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魃飛僵?”
一直以隱身變化站在幾人旁邊的李白,同樣也是被這個名字嚇了一跳。
他幾乎是跟阿倍同時到的這太乙山,要是這里只有阿倍也就算了,現在連邢天師跟劉開山也都在,為了省去麻煩,他索性就誰也不見。
跟眼前這幾個人不一樣,李白此刻的心情還算輕松。
飛僵這種東西再怎么恐怖,也比不上當初他遇上的那異域鬼將。
若按照相關古籍描述來看,即便是最強的飛僵,實力也應該只是與金丹巔峰期修士相當,所謂的屠龍吞云,屠的頂多只是水中蛟鱷一類的妖物,不可能是真龍。
更何況看眼前這情形,那飛僵應該只是剛剛晉升不久,否則別說這太乙山,只怕這方圓百里內的土地都要化作旱地焦土。
總的來說,飛僵對于環境生態的危害,遠遠大過其本身的殺傷力。
“話說回來,這劉譽還真是一把坑爹的好手。”
看著此時劉開山那如同便秘一般的表情,李白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并不是會飛的鬼將都是飛僵,一些開了些靈智的毛僵,靠本能承襲自身修習之法后,也是會寫御風之術的。”
最終邢天師打破了現場的死寂。
“邢老說的有道理,若真是飛僵,這太乙山周遭百里,只怕都淪為死地了。”
玉樹上人這時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邢老說的沒錯,單靠能飛這一點,的確無法斷定那血衣是不是飛僵。”
石館主這時點了點頭。
“而且按照我們那名斬妖師的說法,這名血衣鬼僵雖然實力恐怖,但似乎是在看守著什么,在將他們驅趕下山后,并沒有再繼續追趕,更加沒有出山的意思。”
說到這里時,他苦笑著轉頭看向劉開山:
“所以我才特意向開山兄詢問令郎此時的情況,只要他們還沒驚動那血衣鬼僵,無論是他們自身,還是接下來進山的我們,都會安全許多。”
“如此說來,那幾個小子至少暫時是安全的。”
劉開山看了眼手中玉佩,這時也松了口氣。
“那就趕緊進山吧,入夜之后恐怕會更加危險。”
邢天師皺眉道。
“那血衣鬼僵即便沒有變化做飛僵,但至少也已經是毛僵級別,入夜之后山間陰氣加重,應付起來也同樣極為棘手。”
他接著補充道。
“邢老所言極是,我等速速上山吧。”
劉開山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然后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石館主。
“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來引路吧。”
石館主看了看天色,隨即緊了緊掛著長刀的腰帶大步上前。
“石館主,能不能將那血衣鬼僵之事,再同我們細說一遍。”
玉樹上人一邊跟上石恒的腳步一邊問道。
“當然可以,就算玉樹老哥你不問,我也正打算跟你們說的。”
石恒爽朗一笑。
“我們這太乙山雖常有妖鬼之物傳言,但如我們這般自小在這山腳長大的鄉民其實都很清楚,這些大多不過是以訛傳訛,這么多年來,這周遭的村莊城鎮非但沒被鬼怪侵擾,反而比其他村鎮要太平得多,就算偶爾出現有人死傷的情況,多數也都是因為迷路誤入山中最后被凍死的。”
“所以我們這太乙真武館,一直也都很清閑,偶爾幫鄉里百姓驅趕幾只小妖。”
“但就從今年的五月份起,我們太乙真武館,便時不時有村民來報,說是經常在太乙山附近看到身著紅衣的鬼影。”
“起初時,我們并沒有太過在意,只當又是那個醉漢走夜路時看花了眼。”
“可從六月份起,隨著封山之日漸近,前來我們真武館報案的村民開始越來越多,多說是在這附近山附近,看到了一襲紅衣的鬼影。”
“這時候,我們想不管也不行了,所以便派了兩名斬妖師進山查看。”
“卻不想,二人一進山便直接音訊全無,等我尋到他們時,已經是三天后。”
“呼……”
說到這里時石恒似乎有些口干,于是拿下腰間酒囊,拔開瓶塞朝嘴里灌了一口而后咧嘴呼出了一口白氣。
“這兩人死了?”
一直沉默的阿倍忍不住心頭的好奇開口詢問道。
“沒有。”
石恒將酒囊在腰間系好然后搖了搖頭。
“我們尋到兩人時,他們正如兩具行尸走肉游蕩在這條上山的小路上,頭發花白,皮膚皺褶,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幾十歲,身上元力修為盡失。”
他抬手指了指前方這條蜿蜒曲折的山路小徑。
“這應該是被鬼物奪了精元血氣。”
玉樹上人眉頭緊皺。
“他們遇上那血衣鬼僵了?”
他接著向石恒問道。
其他人也同樣非常好奇地看向了石恒。
“依我們判斷定是那血衣鬼僵無疑,但這二人后來醒了之后,卻說他們根本就沒有遇上什么血衣鬼僵,而是在山中迷路之后,被一名從天上飛下來的仙子隱入了洞府之中吃了一頓齋宴。”
石恒苦笑搖頭。
而聽到這里,臉色一直古井無波的邢天師第一次有些動容。
“這是鬼宴,看來這太乙山上不止有鬼僵,還有攝青鬼。”
他沉聲道。
“我們上報洛陽真武司時,上面的答復也是如此,但因為并未有傷人的情況,所以那時的懸賞等級只是地階。”
石恒點了點頭然后面帶苦澀道。
“洛陽真武司在搞什么?出現攝青鬼,就算沒有傷人,也須得向各府通報才是!”
邢天師冷哼了一聲。
“邢老,這攝青鬼是個什么妖物?跟鬼僵又是什么關系?”
阿倍對大唐鬼物了解得不多,因而聽得云里霧里。
“鬼僵乃是尸煞所化,而攝魂青乃是怨魂所化,在所有冤魂之中是最兇惡的一種,能吸人靈氣、令人短壽,還可化成人身引誘路人,甚至某些法力夠強的,還可以日間現身。”
邢天師一面解釋,一面揮手破開從山上吹拂而下的風雪。
“但與鬼僵不同,就算是攝魂青,也沒辦法直接害人。除非某地陰氣夠重能夠壓制人身陽火,否則它們必須先引誘其吃下鬼食,滅掉人肩頭與胸口三點陽火,方才可以動手,否則的話長久與人接觸,對它們而言,非但無益反而有害。”
他接著道。
“原來如此。”
阿倍一臉恍然地點了點頭。
“那后來又有幾名斬妖師重傷是怎么回事?”
邢天師這時已經對這案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那是半個月前的事。”
劉恒嘆了口氣,然后接著道:
“當時晉陽真武館的幾名斬妖師接了這件案子,上山時,我們太乙真武館便派了一名斬妖師引路,結果那一日才一上山就遇上了風雪,等第二日時……”
“呼呼……”
不過他這話還沒說完,一陣猛烈風雪忽而從山上刮了下來。
“怎么突然來了……”
而等這陣風雪停歇,他目光看向一旁邢天師幾人時,整個人卻是愣在了當場——
他身旁早已空無一人。
“邢……邢天師!”
“劉館主!”
“玉樹上人!”
他驚慌失措地大喊了一聲,可回應他的只有“呼呼”的風雪聲。
而那漫天紛飛的大雪,也已經將他的視線,阻隔在了一丈之內。
“下山,趕快下山!”
本能的求生欲的催動下,他轉頭就要往山下跑。
“砰!”
不過才邁開腳,身子卻是重重地撞在了一棵樹上,等他重新站起身時,一道清冷悅耳的女子聲卻是風雪中響起:
“這位官人,今日風寒,去我那小屋避避風雪,吃杯淡酒吧?”
這一聲令石恒周身汗毛直接炸開。
但更加令其感到恐懼的是,他的身體卻是不受控制地轉向風雪中那聲音所在的方位。
只見一名身姿婀娜眉目靈動的女子,正亭亭站在風雪之中,嘴角含笑地朝他招手:
“來呀官人。”
這聲音仿佛有某種魔力,讓他雙腿不受控地走了過去。
“咯咯咯……”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隨即在山間回蕩。
“轟隆!!——”
“啊!”
但就在此時,一道閃電如利劍一般劃破風雪,劈斬在了那女子身影之上。
在那慘叫聲中,石恒驀然驚醒,再一看自己身前已是萬丈懸崖。
“哎喲!”
他驚叫一聲退了回來。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著四周那茫茫風雪,石恒一臉的茫然。
“繡花鞋?”
滿頭霧水的他,壯著膽子走到了那閃電劈落的位置,結果只在地上看到一只被燒焦的繡花鞋。
“難道……難道剛剛是有高人出手相助?”
他拿著那只繡花鞋一臉地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