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看到人群之外,拿著兩串大腰子的張潼,大媽的眼中一下子綻放出明亮的光芒,就好像發現了什么寶藏一樣。
緊接著,她扭動著發福的身軀,擠開人群,來到到張潼身邊。
在謹慎的看了看四周后,中年大媽壓低聲音,問道:“小伙子,看你面生,剛搬過來的吧?”
張潼聞言,眨了眨眼,但是還是老實的點了點頭。
“嗯,今天剛搬過來的。”
“阿姨,這到底是發生什么了?”
聽到張潼承認自己是剛搬過來的,大媽似乎更加興奮了,一張圓潤的臉上寫滿了神秘,陰惻惻說道:
“出人命啦!”
“咱們小區剛剛出人命啦!”
“聽說啊……是個俊丫頭呢,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畜生,活生生的把人家姑娘的皮給扒下來了。”
“人皮連著頭發,帶著眼睛,全都給扒下來了。”
“好家伙,現場那血,噴的滿屋子都是啊,那場面,就連警察都嚇吐好幾個。”
陰惻惻的聲音,伴著北方夏夜特有的涼風,盤旋在張潼身邊,讓張潼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一層雞皮疙瘩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來。
不過下一秒,看到大媽一副神秘的樣子,張潼忽然就靈機一動,問了一句:
“大媽,您看到命案現場了?”
一聽張潼這么問,大媽神色明顯的一變,顯得有些不自然。
隨后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氣急敗壞的看向張潼,伸手一指:
“你這小年輕,今天剛搬到明陽小區,明陽小區就發生命案了,該不會兇手就是你吧?”
說完,大媽的眼睛又是一亮,臉上的表情也從不自然變成了狐疑,她被她自己給說服了。
張潼明顯感覺到,周遭的議論聲在這一刻都為之一窒,所有人都齊刷刷看向自己。
紅藍閃爍的光芒下,那些圍觀群眾的臉全都被隱藏在不斷變換的陰影當中,眼睛閃爍著一閃一閃的光亮。
張潼心中咯噔了一下,臥槽這個臟水潑的漂亮啊。
眼看著門口吸煙的那位警察都將目光看向自己,張潼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兩世為人,說起來這特么還是自己第一次圍觀兇案現場,好死不死的就遇到這種大媽了!
看著嘴上還有著油漬,兜里有一聽啤酒,一臉懵逼中帶著幾許慌亂的張潼,項佑銘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雖然他還年輕,但是相關的刑偵經驗已經十分老辣了。
固然有一些變態殺人兇手,會在殺人之后和圍觀群眾一起重新出現在命案現場。
但是根據項佑銘的經驗來判斷,這個懵逼中帶著慌亂的小伙子,絕對不會是那個兇手。
畢竟……這種表現實在是太普通了,也實在是太自然了,一點破綻都沒有。
最關鍵的是,這里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的注視當中,從張潼出現開始,項佑銘就在觀察他,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自然不會輕信了那個大媽的話。
看到那位警察微不可查的搖頭,張潼心中長吁一口氣,感激的朝著他點了點頭后,狠狠的瞪了那大媽一眼,而后就轉身離開了。
自己初來乍到的,這種事逼大媽,自己還是惹不起的。
真要是跟她杠到底,萬一她杠了自己幾萬塊錢可怎么辦?
那些錢可是要玩命翻倍的錢啊!
惹不起?那咱躲得起!
于是,在大媽趾高氣揚,如同斗勝的大公雞一樣的神態中,張潼在大媽認為很是狼狽的姿態之中就這么溜了。
“14單元404!”
七轉八轉之后,張潼總算是回到自己租住的那棟樓,那是一棟位于小區西北角的六層居民樓。
確認了單元門的樣式和自己記憶里的沒錯之后,張潼順手將烤串的簽子往垃圾桶里一扔,然后拉開鐵門,就朝著單元樓里走去。
“咣當!”
破舊的綠色鐵門重重的在液壓裝置的推動下關了起來,發出巨大的響聲。
“嗯?聲控燈壞了,這都沒人來修嗎?”
巨大的響聲之下,狹窄的樓道里依舊是漆黑一片。
鐵柵欄一般的鐵門之外,慘白的月光照射進來,可以讓張潼清晰的看到灰塵在那慘白的光明之中無規律的飄動。
抬頭朝著樓梯口望去,光明在那里逐漸消失,最終只剩下一片漆黑,如同墨水化成的巨獸的大嘴一樣,將整個樓梯的拐角都吞了下去。
甚至如果張潼仔細聽的話,就會發現此刻蟲鳴鳥啼半點皆無。
陣陣涼風從入口朝著樓梯方向嗚嗚的吹去,置身于冷風之中,張潼下意識的用右手緊了緊自己的短袖襯衫。
接著,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左手竟是朝著自己的后腰摸去,入手是一片冰涼。
張潼神色微微一變,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來:“要不……明天再來五個腰子?但是這玩意有點貴啊?”
一臉糾結之中,張潼接著手機稀薄的光亮,朝著漆黑的樓梯走了上去,就好像是一個渺小的螻蟻,在無知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淵。
到底是年輕小伙子,一口氣上四樓,臉不紅心跳的。
不過幾乎是數著樓梯走的張潼在來到四樓之后,有些意外的發現一件事情,一樓到四樓的聲控燈,好像全特么壞了。
“這什么老破小啊!”
張潼有些抱怨似得搖了搖頭,隨后他看向樓道的拐角,那里一個小小的窗戶之中,同樣有慘白色的月光投射進來,好歹算是給四樓帶來了一點光明。
順手將鑰匙插在鎖孔之中,張潼深吸一口氣,嘀咕了一聲:
“這采光……真是一言難盡。”
“再憋幾年吧,過幾年就去大城市買一套帶落地窗的房子。”
說完,張潼的手就要下意識的擰動鑰匙。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張潼的身體猛地一僵,緊接著他就輕輕的朝著自己的臉上拍了一下。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樓梯間里。
“張潼啊張潼,貧窮還是限制了你的想象啊。”
“還買什么住宅樓?帶泳池的大別墅不香嗎?在大別墅里資助幾個自力更生的女大學生,這樣有社會責任感的事情,不快樂嗎?”
深感貧窮限制了自己的想象的張潼恨鐵不成鋼,嘴角的笑容卻是出賣了他的得意,心情大好之中,張潼就要繼續自己擰鑰匙的動作。
就在這時。
噠、噠、噠……
清脆而有節奏的響聲,沒有任何預兆的,忽然間在樓梯間回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