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連江看著李頌抓著瓶子的手，因為用力都發白了，心想你要是不要，就別抓這么緊啊！臉上卻只好露出誠懇的表情，咬著牙道：“沒事，李頌同學，請你務必，一定，要收下這瓶青玉丹劑。否則送禮不成功，心里很難受的。”
“唉！”李頌悵然道：“既然如此，為了不讓周同學心里難受，我也只有勉為其難收下了。”
賀老師贊許地沖周連江笑了笑。周連江頓時感覺骨頭都輕了幾兩，心中痛失靈藥的難受也緩和了不少。
賀老師耐著性子繼續問道：“李頌，你現在沒有什么問題了吧？”
李頌哽咽道：“有這么和藹可親的老師，又有這么熱心贊助的同學，我當然沒問題了。”
哽咽是真的，因為他現在實在想不出還能要點什么了。
多好的機會啊，上了一會兒課，賺的錢比他賣廢品好幾年都多。
賀老師臉色馬上冷了下來，看了一下表，喝道：“既然沒問題了，那么，嗯，為了創造公平考核環境，我們從現在開始計時，二十分鐘后，無法制作出回靈符篆的，就自動退學吧。”
這時候，大部分同學已經完成了回靈符篆的繪制了。
有幾個人失敗了幾次，也成功繪制出了下品回靈符篆。
畢竟這是最簡單的一階符篆，都上了兩年學了，就算天賦再差，反復嘗試，用錢堆也堆出水平了。
大家不自覺地抻著脖子，等著看李頌的洋相。
賀老師喝道：“繪制完成的，都走遠點，不要影響李頌繪制符篆的心境！”
本來坐在李頌旁邊的幾名同學紛紛起身，站到一邊，心里琢磨，賀老師挺和藹的人啊，怎么今天像是吃了槍藥？
“多謝賀老師體貼。”李頌抬頭朝賀老師笑了笑，拆開一號符筆的包裝，打開符墨瓶蓋，筆毫沾好符墨。
屏氣凝神，開始繪制符篆。
圍觀的同學們開始竊竊私語。
“你們說李頌第一次試制，幾秒失敗？我覺得兩秒。”
“一秒。”
“怎么可能一秒失敗？好幾次李頌制符我就在他身邊，都是筆毫一接觸符紙，符紙就灰飛煙滅了。秒敗！”
“畢竟秒殺朱煌的高手，繪制符篆也是秒敗！”
“警告你，不準再提秒殺朱煌這件事，我們蝗蟲不喜歡。”
“蝗蟲是什么鬼？”
“蝗蟲是我們朱煌粉絲的自稱，咋了，你不服？”
“不敢不服！”
“嘿，看李頌繪制了兩秒了，還沒失敗哎！”
“創紀錄了！史上第一次堅持到了三秒！”
“繪制完成大半了！”
“不會成功了吧？”
“我去……最后一劃了！”
“蒼天啊，大地啊，神靈顯靈了嗎？好像快成功了！”
“我去！李頌居然第一次成功繪制出了回靈符篆！”
教室里一片嘩然。
所有人都不能相信。
入學兩年，從未成功繪制出哪怕一張一階符篆的李頌，這次考核，居然只用了一次，就繪制成功！
“李頌被人附體了！絕對的！怎么可能一次成功！我都用了三次！”
“三次也好意思說，菜雞！老子兩次就成功了！”
“老子一次！你倆別菜雞互啄了。”
有個同學看不過去，問道：“你一次成功，符篆是幾品啊？”
“下品！咋滴？下品也是一次成功！比這兩只需要兩三次成功的菜雞強多了吧！”
那位同學淡淡道：“下品，不也是菜雞？大哥別笑二哥三哥了吧？三只菜雞互啄，有啥好爭的！”
一次下品的同學怒道：“你啥意思？你是比我強，一次繪制出了中品，但也犯不著這樣嘲笑我吧？”
那位同學指了指李頌，道：“李頌也是一次成功。我看著他制作的回靈符篆好像是中品。”
“不可能！”一次下品的同學完全無法相信！李頌能一次成功制作符篆，已經是老天爺保佑了。第一次成功，就能繪制出中品符篆？寫小說都不敢這么寫吧？
他趕忙跑過去確認。
“真的是中品！”
“第一次成功就是中品？”
“我特么的還只能繪制出下品呢！”
“我突然發現，自己是班上最菜的了！”
賀老師也是滿臉震驚。
李頌開始繪制符篆的時候，他就一副看好戲的期待表情。
但是隨著李頌一點一點繪制出符篆，他的表情就沉下來了。
當李頌繪制完成，符紙上亮起象征著成功的淡淡毫光時，他嘴角的最后一絲笑意也不見了蹤影。
李頌居然成功了！他怎么能成功！他怎么敢成功！
他成功了，那自己該怎么把他趕出天暉學院？
完不成系主任交代的任務，那件大好處，還能落在自己頭上嗎？
甚至別說大好處了，系主任知道這事，說不定一生氣，還會給自己小鞋穿！
況且，他為了確保李頌會萬無一失地被趕走，可是投入不少的。
那幾十張一號符紙也罷了，幾瓶一號符墨也罷了，一支一號符筆也罷了……
自己還送給他一支價值七萬塊的13號符筆！
要是成功趕走李頌，這點錢比起大好處也不算什么。
問題是沒趕走李頌，自己成了白送了！
這件事要是旁的老師知道了，自己豈不是成了笑柄？
賀老師陰沉著臉，思忖道：別是李頌早就有能力制作出回靈符篆，在這等著坑我的吧？敢坑一位高階符篆師，知道死字怎么寫嗎？
教室里一片嘈雜。
“怎么可能！看著篆文，這么清楚，肯定是中品！第一次就制作出了中品？”
“太不可思議了！我第一次才是下品！”
“李頌這天賦，要說差吧，第一次成功就是中品符篆；要說好吧，兩年時間制作不出一張符篆！”
“反正現在比我厲害了，我現在最好才能做出下品符篆。感覺兩年時間白學了。”
“別慌，你不是最差的，還有幾個人沒做出符篆呢。”
賀老師聽著學生們的議論，臉色更陰沉了。
“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第一次制作出了一階符篆！還是中品！太不可思議了！我終于真正成為一名符篆師了！”李頌大聲地歡呼起來，一把抱住了賀老師，仰慕的臉上，滿是開心和激動，整個人都好像放出光來，“賀老師，我成功了！我真的制作出了一張符篆！還是中品！”
賀老師被李頌抱得有點難受，他仔細打量李頌的表情：嗯，這開心激動不是假的，難道他真的是第一次成功？但是為什么早不成功，晚不成功，偏偏這個時候成功了呢？這也太巧了吧？還是覺得有問題啊！
李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真誠地望著賀老師，道：“賀老師，我向您認錯。我錯怪您了！”
“嗯？怎么說？”賀老師有些茫然。
李頌用力捶打了自己腦門一下，悔恨道：“我向您坦白，您剛開始說實踐考核，20分鐘內不能制作出回靈符篆，就自動退學的時候，我對您還是有些意見的，以為您是在針對我！所以我又要符筆，又要符墨，又要……”
李頌想了想，青玉丹劑不能說，說了真給要回去了，改口繼續道：“又要這，又要那，其實就是在拖延時間，因為我從沒繪制成功過任何一張符篆啊！我不想被退學！對于我這樣的貧困生來說，進入天暉學院的機會太難得了！”
賀老師點點頭，重復了一下關鍵詞，“嗯，你果然開始就對我有意見了。”
李頌突然激動起來，大聲說道：“想不到，賀老師定下這么嚴格的考核標準，居然是幫助我！我直到現在，才明白了賀老師您的深意！”
“哦，那你跟同學們說說，我有什么深意？”賀老師不動聲色道，心中嘀咕：我有深意？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深意？我的深意就是想讓你趕緊滾蛋啊！這是系主任吩咐的！
李頌露出回憶的表情，緩緩道：“當我再也無法拖延時間時，我知道，我已經到了絕路。是非成敗，在此一搏！當我提筆的那一刻，我好像進入了一種空靈的境界，周圍什么事情都感覺不到了，忘記了勝負，忘記了成敗，忘記了未來，腦海里只剩下回靈符篆的符文。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繪制符篆的，就是遵循著一種感覺，就把腦海里的符文很順暢地繪制到了符紙上。直到周圍同學們的驚嘆聲響起，我才從這種空靈的感覺中退出來。我這時候才發現，我居然成功了！”
李頌用力抱緊了賀老師，激動道：“我現在才明白，賀老師定下這個考核，就是告訴我，不能想東想西，顧慮太多。作為一名符篆師，就是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氣。您是想用絕境，來考驗我的意識；您是想用絕境，激發我的潛力！在這里，我要向您再一次誠摯道歉。為我曾經不理解您的深意，反而對您有所意見，再次認真的說一聲，對不起，賀老師。謝謝您，賀老師！”
“嗯，嗯，不用客氣。你能成功，就算沒有辜負了老師的期待。”賀老師一愣，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深意是什么。
暗道：這也行？李頌這小子運氣也太好點了吧？聽起來，他這空靈的境界，似乎跟傳說中的頓悟有點像。難道真是我逼迫太緊，反而激發了這小子的潛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