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人員扎堆。
怎么講?
姜晉挺把江執的話當回事的,晚上來聚餐的同時也帶了兩人過來,這兩人都是或多或少的跟干飯盆有關。姜晉說,劃拉來劃拉去的,就這兩人算是知道干飯盆的事最多的了。
其中一位是縣城下面的村民,老實巴交的,提到干飯盆也算是他的親身經歷。說有次他到鄰村參加葬禮,喝多了,往回走的時候天將將擦黑。
兩村之間離得其實不算遠,平時白天的時候腳程也就四五十分鐘,但只要天黑,兩村之間就能不走動就不走動,實在是有要緊事辦了,那也會找輛車繞路而行。
繞什么路?
繞開山路,老鄉說。
“倆村兒啊,最近的路就是走山路,其中一轱轆路就有點挨著干飯盆了。”這就是天黑之后兩個村子不往來的原因。
但那天老鄉喝多了,想著第二天大早的還有農活,就婉拒了對方的留宿,踩著山路往家走。
“是老輩人留下來的說法,說天黑了不能經過那,說會打擾里頭的大仙,但我一直沒咋當回事。”老鄉喝了一口白酒,辛辣得很,刺激得直咂舌頭。
酒壯慫人膽,說的就是這號人。
要說一點都不害怕那是假的,再再返回去不可能,繞車行的大路上更是費勁,硬著頭皮就走吧。他記得清楚,當時靠近干飯盆范圍的時候天都黑透了,手里的手電筒就算打開,也只能照出前方的一束路來,周圍黑魆魆的,沒路燈的山路,每一步都是踩著小心。
“我就是在那時候聽見聲音的,用手電筒一照,你們猜我看見了個啥?”老鄉神秘兮兮的,還賣了個關子。
但好在沒真玩猜猜看的把戲,許是那段經歷對他來說不算太美好,他緊接著就告知了,“一只狐貍啊,手電筒的光一打過去,眼珠子賊亮,還有尾巴,我就瞅著啊,好多條,就像是老輩人說的九尾狐,那不就是狐大仙嗎。當時嚇得我啊,酒全醒了。”
打擾了狐仙可不行,輕則影響運勢,重則喪命的。老鄉是個莊稼人,這把年紀的運勢不運勢的不講究了,但這條命得留著啊。
跪在地上又是磕頭又是求饒的,后來幾乎是亂滾帶爬地逃離了。
“我回家之后就病了一個多月,村兒里人都說,我就是沖著大仙了。”
又是狐貍。
江執和盛棠相互看了一眼,肖也聽著“狐貍”二字也是敏感,忙問他狐貍是什么樣的。
“具體什么樣啊我還真忘了,哪敢仔細看吶,就是張狐貍臉,看得不清楚,但是狐貍尾巴可清楚了,就那么隨風搖啊搖的。”老鄉說著還搓了搓胳膊,雞皮疙瘩起來了。
再多問他有關狐貍的事,他就說不上來了,就說當時嚇得他都沒敢回頭看。
江執想了想,問了句關鍵,“難道不能是山里有野狐貍?如果是野狐貍的話也沒什么可怕的吧?”
老鄉擺擺手,“我又不是沒見過狐貍,那可不是普通的狐貍,看一眼就覺得瘆得慌,肯定是狐大仙啊。”
為什么那么肯定是狐大仙,老鄉說不上來,就死咬不是尋常見的狐貍,說身上有靈性。
另一人的故事就更簡單了,因為算是這人朋友的事。
“算上今年,我朋友應該是在里頭失蹤了小十年了,他喜歡探險,干飯盆是他最后的探險地,進去了就再也沒出來過。”
當初探險家失蹤一事還上了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的,聽說搜救隊也進去了,但就像是鬼打墻似的繞來繞去的總進不到深處,這就更增加了干飯盆的神秘。
“當年我倆是約好的,要一起進去看看,但當時我在路上耽擱了,我朋友就想著先在周邊轉轉。”這人是從事心理的,開了家心理診所,聽姜晉說生意也就那樣,不好不壞的,但這哥兒們就是執著,不肯轉行業。
心理醫生講述的簡潔,重點落在他朋友給他打的電話上。其實電話內容倒是沒什么,他朋友在電話里告訴了他方位,大抵就是在干飯盆附近。
“可等我到了之后,只看見朋友搭的帳篷了,到處找他都找不到。”心理醫生嘆氣,“我在電話里還千叮嚀萬囑咐他千萬別一個人進去。”
提及朋友的那通電話,心理醫生有點遲疑,“他在電話里還說這話呢,突然就不說了,我還問他咋了,他說可能是眼花。”
“看見什么了?”盛棠好奇問。
心理醫生搖頭,他朋友沒說,他當時因為路況的事著急上火也沒多問。后來朋友失蹤,他一直處于內疚之中,連續好幾年整宿失眠,最后焦慮抑郁的。
為此他看了心理醫生,又覺得這行挺能幫助人的,轉頭又去進修了心理,自己做起了心理醫生。
最后他說,“我就是覺得,能幫一個是一個吧。”
救贖心理。
末了江執問這兩位,都是什么時候出的事?
老鄉想了想說,“四五年前了,好像……也是現在這個月份。”
心理醫生一聽這話詫異,說,“當初我朋友失蹤也差不多是這個月份。”
近農歷七月十五了。
等晚飯散了,姜晉帶著兩人離開后,盛棠跟江執和肖也討論說,“心理醫生的那位朋友說自己眼花,是不是當時也看見狐貍之類的東西了?”
寄生物最新的形態似乎就是狐貍了,肖也看見過,老鄉也看見過,干飯盆又流行著狐仙的傳聞。
極有可能,但又說不準。
之后胡教授托的那人打來了電話,也說找到了一人。巧的是,這人的弟弟也是失蹤的探險家之一,照這么看來,在干飯盆里失蹤的人還真不少。
這人的弟弟是在三年前失蹤的,當時也是獨自前往干飯盆,瞞著所有人。
“后來我接到我弟的電話,就在干飯盆里。”
聽到這番話,江執三人都很意外,他們一直認為里面沒信號。但對方很快解惑答疑了,“衛星電話能用,但是,斷斷續續。”
當時這人的弟弟打電話就是想跟家人報個平安,說干飯盆的地形他差不多都勘察完了,打算天一亮就往外走,這對家人來說是個安心的好消息。
可就在打電話的時候出了意外。
江執追問發生什么事。
對方說,“據我弟說,當時他是在一塊空地搭了帳篷,就等著天亮出干飯盆,但是通話的過程里信號總不好,斷斷續續的,后來我就聽我弟突然問了句,誰啊?”
當時通話的時候,這人的弟弟一句“誰啊”挺突兀的,后來又聽電話里的嗓音突然提高了,又喝了一嗓子,“誰在外面呢?”
這么一聽,足以證明對方當時的確是在帳篷里打的這通電話。
“電話到這也就斷了,我們馬上報了警,但是這么多年一直沒找到。”
盛棠在旁聽著,后脊梁陣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