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毛止發出一聲嘶吼,瘋狂啃食著屋里的尸塊。
他胸口被阿白刺穿的巨洞,也漸漸恢復如初。
隸屬于餓鬼道的蠻王一支,體內流淌著遠古的荒神血統。
雖然到了現代,荒神血統已經被沖得很淡,但作為傳承的修煉者,毛止仍然保留了一部分高速恢復的能力。
“我們需要重整一番,最后想出其他的方法再戰。”
傅鈴一邊向毛止投喂尸塊,一邊說道。
“不要命的,只是樂玄那種活得太久的鳥人。我才疏學淺,未修得長生境,還是慎重點更好。”
印光很謙遜地說道。
許未躺在地上,氣息奄奄,經脈已斷,基本上成為了廢人。
東方南走上前,輕輕一嘆
“我讓你穩住杜非羽,不是讓你出言挑釁。你看,計劃失敗了,你自己也搭進去了。”
他亮出了自己的血面。
“說說你的感想吧。”
許未的臉色黯然,默默閉上了眼睛
“血意一支,不養廢人。請讓我成為血肉的一部分。”
“成全你。”
東方南說道。
血面開始綻放出奇異的花紋,隨后許未的身體開始被面具吸收,室內慘聲連連。
毛止滿不在乎,傅鈴低頭不看,而印光則是雙手合十,高呼“六道圓滿”。
許未的部下,驚懼之下,紛紛朝著東方南一拜。
“我等愿誓死追隨東方閣下我等愿誓死追隨東方閣下”
原來,他們對阿白的圍攻,到最后也沒有完成。
東方南等人差一步要攻上去的時候,是許未的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快跑杜非羽殺過去了”
他的聲音已經及其虛弱,聽得東方南心里一震。
許未這人雖然莽撞,修為也不太高,但是求饒屈服一事,是幾乎不會做的。
他竟然會打電話讓自己這幾人逃跑,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樣的虐待
很快,他們又發覺到了杜非羽散發的靈氣。
這靈氣發散如此強烈,一點都沒有隱蔽行蹤的意思。
在魔宗數人看來,這何止是光明正大,簡直就是殺氣騰騰
看來許未說得沒錯,如果不逃,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心理的天平完全傾斜,他們哪里還有心思懷疑他們只是連忙搶下了毛止的身體,隨后急匆匆地離去。
阿白那時候的視線已經模糊,眼睛雖然睜得圓圓的,但早已經看不清任何圖像。
她只感覺頭頂呼地閃過去一個影子,有黑羽飄飛,條件反射地做出迎敵的狀態。
但是那幾個影子卻是自顧自地逃離,不再理她。
陰差陽錯,以及魔宗諸子的過于謹慎,竟讓她因此逃過了一劫。
很快,她也感受到了杜非羽的氣息。便勉強拖著腳步,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謝天謝地。
兩人相遇,一切都沒有太晚。
老杜大步邁進,把阿白抱進了早餐店。而阿白只是緊緊地蜷縮著,冷汗直冒。
杜非羽輕輕地把她放在地鋪上,希望她可以舒服一點。沒過多久,小半個房間的墻壁上,都已經因為阿白的冷汗而結滿了冰霜。
杜非羽把阿白的衣服掀開,她如雪般潔白的背上,有一處觸目驚心的淤青。
“后心處”杜非羽心中隱憂,“看著像是被指力所傷阿白的后心處不可能不防,這個人的指力,何等恐怖”
“不,沒時間想這些了”
杜非羽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思維清楚起來。
阿白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著。杜非羽推測,這應該是被傷到了肺經和心經。
“法術萬物生可以恢復,催動兩儀大陣可以增加萬物生的效果,鎮靜咒應該可以暫時止住痛苦和恐懼感”
杜非羽連忙運氣,卻是一陣眩暈欲嘔。
靈氣偏偏在這時候沒有了嗎
原來,他在和許未交戰時沒有克制住內心的憤怒,浪費了太多的靈氣。
打得是痛快了,但現在卻是連后悔都來不及了
“那就引流”
杜非羽兩手一搭阿白的身體,希望借助阿白的妖力催動法術,卻沒想到,阿白的妖力浮動,時隱時現,根本無法使用
阿白早已脫力,又是重傷,此時此刻,早已和那時街頭暈倒的情況不同
“沒有辦法了嗎”
杜非羽牙關緊咬,知道越緊急時候越要冷靜。
他左顧右盼,終于在桌上看見了幾顆圓圓的東西。
那是很早之前煉的妖丹
之前杜非羽把它假冒成長生不老藥,想要送給秦操,雖然被阿白扔掉了,但最后杜非羽還是把它撿了回來。
妖丹里有阿白的淚液,帶有雪狐與生俱來的寒毒。
現在自己這種靈氣空空的情況,既要抵抗妖丹里的寒毒,又要抵抗運功治療時阿白妖力的反噬,不知道能不能頂住
頂不住也要頂
凍死了,也不過是和狐貍一起去死而已
杜非羽不假思索地抓起所有的妖丹,加了五袋感冒沖劑,拿起大茶杯就給自己灌了下去。
感冒沖劑和妖丹結合,產生了一股可怕的味道,杜非羽差點就要把胃都給吐出來。
冷意從骨髓當中直冒出來,杜非羽只覺得手腳瞬間全部麻木,冰塊一寸一寸地在血管中凍結、蔓延。
“必須運功穩住”
杜非羽屏息打坐,心胸中的鴻蒙一氣式高速旋轉,努力把身體中積聚的寒氣和膨脹的功力維持流通。
如果稍有不慎,靈氣暴走,冰晶就可能在他的體內爆發,瞬間奪去他的性命。
稍稍穩定,杜非羽立刻站起,左手拍住墻面,喝道
“兩儀大陣,啟動”
墻上的符文層層亮起,大陣如同精密的儀器,緩緩轉動了起來。
藥材有效
杜非羽心中一喜,另一只手指向阿白,又喝
“極道,萬物生”
綠瑩瑩的光輝在阿白的身體周圍纏繞,過了不知道多久,阿白擰在一塊兒的小臉終于松弛了下來。
但杜非羽還沒有放松下來。他收了治療法術,指尖輕點,往阿白身上連打了三層咒符。
“鎮定咒。”
咒文打下,阿白嘔出了一大口黑血,氣息漸漸轉勻。
“這妖丹的效果未免也好過頭了撿回來的幾顆藥,竟然救了阿白一條命”
杜非羽喃喃自語道。
法術又維持了許久,阿白的氣息終于完全平穩。
她張著嘴哼哼了兩聲,好像要說些什么,杜非羽附耳去聽,也沒聽明白。
“在說胡話嗎”
杜非羽坐在她的身邊想道,又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指尖瞬間凍上了一層寒冰。
“好吧,不用擔心發燒的事情了”
杜非羽心里說道。
過了一會兒,阿白掙扎了起來,隨后眼淚竟跟著往下掉。
“極北極北”
“我沒有家了什么都不見了”
“嗚嗚都沒有了宗門在哪”
“你別走別”
杜非羽聽著阿白的胡話,心中蒼涼,只是抓著她的手,說道
“別怕,我在。我不走。”
阿白的小手捏著大手,眉頭又漸漸放松了下來,話也少了下去。
杜非羽松了一口氣。
阿白的腦袋發燙,但既然能說出話,說明情況比剛才要好了許多。
眼看東方既白,杜非羽有些不舍地放下阿白的手,走到樓下去收拾炊具,準備開店。
這店,即使一個人也能開
少了阿白的幫忙,杜非羽的工作量大了很多。
他心里恨透了重傷阿白的魔宗人士,但狐貍沒醒過來,自己也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
每日賣完早餐,杜非羽都要給樓上的臥室除霜。
而阿白留下的冷汗被杜非羽拿來入藥做了妖丹,再吃下去化作功力對阿白進行治療。
做食品賣食品花費18小時,除霜10分鐘,煉藥2小時,讀書1小時,治療兩小時。
剩余時間偶爾睡覺,睡不敢睡熟。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魔宗會來掠陣。
就這樣熬過了一周,阿白終于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
杜非羽說道。
阿白看著憔悴的杜非羽,心中不忍,想碰他的臉,手臂卻抬不起來。
她閉了一會兒眼。
“宗主這身子太重,奴家養傷暫時不會保持人形”
“沒事。”
杜非羽點點頭,簡短地回答道。
阿白淡淡一笑,隨后化成了一只雪白的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