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界,聞太師立于階下奏報,
“公主,雖然我們的計劃沒有全盤實現,但至少已經完成了半數的布置。
這次發動,應該有必殺的把握。”
“當然,本宮親自策劃的殺局,自然是萬物一失。
那個賤人,應該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公,公主。明,明天的太陽和今天,天的有什么不,不同么?
為,為什么,啊就,啊就見不到了呢?”
站在聞太師身邊的是一名口齒有些結巴的胖子。
那宮裝麗人聞言勃然大怒,
“白癡!我現在倒真的有些懷疑是不是選錯了人!
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能力適合配合這次行動,我怎么會……哎!”
“公,公主息怒。
俺老,老豬,啊定不辱命。”
那胖子說罷便化作一團黑煙散去。
宮妝麗人恨恨地對聞太師道,
“這豬頭靠得住么?”
“人靠不住。但能力,還是杠杠的。”
夢境之中則沒有這般和諧。
女丸將自己身中蠱毒的事情告訴了胡升孫祥,二人都是一般的一籌莫展。
孫祥面帶憂色道,
“我早就覺得那狐媚子這一波操作有些妖。
連續使用風林,魯仁杰暗算,讓余德下蠱。
對了,還有那個井木犴,
他并未存了殺主母的心思,但未必不能受人之托,在主母身上留下什么暗傷。
這樣看來,對方這一輪用兵是有目的的大行動,就是要制造必殺的局面。
魯仁杰如果成功,已經便是一道殺手。
如果這記殺手空了,明日肯定會全面引發殺局。
主母千萬要小心!”
“突破,到底意味著什么?”
孫祥思索了片刻,似乎以他地境界,這個問題也不那么容易回答,
“這個世界當中存在著很多能量障壁。
比如聲音是有速度的,你要超越聲音的速度,就會遇到音障。
音障為何存在,眾說紛紜,而其實那就是一種自然的障壁。
一旦你突破,聲音便在你的身后,
音波性質的破壞手段便無法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你也有能力在其產生破壞前,做出應對。
這只是一個例子。
總之,突破,便是對某種手段的完全控制,
這其中的奧秘,還需要主母自己去體會。”
女丸一早起來,就被周登催著去前院看看。
酒樓里來了一位惡客,隨意砸了些銀兩在桌上,便腆著肚子坐在了門口,不讓旁人進去,只是一壇壇飲著酒。
那些本來今日預定了來用膳的客人都進不得樓內。
也有一兩個膽大的上來交涉,卻被那肥漢用蒲扇大的手一推,咕嚕嚕滾出幾丈遠,直撞在路對面的墻上,人事不知。
女丸知道對方來者不善,但在此處僵著也不是辦法,于是便上前圓場,
“俠士可愿與我到內院同飲?莫為難了這些普通酒客。”
那胖子斜睨了一眼,竟然點點頭,允了。
女丸讓周登,劉洪搬了幾壇美酒,上了幾個小菜,便與那人對坐而飲。
那人從頭到尾一語不發,只是牛飲饕餮不停。
沒過多久,便宕地一聲栽在了桌上。
女丸驗看無誤,苦笑一聲,打開素書。
眼見這一灘死肉,真應了:
欲濟無舟楫,端居恥圣明。
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又到招風洞,女丸立刻開啟防御姿態。
她似乎已經察覺到那胖子來歷頗不友善,于是屏息凝神,仔細搜索著對手的身影。
暗處忽然亮起兩點幽光,有如野獸的雙眸。
只聽一聲豬吼……
女丸的鼻尖忽然捕捉到了一股怪異的味道。
不好!對方的攻擊并非是直接發出的,而是……化學武器!
這,這是違禁的!
女丸受不了這難聞的味道,忙掩住口鼻,
卻只覺得手指間一片濕滑,一股腥氣倒涌,她五官竟在溢血!
難道是,蠱毒發作?
魯仁杰的鼎既然是要煉化她的焚天鼎,那么去除蠱毒當然便是子虛烏有的事。
這蠱毒藏在她身體里已有六日。
九陽六陰,這蠱毒九日必顯,但是在陰日輔以法門催動才最要命!
能夠催動蠱毒的人,便是眼前這頭山豬?
想到這里,女丸也不再躲藏。
于是黃芒大盛,照亮了整片山洞。
四周一片灰蒙蒙,似乎籠罩著一層妖霧。
那胖子咧嘴腆腹站在不遠處,哈哈大笑,
“身上的蠱毒發作了吧?
俺朱子真的手段無孔不入,能夠引發一切暗傷陰毒。
看此刻你還有何手段?
不出五步,便會爆體而亡!”
女丸確實沒有手段。
難道,今日就要喪命此處?
倏然間她頭頂王旗不經她召喚,自然亮起,
二尾白夷自凝成形,
“主人,讓我帶走些蠱毒!
雖然不能盡數拔除,但多拖一日,還是使得。
我能做的也就這么多了。
主人保重!”
青焰化成的炎貓猙獰著撲向朱子真。
那利爪尖牙著實駭了后者一跳!
他拖著豬一樣肥胖的身軀向后連滾了幾個圈,
抬頭再看時,只見那炎貓只奔出了幾步,便忽然爆裂!
碎裂的火團灑在巖壁上,久久不滅,
有一撮青炎彈在了豬子真的右耳上,疼得他連滾帶爬在地上翻了好幾圈,一股熟豬耳的肉香飄散開來,將那味道刺鼻的濃煙也沖淡了幾分。
女丸體內頓時感覺一陣清爽,吐出幾口淤血,雖然沒有大好,但實力也恢復了幾分。
她掂量了一下形勢,白夷已散,以她目前打了折扣的功力,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倒不如趁那烤乳豬正在翻滾的功夫,快些逃走,拖到明日再想對策。
于是女丸轉身便向洞外掠去!
一道紅光迎面襲來,與女丸對沖!
若換作此前,女丸絕無可能避開這一擊。
但她忽然想起了孫祥的提示!
突破,意味著掌控!
她本來就有控光的力量,那么……
她嘗試著看清紅光的來路,那光線忽然間變成了絲線般生長的實體!
女丸可以看清光,判斷它們的方向,適應它們的速度。
莫非這就是——掌控?!
女丸一個閃身,躲開了這一擊,但也被逼退回洞中。
“不錯啊!真是進步神速!”
一個熟悉的聲音自洞外傳來。
蘇元?!
他的傷,已經好了?
一道人影自洞口走來,初時因為背光,尚不大清晰,隨著那團身影越走越近,女丸終于看清!
果然是他!
心月狐——蘇元!
“怎么?很驚訝?
為了這個局,我們已經設計了六天。
盡管有些廢物沒有成功,但你也是絕對沒有機會逃脫的了,
這里,就是你的死地!”
招風洞雖然不止一個出口,但此時前有蘇元,后有朱子真,女丸已經被堵在了當中。
除非,能快速干掉一個……
可是以她現在的身體……
女丸渾身冷汗直冒,殘余的蠱毒仍在侵蝕著她的生命。
但她必須冷靜,冷靜計算著所有的可能,以指定周密的作戰計劃。
朱子真此時也已經站起,顯然做好了戰斗準備。
怎么辦?
她并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前有千條積卒,后有萬道黑氣,已經向她夾擊而來!
王旗亮起!
武羅王旗在,九鬼䰠師來。
雖然折了白夷,一尾風夷尚在!
最強防御,曾經頂住了二十八宿中最強的井木犴,難道還……
只聽嘭,嘭兩聲響!
兩道勁風擊中風夷碩大的身軀,后者一聲慘呼,竟然碎作一灘流沙。
女丸噗地又噴出一口鮮血。
這波攻勢雖然化解,但風夷也隨之灰飛煙滅!
蘇元冷哼道,
“蠢貨!全盛的風夷也不見得能擋得住我,最多只是多費些手腳罷了。
當日你卻用他來擋井字符?
若不是沈庚無意直接取你性命,那日你便已逃不過了。
但是井字符留在風夷身上的暗傷,早就讓他變成了雞蛋殼。
剛才便已提醒過你,我們廢了多少心思來做這個局,焉能讓你輕易逃脫?
而今你還有什么依仗,就快些拿出來吧!
沒有的話,那可就真對不起啦!”
蘇元蓄力,紅芒大作。
雖然女丸已不畏光,但此處并沒有空間給他躲閃,那邊朱子真的黑霧也逐漸聚攏。
只有,硬著頭皮試一下啦!
女丸心念及此,再次點亮王旗!
突破給她帶來的好處,她還沒來得及消化。
但想必,應該能制造些奇跡吧!
咚!
蘇元這一擊落手處和方才大不相同,仿佛是觸及了什么至堅之物,竟然生出一股反震的力道,反將他向洞外逼了幾步。
如果說風夷是絕對防御,那是因為其防御面積廣闊,幾乎不留死角。
但對單向攻擊,真正的絕對防御還要看三尾方夷,那巨龜的刺甲!
方夷擋住了蘇元,卻無法再攔住朱子真,這就是尾獸各自的特點。
但女丸卻并沒有動過阻攔朱子真的念頭,而是向他迎面沖去!
風林火山,天地雷澤!
此間齊聚八卦之力,慧劍大成!
斬!
那朱子真的實力自然比不得諸宿星官,
他被狐媚子選中,一是因為他的能力可以配合蠱毒,
二是有蘇元這道雙保險,怎么看都已是必殺之局。
可是女丸必須破局,朱子真便成了死穴。
一劍斬來,肥腹流膏,腸甩滿地。
女丸用盡了手段,也不敢停留,
趁那蘇元還被方夷擋著,便踩著一地豬油,從另一個方向遁走。
別了!招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