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一天一夜了。
最先回來消息的是劉思宇和李永秋。
兩個人找到了案發當晚值班的環衛工人路大姐。據路大姐說,當天晚上九點十五分左右,她確認公共廁所的男女廁都沒有人了,才進去打掃。大概十點左右,打掃完畢,她就把工具放在廁所工具間,然后騎自行車離開了。
她離開的時候,廣場上的人已經稀稀拉拉不剩幾個了。她回憶了一下,的確沒有什么可疑的人,也沒有可疑的事情發生。
在劉思宇和李永秋把死者的復原畫像給路大姐看過之后,路大姐肯定地說,對這個人沒有印象,確定沒有見過這個人。
按照崔立偉的判斷,死者死亡時間在十點到十二點之間,的確不在路大姐工作時間范圍內。
高梁知道劉思宇這一組很有可能出現這個結果,他并不意外;他現在更掛心的是,陳利明和趙鴻會不會帶回來好消息。畢竟尸源找到了,等于案子破了一半。
可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陳利明和趙鴻這一組帶回來的消息也并不樂觀。
根據這個人的體貌特征和穿著打扮,陳利明和趙鴻走訪了轄區內的派出所,但是好像并沒有這個人戶籍記錄和常居登記。隨后,陳利明讓王彤佳把協查通報發往全市范圍內,目前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高梁有些沮喪地拍拍腦門,說:“這是怎么了?一個案子接一個案子。這不是成心敗壞我大孝子的美名嗎?”
李永秋聽完這話,神神秘秘的湊近高梁,說:“怎么了?難道兇手是梁阿姨?”
高梁一把拽住李永秋,夾在胳膊彎兒里就是一頓爆錘,邊打邊說:“你怎么想的?你的腦回路是怎么長的?”
李永秋連連求饒,說:“是你說的,發生命案敗壞了你大孝子美名嘛!我就猜兇手,可能是你的親戚朋友嘛!”
高梁氣得又彈了他一個腦崩兒,說:“我剛跟我媽和好,案子一發生,我這又忙乎起來,就不能回家吃飯,她可不得生氣嗎?”
陳利明在旁邊笑了,說:“你不回家吃飯更好,你媽現在正在逼你找對象,現在回家吃飯惹她老人家生氣,才叫不孝呢!”
高梁又想起這茬兒,抱著腦袋說:“去去去!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事也夠我煩的!”
李永秋干笑了兩聲,說:“煩什么?正好案子來了,你躲過一天是一天。”
“還躲?你太天真了,我媽都讓我找男的回去了!”高梁苦著臉說。
一中隊辦公室哄堂大笑。
崔立偉站在門口,冷冰冰聲音:“笑完了,能不能聽我說一說?”
“唉?立偉,你沒回家啊?”高梁發現了他,趕緊把技術支柱請進來。
“回什么家,一具尸體在那等著我呢!”崔立偉把報告甩進高梁的懷里。
“嗯,是啊,辛苦辛苦!”高梁諂媚地笑,“結果出來了?”
崔立偉看著高梁帥臉上的猥瑣的笑容,表情都沒變:“出來了。沒有什么新鮮的內容,和現場看見的一樣。只不過死者死亡時間可以更精確一點兒,大概在當天晚上的十一點到十一點半之間。”
“可以這么精確?!”陳利明很驚訝。
“嗯,我查了一下當天晚上的溫度,再結合尸體的情況,應該可以精確到半個小時的范圍里。但是其他的就沒有什么更有用發現了。他的衣服上倒是有一些其它纖維,但是沒有可參照的物證,所以現在也沒有什么價值。”崔立偉從高梁手里拿過報告,向大家解釋道。
“行吧,先留著這些東西,等到抓到兇手,以后都可以作為證據。”高梁知道這案子一時半會兒破不了。
“還有一個奇怪的事兒。”崔立偉輕輕拉了高梁一下。
“什么?”
“我在死者的內褲上發現了新鮮的糞便。”
“啥意思?拉屎沒擦屁股?”陳利明插嘴到。
“你別那么粗俗,不過,你說的也對。”崔立偉嫌棄地撇撇嘴。
“那就很奇怪了。如果他在上廁所的時候,被人從后面刺殺的話,在現場是不太可能完成的。就算可以做到,那搶劫犯怎么可能會給死者提褲子?”高梁拉過李永秋比劃著,試圖模擬殺人過程,但發現這是不可能的。
“是很令人費解。”崔立偉也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這塊先放一放,咱先找到尸源。”高梁放開李永秋,李永秋一溜煙兒跑到角落里。
高梁的桌子上的電話響了。。
“你好,刑警大隊一中隊。”
“高梁老弟,我是建豐派出所張世杰。”
“張所長,你好你好!怎么想起來給我們打電話?這都下班了!”
“你們趕緊過來一趟吧!我們剛才接警處警,發現了一具尸體。”
“什么?”
“就在那客運站后面的小旅館里,你們趕緊過來吧!”
高梁掛斷電話,看著崔立偉,說:“多虧你沒下班,要不然你還回來。走吧,出現場!”
“啊?”一中隊的人驚訝地張大了嘴。
高梁苦笑一聲,說:“啊什么啊?出現場!又出現命案了!”
一中隊和技術中隊,八個人開了兩臺車,直接趕到了現場。
建豐派出所刑警中隊已經把現場封鎖了。現場圍觀的人很少,旅店老板和一個穿著服務員制度的矮個子小伙子在旁邊等著警察詢問。
現場情況跟上一個案子有些類似,一個男性死者陳尸在小旅館的二樓206房間里,脖子上是被三棱刺刺破的傷口。
不同的是,這具尸體衣物凌亂,臉朝下趴在賓館的床上。床上的被子被血浸透了。
死者身上的襯衫看起來價格不菲,好像是現在最時髦的金利來,至少一千塊錢一件。
高梁問:“第一個發現現場的人是誰?”
那個小伙子操著蓋縣的口音,怯生生地說:“是…是是是我!”
高梁安慰他說:“你叫什么名字?你別緊張!”
小伙子回到:“我…我叫孫建,我我我沒緊張,我我我我是磕巴。”
大家沉默了,氣氛一時有點尷尬。
高梁也不接茬兒了,讓劉思宇和李永秋去隔壁房間詢問這個服務員;讓陳利明和趙鴻和旅店老板去查找住客登記記錄;他自己去走廊里給李樂峰打了個電話,匯報這里的現場情況。
電話還沒等掛斷就聽自己的徒弟黎麥驚叫一聲“哎呦!”
高梁急急忙忙折回房間,問:“怎么了?你把自個兒又傷到了?”
黎麥搖頭說:“沒有!沒有!我看這個人眼熟。”
“啊?”崔立偉正在蹲在地上檢查尸體,聽到這話,抬頭看著黎麥,說:“小麥子,你最好想起來他是誰!這個人跟上一個死者一樣,東西被洗劫一空,無法確定身份。”
黎麥歪著頭,看著死者的臉,說:哦你們先別吵,容我想想。”
高梁、崔立偉和現場其他人也不敢吵,就等著他想起來。
黎麥突然一拍大腿,說:“我想起來了!這個人是我家門前飯店的老板!”
“什么飯店?”
“笑笑燒烤!”
“啊?!你確定是笑笑燒烤店?!”高梁也是那里的常客。
“對啊,你都不知道他家是有多有錢!那燒烤店24小時營業,廚師和服務員三班倒,就這樣還忙不過來呢!那天我去吃飯,正好碰見老板,跟他嘮了兩句才知道,他家一天流水十幾萬呢!”黎麥和這個老板也算認識。
“你倆先別跑題,笑笑燒烤的老板怎么會死在這里?”楊東升打斷師徒倆對燒烤店的描述。
“對啊,他一個營口本地人為啥跑這來開個房間?”黎麥也覺得不太對勁。
“來找情人?”所長張世杰提出個可能。
“那么有錢會和人在小旅館幽會?”黎麥覺得不太可能。
“可是在旅館房間里設伏或者臨時起意搶劫殺人的可能性,比在公共廁所里搶劫殺人的可能性還要小。”高梁分析,同樣的手法殺人,環境卻不同,那么作案動機就很難判斷了。“立偉,他死了多久了?”
崔立偉看了看手表,“現在是晚上六點,他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今天早晨六七點鐘”
“今天早晨六七點鐘?和上一起案件,隔了30個小時左右。這是一天殺一個人的節奏啊!”陳利明正好趕回房間,聽見崔立偉的話。
“問的怎么樣了?”高梁回頭看見了陳利明。
“甭提了,老板拿出來的登記記錄根本就是假名假姓。”陳利明揮揮手說。
“老板沒認出來他是誰嗎?”高梁問道。
“他是誰啊?電影明星嗎?老板為啥能認出來他呀?”陳利明覺得很奇怪。
“他是笑笑燒烤的老板。”
“竟然是他?”陳利明仔細看了看,也認出來了。
“假名假姓……”高梁鎖緊了眉頭,問:“那老板知不知道誰跟他一起來的?”
“據老板說,這個旅店平時經常有人來找人,有時都不跟他說一聲就進來了。”陳利明把老板的說法告訴高梁。
“老板心挺大呀!”黎麥說。
“這旅館全是臨時歇腳的,人來人往的,老板也犯不著問,給他錢就完了。”陳利明覺得老板說的也可信。
又是個棘手的案子!
高梁的眉頭鎖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