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就進入了隆冬,花洋市曾經悶熱的天空飄起了小雪。
阿白換上了嶄新的冬裝,這次不是出自她的手筆。
酒紅色的毛呢大衣加上米色高領,勾勒美腿的過膝長靴,再搭上高彈褲襪和小黑短裙,塑造出只有阿白才能穿出的優雅氣質。
杜非羽瞇著眼看,第一次覺得沒有看夠。
他尤其喜歡看阿白穿著這套衣服,在微雪之下歡喜地轉圈圈。
這是阿白在這個世界里過的第一個冬天。雪狐生于雪長于雪,她喜歡雪。
只是雪太小,落地就融。
阿白有時候會靜靜地倚在窗前,看雪落下,面容里流露出幾分隱忍的憂傷。
“吶,宗主,雪融化了以后,是什么呢”
“是水,也可以是春天。”
“但我不喜歡春天。”阿白伸手去碰雪,運起寒氣,把那一點薄冰小心翼翼地護在手上。
“春天一來,人們就忘記了雪花的名字。”
她回過頭望著杜非羽,眼角不知為何,竟滾落了一滴淚。
“不要忘了我。”
杜非羽不知阿白為何如此感傷,心想這應該來源于她內心的細膩感受,便不多在意,只是點頭鄭重道
“嗯,我至死不忘。”
盈利大漲,空閑時間卻也不少。
杜非羽偷得浮生半日閑,閑了又閑,看著雪都覺得有點寂寞了。
魔宗這么久沒來找麻煩,他就又去了中心公園的湖邊。
層林之中,湖心一點明鏡。修煉的意境也有,修煉的靈氣也有。
除了到了午夜太冷,不然確實是一處極好的地方。
杜非羽這才想起,秦曉月也已經好久沒來找自己了。
沒有那個愣頭愣腦的家伙出現,這片湖居然多出了一絲寂寞。
杜非羽心里不由得產生出幾分愧疚。
上次阿白氣勢洶洶的誤會,或許真的嚇到了她。她這么久沒有過來,連衣服都沒說要還。
秋天都過去了啊。
杜非羽嘆了一口氣,猶豫著要不要約李牧白喝酒。
在夏天過去之后,李牧白往來的次數便越來越少。
如果沒有大事,他從來不會主動出現,杜非羽也很少會主動聯系。
“也罷,也就是一把劍的羈絆。”
杜非羽心里想道。
或許有其他敏感的原因,但杜非羽就此打住,不再多想。
就這樣想七想八來到了東城小區,杜非羽走過拐角,迎面嘭地一聲就撞上了一個姑娘。
姑娘沒倒地就被老杜拽住,拉到懷里一看,才發現竟然是秦曉月。
“你躲在這干嘛想偷襲”
“沒沒這回事只是只是來還一下衣服要一下房租什么的。”
這個人好像變得害羞了很多
杜非羽心想這是小孩子成熟了啊,就笑著說道
“房租的話,其實你下次可以直接在微信催一下的。”
“都說了,我是還衣服的”
曉月腳尖敲著地面。
“那個,小羽十七姐姐還在生我的氣嗎”
“生沒生氣,你問她不就好了”
“啊”
“得了,她不是那么小氣的人。我覺得,借著這個機會,你完全可以過去和她溝通一下。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
“是”
秦曉月敬了個禮,快步跑向了包子鋪。
“十七姐”
曉月跑到門前,阿白抬起頭,瞪大了眼睛。
曉月猶猶豫豫地拿出一個紙袋,彎著腰大聲說道
“十七姐,之前借的衣服我已經洗好了沒沒有弄壞”
阿白淡淡一笑
“壞了也沒事,一件很普通的衣服而已。只是,你好久沒來了。”
這句話的重心顯然放在了后半句。
“之前讓你生氣了,對對不起”
阿白瞇起眼,輕笑道
“你有做過讓我生氣的事情么”
“可可能有”
“那錯哪了”
阿白瞇起眼,秦曉月卻愣住了。
“嗯我錯哪了”
狐貍輕嘆一聲。
“所以,沒有錯就不要道歉呀。”
“真的嗎”
秦曉月喜出望外。
阿白點了點秦曉月的額頭。
“只要你還是秦曉月,這句話就是真的。”
杜非羽走過來直接按下了阿白的手,回頭對秦曉月笑道
“天色也不太早,你還是盡快回去吧,不然你大哥又要擔心你了。”
秦曉月點點頭,轉身離去。
杜非羽回頭瞪著阿白,阿白只是默然不語。
“你對她用幻術她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
阿白緊咬著嘴唇,直到唇角發白,都沒有說話。
“你也會對我用嗎”
杜非羽有些生氣地說道。
阿白有些震驚地抬頭,滿眼委屈
“唯獨唯獨你不會”
杜非羽搖搖頭,放下阿白的手,不再追究。
但阿白仍是心情不定。
她的心里藏著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卻不能告訴宗主。
“術式沒有完成吧沒完成就算了,曉月是普通人,我們作為修道之人,不可以隨便出手。”
“嗯。”
阿白點了點頭。
氣氛很不愉快。這在一人一狐之間也顯得少見。
杜非羽只能岔開話題,故作感嘆道
“啊,我名聲都這么響了,怎么師父就沒想著過來找我一下”
阿白呵了一聲,淡然道
“老頭也許很忙吧,也是因為很多原因才沒來的吧。”
沒話了。
店門關閉。
,一狐則去了縫紉機的邊上。
縫紉機嗒嗒嗒地響了一會兒,阿白終于停下來問道
“宗主,奴家在想,以我們的實力,真的足夠撐起現在的和平嗎”
杜非羽一激靈,知道阿白指的是什么。
“你是想說,有人在暗中相助”
“對。你看,魔宗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了。”阿白說道,“上一次來,還是在”
“還是在秦曉月出現之后,對嗎”
“這是宗主您的判斷。”
“你在懷疑她”
“阿白的判斷并不重要。”
阿白又把問題推了回來,杜非羽停頓了一會兒,說道
“其實,我也有所懷疑。畢竟,一切都太湊巧了,不是嗎比起機緣一說,我首先肯定要考慮到其他目的。”
阿白點點頭。
“但是目前為止,她就是一個有點靈能力的普通人。所以,我只能認為是機緣。”杜非羽說道,“而且就算有所隱瞞,她站在哪一邊,現在也看不出來。”
阿白笑了,笑得挺放肆。
“機緣吶,機緣看來不錯,你已經忘記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