爐，冷不了的。”
“我們有要事在身，你給她選一件合適的，像這種暴露的就不要了。”涂北山替楊慕做了主。
掌柜的走到掛置的另一件衣服下，呈上衣服一角，對著楊慕恭敬道：“這件是華麗尊貴的錦緞暗花裝，您見這輕柔的料子，上面紋有花簇，熠熠生輝。花色料子都不是普通人家能夠穿戴得起的，就連邊角花紋和針線都是如此的精致，如今最受城中小姐喜愛。”
“這倒不錯！”涂北山點了點頭，又看到楊慕眼眸黯淡，似乎還是對著剛才那件藍色錦緞的衣服念念不忘。
“算了，你讓她自己選吧。”涂北山看向楊慕告誡道：“不能選剛才那種，我怕你半路上就冷死，我沒辦法像顧少江交代。”
楊慕走到涂北山面前，將身上的包裹取下來遞給涂北山，撅嘴道：“就你要求多！”
“我出錢還被罵？”涂北山接過包裹，走到門前的一條絨椅上，坐了下來。
看著楊慕歡喜的挑選著衣服，涂北山卻是心中對此番西瑾之行，有著深深的擔憂。
“什么人！”涂北山心中一驚，感受到背后凜冽的殺氣，頭一偏，便看到雪白細柔的雙指從自己脖子旁刺過。
再回頭，只見一道倩影已經遙遙遁去，
“是她？”看著那逃去的人影，涂北山心中立刻想到了一個人。
回頭望去，楊慕和店鋪老板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樣，店鋪老板還在陪著楊慕滿心歡喜的挑選衣服。
涂北山放下做出了決定，“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