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齊含重新坐定下來,李得榮又招呼道:“仲基呀,事關重大,你得快快動起來才行。”
齊含點點頭,對李得榮笑道:“老師,這是自然,我這不是已經動起來了嗎,為了完成這件重任,我得清理清理戶房才行。”
“可不要出什么亂子,把握尺度,凡事點到即止就好。”李得榮叮囑道。
把握個鬼,這幫吏員,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敢不服從老子的,老子非要往死里整才行。
不過,齊含還是微微一笑,先點頭應承了下來再說。
等齊含走出知縣廨,卻和匆匆忙忙趕來的典史洪安國碰了個照面。
齊含趕緊上前拱手作揖打了個招呼:“洪大人,何事如此驚慌?”
“哦,是齊主吏,地字第一號碼頭前晚被人燒了,人都失蹤了,不巧,昨晚三義鎮又死了好幾十人,桃源縣讓咱們協查。這兩件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伙歹徒所為。”洪安國停下來和齊含寒暄了起來,這兩晚,又是燒又是殺的,把他這個典史搞得是焦頭爛額。
齊含一聽趕緊忍住不笑,三義鎮碧波謠畫舫大戰,他和羅秀霜以兩人之力殺了幾十名黑衣暴徒,這些都是他們的手筆。
“死了好幾十人?地字第一號碼頭居然也被燒了?發生了那么多事情?現在的匪徒可真是窮兇極惡呀。話說,三義鎮又不是咱們清河縣所轄,洪大人何必如此上心?”齊含裝作驚訝狀,洪安國絕對沒有想到,殺死三義鎮幾十人的“歹徒”,眼下就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不知道,三義鎮出事的地方,是在碧波謠畫舫,去那玩的,都是些達官貴人、仕宦公子。事情發生之后,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淮安府下令必須徹查。三義鎮離咱們清河縣最近,當時有人證說,歹徒都往清河縣方向逃了,所以咱們才攬上了這攤子事情。”
洪安國說罷長嘆了一口氣,上一回賊人火燒縣衙錦衣衛駐地的事情都還沒搞清楚,現在又來了火燒碼頭案和畫舫劫殺案,這還讓不讓他好好過日子呀。
齊含聽了,裝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滿臉都是理解和同情的表情,然后指了指知縣廨對洪安國笑道:“原來如此,洪大人費心了,你快進去吧,大老爺正等著呢。”
“好,下回聊,辦正事了。”洪安國和齊含告辭后,就匆匆往知縣廨里去了。
齊含在回戶房的路上,不禁開始思索起來,算起來,下個月很快就要開始舉行羅教教主的選舉,可自己也才處理了一個萬世勇的徒弟,這么多競爭對手,一個一個殺,那得花多少時間才行呀?
對了,羅秀霜回到總壇之后,不知道后續咋樣了?齊含忽然想起,昨天自從和羅秀霜分別之后,自己還沒去總壇找羅秀霜商量后續事宜。
畢竟26個老人總不能老是待在總壇吧?現在官府已經在查辦碼頭被燒的事情,齊老四手下又死了那么多人,他應該不會再猖狂到要殺人滅口了吧?
齊含正思忖之間,就已經來到了戶房門口。
這時,他聽見戶房里頭似乎熙熙攘攘吵個不停,齊含隨即停下腳步,悄悄往屋里頭偷瞥了起來。
“這位新主吏,看來是還不知道咱們的厲害。”
“聽說是大老爺親自點名讓他擔任主吏的,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我呸,咱們只認二老爺,這個毛頭小子,乳臭未干,他想管咱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了,記住二老爺的交代,總之讓他難堪就是了,只要他干不下去,自然就會自己離開。”
齊含此時冷冷一笑,默不作聲地就抬腳踏入戶房里頭。
讓你們狂讓你們囂張,待會有你們好看。
齊含剛踏入戶房,剛才吵得最大聲的幾名吏員們抬頭一看,頓時嚇得臉色煞白趕緊低頭再不作聲。
這時,孔吉一臉諂媚的來到齊含面前,然后笑嘻嘻地對齊含稟告道:“齊主吏,您回來了,咱們戶房一共十五人,都齊了。”
齊含只是點點頭,并沒再理會孔吉,等齊含回到位置上,一眾吏員跟著孔吉來到齊含案前,可齊含似乎視若無睹,仍然自顧自地翻起案臺上的文牘。
眾人見了,頓時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咳咳,主吏,大家伙都齊了。”孔吉忍不住,怯怯地提醒起來。
齊含抬頭白了一眼孔吉,就繼續低頭翻看著手中的文牘。
孔吉見齊含并沒有理會自己,只好趕緊低下頭來不敢再說話。
大概過了兩刻鐘,眾人就這樣站在齊含面前,而齊含仍然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終于,有人忍不住嘟囔起來:“主吏這是耍什么官威?大半天了,也不說句話,弟兄們都等了許久了。”
聲音不大,但是齊含卻聽到一清二楚,人也看清楚了,就是剛才“呸”他的吏員。
好嘛,終于有人冒頭了。
“剛才誰說話,站出來。”
齊含說罷,忽然將手中的文牘重重的“啪”一聲砸在案臺上,頓時嚇得眾人心頭一驚。
半晌,卻并沒人站出來。
齊含一臉嚴肅,語氣當中滿是不悅。
“我說了,剛才誰說的話,趕緊給我站出來。別以為我沒看見你,現在給你機會,不出來,就立馬滾蛋。”
齊含話音一落,一名長相猥瑣的中年男人怯怯地從眾人當中走了出來,他望著齊含趕緊咧嘴笑道:“吏員馬德祿見過主吏,方才小的說笑而已,請主吏見諒。”
“你去其他房或者三班報道吧,我這不要你了。”齊含笑笑,心想這人心也夠大,一句玩笑就以為能逃過責罰?
眾人一聽,頓時心頭一驚。
這馬德祿可是杜邵元杜主簿的小舅子,齊含可還真會挑人。
馬德祿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接著他滿臉不悅,陰沉著臉,語氣當中滿是威脅地說道:“主吏,這不太好吧,我在戶房都十年了,你怎么能說趕我走就趕我走呢?再說了,這事情,也輪不上你說話,你來縣衙才幾天?想動我,沒門!”
齊含冷冷一笑,直接挑明道:“你現在馬上滾出戶房,你愛去哪去哪,總之我戶房不用你了,沒把你革了,就是看在杜大人的面上,再不知收斂,小心我揍你。”
“你憑什么?你以為你是誰?既然知道我的關系,那你還膽敢胡作非為?”馬德祿怒氣沖沖,直接沖到齊含案臺前面,抬手直指齊含。
齊含也不客氣,當即起身捏緊拳頭砸向案臺,“砰”的一聲嚇得眾人渾身一驚。
沒等馬德祿反應過來,齊含忽然又一把抓住馬德祿指向自己的手指,只輕輕一用力,對方就嗚哇亂叫起來。
接著齊含怒斥道:“本主吏就憑大老爺的一句話,眼下朝廷要推行新稅法,大老爺賦予我對戶房吏員的革除任命和賞罰懲處之權,你要是不信,滾出去自己找大老爺問去。”
齊含說罷,稍稍一用力,提起馬德祿的手指,直接就將馬德祿甩出了戶房門外。
馬德祿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生疼的手指,罵罵咧咧道:“齊含,真有你的······爺爺我不會放過你,我這就去找人!你會后悔的······”
后悔?后你老木!老子的本職工作是要殺十二山頭的大佬,副職工作才是和你們嘮嗑,別再浪費小爺我的時間了,要殺要打盡管放馬過來。
齊含冷笑著審視了一遍在這屋里被嚇得戰戰兢兢的眾人,然后淡淡一句開口問道:“你們還有什么意見?”
眾人見識過了齊含的厲害,哪還敢有什么意見,加上齊含又有大老爺命令,都嚇得連連擺手說:“沒意見、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