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第838章 平原縣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 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 怪誕的表哥   作者:怪誕的表哥  書名: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更新時間:2021-02-24
 
四萬大軍打到現在只剩下兩千人了,多鐸既覺不甘心又覺得憤怒。

好在完顏葉臣帶著兩千余人南下,吸引了楚軍的注意力,也給了多鐸一點喘息的機會。

可惜奔襲平原縣時,有一道狼煙沖天而起。

多鐸知道行蹤又暴露了,正為難之際,探馬回報,平原縣有一支楚軍的糧隊正往武城縣送糧,見到狼煙后打算逃到附近的墩堡。

那墩堡在平原縣以西二十六里,建在一個叫“恩城”的鎮子上。這支糧隊運氣不好,走到半路才見到狼煙。

多鐸大喜,當即下令奔襲楚軍這支糧隊。

糧隊帶著輜重走不快,清軍不惜馬力,終于在距離恩城七里處追上了糧隊。

一千清軍騎兵從南面發動了攻勢,同時另一支千人的清騎也從西面包夾過來,對這支糧隊勢在必得。

護運糧隊的楚軍不過五百余人,當即停下車馬結陣,對著清兵開銃射擊。

清兵沒有了箭矢,只能冒著子彈發動攻勢。

好在這五百護糧兵戰力平平,一開始的火銃射擊還能給清兵造成傷亡,但等清兵沖到面前之后他們就難以抵擋。

多鐸親自沖殺,所向披靡,每刀落下都有楚軍死在他身前。

兩千兇悍八旗兵隨著他勢如破竹,饑餓也化成戰意,士氣大振……

然而,糧車上的蓋著的布被掀開,里面根本不是糧草,竟是一個個披甲的楚軍。

“殺啊!”

多鐸才殺到糧車附近,差點中了伏兵一銃。怒氣在胸中堆積幾乎要氣炸。

身處敵人腹地、沒有時間仔細打探情報,終究還是中計了。

以大部兵馬做疑兵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時間因為這次中計又要耗光了。

與此同時,又有一千楚騎狂奔而來,當時一人手持長矛,卻是蔡悟真。

“別走了多鐸!”

王笑既決定圍殲完顏葉臣的兩千余人,也抽不出太多兵力來追多鐸,于是從平原縣抽調了一千人,其中五百人扮作護糧隊伍,五百人藏于糧車之上。

接著又讓蔡悟真先領人纏住多鐸,只等大軍殲滅了完顏葉臣部再掉頭圍殺。

——你不是想要糧嗎?來啊,給你。

“留住建奴!國公很快就到。”蔡悟真喊著,親自帶頭殺入清兵陣線……

平原縣的守軍戰力一般、傷亡慘重。蔡悟真的一千騎兵也是長途奔襲,兵士疲倦。

論人數、論戰力,現在清軍都還不輸楚軍。

但多鐸知道,蔡悟真的任務不是殲滅自己,而是拖住自己、等王笑收拾了完顏葉臣再趕過來。

不宜久戰。

多鐸提刀,策馬殺向楚軍,捉住一個空檔直逼蔡悟真。

“小子,本王縱橫沙場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

多鐸年歲不大,今年也不過三十三歲,但他沙場征戰已有近二十年,個人勇敢比多爾袞要高得多。此時身陷險地,全力一擊,勢若猛虎。

蔡悟真以前就是個軍閥世家公子哥,雖然遭遇大變之后打架狠辣不要命,但技擊之術卻不如多鐸熟練,他上次重傷未愈,力氣也是大損。

“當”的一聲,蔡悟真舉起長矛擋了多鐸一刀,虎口已破出血來。

多鐸刀勢不停,竟是直接劈斷了蔡悟真的長矛,直逼其面門。

“死!”

蔡悟真不退反進,迎著多鐸的刀勢,用肩甲扛了多鐸一刀,被重力擊得肺腑內氣血翻騰。

但同時,他左手執著斷掉的矛尖又去插多鐸的脖頸。

他打不過多鐸,卻敢與其同歸于盡。

若是換一個人來,多鐸必要斬將奪旗,他向來以勇猛著稱。

但勇猛不是不要命,遇上蔡悟真這樣的,他也不愿與之纏斗。

“瘋狗。”

多鐸冷哼一聲,仰頭避過,收了刀勢,橫刀一掃,以刀桿把蔡悟真重重擊飛出去。

蔡悟真的身軀如破敗的風箏摔在楚軍陣線當中。

多鐸趁機逼退身前的楚軍,大吼道:“楚將不過如此。”

“額爾克楚呼爾,額爾克楚呼爾!”清兵大呼不已。

“已破了楚人奸計,走!”

此時兩股楚軍尚未合圍,多鐸挫了楚軍士氣,撥馬便走。

“追,不可走了多鐸!”蔡悟真從地上爬起,擦著臉上的血大喊道……

一天后,王笑領著四千騎兵追到了這個位置。

蔡悟真留了副官給王笑稟報戰況。

“多鐸拋下傷兵逃了,這一戰他又減員五百人,帶著一千五百人逃入三唐鄉附近,蔡將軍正在追擊。德州那邊也已封鎖住了北面……”

王笑點點頭,沉吟道:“這些建奴騎兵肯定是逃不掉了,多鐸也休想再攻打平原縣。現在可慮的就是多鐸獨自離開軍中逃亡。”

“這……應該不會吧?”

“傳令蔡悟真,不必急著攻擊。只要咬住多鐸、讓我大軍圍堵。”

“是。”

“請諸將盡心,這次務必要一舉殲滅!”

“蔡悟真這條瘋狗,咬著人不放。”多鐸狠狠罵了一句。

他的馬匹跑不快,和蔡悟真且戰且退了兩天,王笑的大軍又已經圍了上來。

完顏葉臣徹底算是白死了。

兵法說“十則圍之”,但清兵疲累,王笑只用三倍兵力包圍,就讓多鐸沒有信心突破。

這種一點一點被削弱的感覺太難受了,還不如一開始就轟轟烈烈的決戰一場……

想到這里,多鐸又意識到一開始王笑根本就不跟自己決戰。

賤東西!

多鐸知道再驅使疲憊的戰馬不停跑也是跑不出楚軍的包圍圈了,他不得不開始考慮自己的活路。

“豫親王有令,養精蓄銳一天,今夜寅時突圍……”

富勒塔聽著軍令,默默地咬了一口馬肉干。

清兵最近都是靠吃馬肉維持體力,這種辦法也帶來了很大的弊端。

所有人不再想著如何殺敵,而是想著怎樣才能活下去,甚至盼著同袍戰死,自己好吃了他們的戰馬。

富勒塔早已認為這場仗輸定了,他唯一的期望就是能活著離開山東。

這夜富勒塔沒有入眠,他悄悄地站起身,往多鐸的營帳中望去。

好一會,他看到有十幾個多鐸的親衛換了普通的衣甲,混入一隊鑲白旗騎兵當中。

“豫親王這是要自己逃了。”富勒塔心想。

又過了兩個時辰,天到了最暗的時候,有將官過來,把一個個清兵叫醒。

“今夜突圍,豫親王留了三百人向東走,其余人往西沖圍。”

富勒塔沒有跟著大部向西,而是混入了那三百人的所謂“斷后”的隊伍,他知道豫親王的心思。

果不其然,等到一千余清兵扛著豫親王的大旗發起突圍之后,這三百斷后的騎兵還沒有動,而是繼續潛藏著。

西面的楚軍越來越多,遠遠的有叫嚷聲傳來。

“別走了多鐸……”

眼看時機差不多了,三百騎兵這才突然向東面狂奔。

然而前面依舊有千余楚軍還在布防,他們一靠近就被發現。

“這邊還有建奴,一個都不要放跑。”

“散開跑。”清兵將令大喊道。

富勒塔放低身子,縱馬狂奔。

“沖出去!”

只見一個穿著普通衣甲的鑲白旗騎兵突然加速,一刀斬下,劈落了一名楚軍校將。

“是豫親王。”

富勒塔心道自己賭對了,這次能跟著豫親王回去。

然而,任他拼命催動馬匹,卻追不上多鐸的速度,只能眼看著多鐸只帶了五名精騎,如箭般奔入夜色之中。

“等等我……”

“砰!”火銃的光亮在不遠處一閃而過。

富勒塔捂著胸膛栽下……

多鐸策馬狂奔。

他跨下的戰馬是軍中最神駿的一匹,這些日子別的清兵雖斷了糧,他身為主帥卻還能喂食馬匹。

他褡褳里還帶了一套漢人的衣物,那是前幾天從一個漢人尸體上剝下來的。

只要能脫離戰場,他打算換了衣服找個地方躲起來。

王笑殺機已現,他絕不讓王笑得逞。

然而一隊楚軍已然從他身后追了上來……

來的是劉一口。

王笑下了死令,不能讓一個清兵逃脫。但五千人包圍一千五百人要想做到滴水不露也不容易。

劉一口眼看有人突圍,連忙親自領兵追上。

黑夜里看不清楚,他不確定這幾個清兵里有沒有多鐸,但劉一口也不打算讓人逃了。

他策馬趕上,狼牙棒重重揮落。

多鐸算著馬蹄聲,猛地回頭就是一刀。

劉一口沒想到這個衣甲普通的清兵這么兇狠,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刀掃在胸甲上,整個胸甲都陷了進去。

“噗!”

劉一口噴出血來,手中狼牙棒不停,依舊拍在多鐸背上。

多鐸不是不能躲,但不愿與他纏斗,拼著中了一棒,驅馬繼續狂奔。

這一交手間,劉一口已認出這正是畫像上的多鐸。

“是多鐸!追!”

多鐸只覺五臟六腑一片翻騰,連忙抽出匕首扎在馬上。

駿馬吃痛,拼了命地向前跑去……

“報,劉將軍稟報多鐸往東面逃了,正在追擊。”

“我親自領五百人去追。”王笑喝道,“林紹元,你帶大軍繼續圍殲建奴,保證一個不留。”

“是!”

“親衛隊,跟我走。”

王笑跨上戰馬,招呼了秦小竺就走。

風在前面呼呼地吹,一行人穿過滿是血腥味的戰場。

秦小竺握著刀策馬奔在王笑身邊,喊道:“這狗奴也太會跑了吧?”

“這里是我的地盤,我看他能跑到哪去。”

“你這么想殺多鐸,我把他手腳都卸下來,讓你親手殺他怎么樣?”

“好啊,親手殺也很好。”王笑應道。

風灌了他滿嘴,他話還沒喊完,連著咳了好幾聲。

五百人風馳電掣地穿過戰場,前面是一個名叫“許家鋪”的村莊。

劉一口正在指揮人手包圍許家鋪,轉頭看到王笑,連忙迎上。

“國公,多鐸逃到這個村子里。正好平原縣有一支守軍出來幫忙追擊,末將已圍了村子,他逃不掉了。”

“哦?我還擔心多鐸逃了,平原縣誰帶人來圍的?”

“是羅德元。”

“一個軍法官擅自帶人來圍截,這不像他平日的風格啊。”

王笑暫時也懶得管羅德元,又問道:“村子里的百姓都已撤離了?”

“撤離了。”

“好。圍住村子,進去搜捕!”

因清兵已是強弩之末,又被緊緊追著,后面這些村子王笑只讓人帶走百姓和口糧,并未讓人燒毀房屋。

剛才劉一口帶的兵力不多,怕走了多鐸只敢在外圍布防,此時王笑帶人趕到了才開始搜捕。

王笑帶著秦小竺以及十余侍衛穿過村子,忽聽前面傳來廝殺聲……

多鐸覺得好恨啊。

本來劉一口只帶了二十余人追他,二十余人不足以包圍這個村子,他還能找一條出路突圍。

沒想到關鍵時候居然有一百多個平原縣的守軍圍了過來。

也不知是怎么算到自己的逃生路線的。

楚軍已把村子包圍了,多鐸知道自己逃是逃不掉了,只希望能殺傷幾個楚軍中的重要人物一泄心頭之恨。

他縮在一間民房的橫梁上,目光向下看去。

一隊楚軍已沖進來搜索,竟是由一個文官帶隊,仔仔細細地到處翻找。

多鐸連忙放慢呼吸。

卻聽下面有個普通楚兵“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平日里就是軍法軍法,還說什么‘沒有軍令不得出城’,現在還不是想搶我的功勞?”

“谷老八,你擅自出城,本官必會依律治你的罪,現在還敢藐視上官,是想罪加一等嗎?”

“治我的罪?要不是我,你能撞到這么好的機會嗎?”谷老八道:“羅德元,你要緝拿我回城是假,想要找機會搶功是真吧?”

“我告訴你,自我執三軍軍紀以來,還沒有一個違紀者能逃脫懲治……”

多鐸聽得下面的爭吵,漸漸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個叫谷老八的士卒看到狼煙,立功心切,帶著十余人偷偷出了平原縣。那叫羅德元的軍法官也是個狠人,竟帶了一百多人要把這谷老八捉回去。

他們這才正好遇到劉一口,被留下來圍捕自己。

——“兩個該死的蠢材。”

多鐸沒心情跟這等小人物計較,依舊靜靜俯在橫梁上。

然而下面兩人吵著吵著,居然還廝打了起來。

“來人,把他給我押下去。”

“羅德元,你敢攔我立功,我們勢不兩立……”

谷老八猛地撲上去,一把拎住羅德元的領子,將他撲倒在地。

多鐸定眼一看,正與地上的羅德元對了個眼。

“多鐸!多鐸在上面!”

眼看藏不住了,多鐸大怒,拿起梁上的大刀便撲了下來。

一名楚軍連忙沖上前,多鐸借這一躍之勢,長刀斬下,徑直將對方斬成兩瓣。

“殺啊!”

十余名楚軍圍了上來,每個人眼中都是狂熱的光。

多鐸余光還瞥見那谷老八伸手入懷,掏了什么東西。

是火銃?

多鐸一驚,連忙就地一滾。

卻見谷老八掏了一張畫像,興奮道:“就是多鐸,眼窩子這么大,不會錯!”

“去死!”

殺喊聲驚動了附近的楚軍,很快又有一隊楚兵趕過來,一個個都目光貪婪地望向多鐸的腦袋。

多鐸以一人敵二十余人,絲毫不怯。

但他也知道逃不掉了,哪怕殺盡這二十余人,外面還會有更多的楚軍。

他心中滿是悲憤,只恨為什么自己最后會落到這兩個宵小之輩手上。

“讓王笑來見本王……”

楚兵根本就并不理會他,“噗”的一聲,一名楚兵從背后一刀劈在多鐸身上。

多鐸狂怒不已,轉身將那楚軍劈倒,腿上又中了一下。

“王笑呢?!本王要見他……”

“殺啊!國公說了,只要多鐸的人頭!”

谷老八也沖上前,雙手執刀對著多鐸就是一頓猛劈。

金戈相交,火花四濺。

多鐸舉起長刀,接連擋住谷老八這幾刀,一腳把他踹飛在地,揚刀撲上去,利落斬下。

“啊……”

谷老八死死握住多鐸的刀柄,絲毫不懼那逼在眼前的刀鋒,興奮地大吼道:“我的……我的功勞!我擒住他了!”

多鐸只覺得這個宵小之輩的每一句話都讓自己怒火中燒。

他身上又中了兩刀也不顧,突然松手,反身一拳重重擊在一個楚軍臉上,搶過對方的單刀,扎進谷老八腹中。

“去死!”

忽然又有人撲上來,多鐸一腳就把對方踹飛,轉頭看去,見是那個叫羅德元的討厭文官。

“本王最恨你這樣的腐儒……”

多鐸恨恨啐了一口,又被楚兵逼著,踉蹌了幾步退到墻根上抵擋。

在二十余人的圍殺下,他殺了一半人,自己也是力竭。

接著又有十名楚軍沖進屋中,這次來的都是精銳。

多鐸轉頭看去,大吼道:“王笑!你不是想殺本王嗎?來啊!”

視線中,腹部被刺了個對穿的谷老八竟又拿著長刀撲了上來。

刀劈下。

多鐸不甘地怒吼起來。

“啊!”

我是努爾哈赤的嫡幼子、大清的和碩豫親王……你這種無名之輩也配殺我?

“嗯?”

秦小竺抬頭看向王笑,問道:“你不是很想殺多鐸嗎,怎么不進去親手殺他?”

“他不是喊我了嗎,大概是死前想罵我一頓。那我要是不進去,他大概會更生氣吧?”

“聽起來已經很生氣了。”

“那就不進去了。”王笑道:“他擅長讓人生氣,我也學習一下。”

“好吧,我們偏偏不進去,氣死他。”秦小竺把長刀在身邊一擺,定定看著王笑。

只見王笑背著雙手,微仰著頭,聽著屋內傳來的怒吼,像是在細細品嘗這次的勝利。

過了一會,怒吼聲戛然而止。

一個渾身是傷的楚兵提著一顆人頭興匆匆地跑出來。

“哈哈,我谷老八殺了多鐸!哈哈哈……啊,國公!卑職拜見國公,卑職幸不辱命,已斬殺多鐸!”

王笑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你叫谷老八?你很好……”

谷老八身子一顫,一陣狂喜。

——羅德元,你看到了嗎?國公說我很好!哈哈哈,就你還想懲治我?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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