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盛棠喝粥這件事不容易。
那晚吃夜宵的時候江執倒是看了幾眼,當時沒覺得有多難,將對方的嘴一掰,唇一貼,食物也就送進去了。
等臨到實操了,江執才發現執行起來是有難度的,打頭的難度當屬個柔弱無骨的姑娘就那么軟塌塌地在你懷里,你能不動歪心思?
江執一直覺得自己在女人這方面挺能把持得住的,但此時此刻覺得……嗯,他有點歪心思也是個正常男人該有的反應吧?
含了粥,想使勁掰她的嘴又不舍得。
摟她在懷,低身吻上她的唇,舌尖撬開她的齒……接觸到她柔軟的舌尖時,江執不知怎么喉頭一滑,呼吸一促……
粥就自己……咽……下去了!
卻不舍得撤開唇。
就覺得懷里女孩兒軟得要命。
江執控著她后頸的手不自覺地用了力氣,碾著她的唇,分分鐘都有想把她吞進腹中的沖動。
等反應過來后,他松開了她。
狠狠罵了自己一句:操!你他媽能當個人嗎?!
罵完自己,又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也不能這么說自己吧?她是他喜歡的姑娘,動心動情之后就想著動手動腳也實屬正常。又不是沒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再說了……
……再說了。
他努力地給自己找理由:他現在是愈發覺得小七在感情方面是缺根弦,就是那種典型打嘴炮的人,敢天馬行空地想,也敢膽大妄為地說,就是付諸行動力差出一大截來。
自打決定跟她表白那天起,他就想著她一天到晚色瞇瞇的樣兒,怎么著反撲他的時候都能有王者的戰斗力吧?結果一青銅,作戰力爛成渣。
她自己還不自知,敢情交了個男朋友就跟擺設似的,心情好的時候上前抱兩下,其余的時候,像是主動親親這類情人間的曖昧行基本想都別想,要不是他積極,怕是她以為談戀愛就是牽牽小手聊聊天之類。
怪不得當時程溱知道他倆在一起了之后,還特意跑過來問他,是真的嗎?
談個戀愛還作假?肯定是真的。
程溱聞言跟他說,那……以后你真的教教她,一定要耐心點。
他那時候聽這話絲毫沒覺得違和感,一心以為程溱是要他教盛棠些本事,就隨口說了句:當然。
可后來反過來味來,當時程溱說這話的口吻挺認真的,就是在說感情方面的事。
然而江執想的是——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果然,棠小七這丫頭壓根就沒關注豬是怎么跑的!
所以,江執此時此刻腦子里的彎彎繞繞,無非是給了自己剛剛行徑的一個強有力的理由:憋得!
江執低頭看懷里的盛棠。
她就這么靠著他,巴掌大的臉微微揚起,闔眼時睫毛密得很,他的臉只要再低一些,就又可以吻上她了。思來想去的還是不想給自己定義成禽獸,決定再試一次。
這次倒是把持住了,也喂了進去。
但很快,粥就順著嘴角流出來了……
江執一瞧,喉頭又是一緊,胸腔燥熱得很。
將盛棠放躺好。
將粥往桌上一擱!
電視劇里都是騙人的好嗎!
這也太他媽的難了!
病人沒有吞咽意識的話怎么往里喂?硬灌啊?萬一嗆氣管里怎么辦?
江執又想起電視劇里的那一幕,這一刻明白了,能他媽喂進去的都是對方在裝!
能不能拍點實操性強點的橋段?
接地氣,不懂嗎?
老板娘進屋之后看見粥還在,急了,“硬往里灌啊,總不能不讓她吃吧?”
江執一個頭兩個大。
“這個時候你就別憐香惜玉了。”老板娘嘆了口氣。
沒轍,江執也只能來硬的。
掰開她的嘴,強喂了些。
江執也沒避諱老板娘在場,就當著她的面,嘴對嘴喂給盛棠。
老板娘之前就看出點門道來,現在瞧此一幕,立馬就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懷疑。哪是師徒啊,就算是師徒,也能看得出這師父眼里和心里全都是愛徒啊。
做生意的都是人精,老板娘看破不說破。
走上前,拉過椅子剛要往床邊坐,就聽盛棠猛地咳嗽了一聲。
果然是嗆著了!
但是,也算是有了知覺。
江執見狀趕忙將粥放桌上,扶住她,喚她的名字。老板娘也跟著喊,就試圖將她叫醒。
醒是醒了,但還是迷迷糊糊的,看著就不清醒。她一個勁兒往江執懷里鉆,嘴里還低低念著:冷……
是還有點燒。
相比之前,現在有點低燒。
見她有反應了,江執也算是放了心,干脆就一直摟著她,把被子再往她身上蓋。老板娘瞧見后說,“你也不能就這么抱一晚上吧?這樣,我去取個電褥子,你給她鋪上吧。”
見江執的心思都在懷里人身上,老板娘也當是自說自話,下樓去取電褥子。沒一會兒就拿上來了,跟江執說,“你把她抱起來,我給她鋪上。”
江執這才注意到老板娘下了一趟樓取了東西,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東西,遲疑問:里面是……走電的?他沒怎么用過這玩意兒,真是很小的時候有點印象。
老板娘點了一下頭。
江執了悟,沒急著起身,就讓老板娘先把東西放桌上,道了謝。
做完這些,老板娘沒急著出去。
江執眼皮一抬,語氣很淡,“還有事?”
有,是肯定有,可問題是……經江執這么一問,老板娘反倒不知道該怎么開這個口好,嗯啊了兩聲,最后作罷。攏了一下頭發,改了初衷——
“如果說她大半夜的……啊,我是說如果啊,她要是不舒服的話,你隨時喊我們兩口子啊,咱馬上去醫院,別耽誤了。”
江執看了她一眼,明知道她想說的不是這句話,但也懶得多問,就點了一下頭。
臨出門的時候老板娘又往屋子里瞧了一眼……
江執正低頭,輕摸懷中人的額頭,動作輕柔,英俊的側臉揉進去的都是溫柔。
老板娘輕嘆一聲。
說實話,這位江教授的性子真是能令人敬而遠之,太冷淡,也太難相處了,就像是他把所有的耐性都給了那個姑娘,其他人的,就再也分不出來了。
江執不打算讓盛棠回她屋了。
好不容易等她不喊冷了,他又摸了摸她的手腳,不那么涼,也不那么熱了,這才放下心來。讓她躺好了后,他拿了她屋的房卡,進屋打算把她的洗漱用品拿出來,再選幾件換洗的衣服。
房間里一切都沒動。
還保持盛棠離屋時的模樣。
被子散攤著,有大半角耷拉下來,枕頭已經掉地上了,許是當時盛棠被什么給吸引了,下床的時候帶著枕頭一起落地上都渾然不知。
江執走到床前,看著眼前的一團亂,眉心微蹙。
她當時到底是看見了什么?為什么睡到大半夜的跑出了屋子?
無法斷定結果。
江執將被子扯上來,平鋪在床,又彎身去拾枕頭。
想著沾地了的枕套怎么著也得讓老板娘換新的了。
他直起身……
可很快,就覺得哪里不對勁。
他又彎下腰……
目光在床底下一掃。
冷不丁的,就有個東西落進他視線里了。其實剛才撿枕頭的時候他眼角余光就掃到這東西了,只是沒注意。現在他瞧著這東西……
他微微瞇眼。
黃色的,像是張紙。
就貼在墻壁和床頭的縫隙之間,最下方是垂著的。
江執伸手。
能夠得到。
一扯,拿在手里。
起身再一看,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一豎條黃表紙,上頭蜿蜒著紅色的線條,畫得十分有章法。紙張四周有清淺的折痕,紙面上有先浮灰,粘著墻皮的那面,撕下來的時候還掛了細碎的墻皮。
……看來,不是才貼上去的,有一段時間了。
是一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