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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
皇帝項燕然和眾朝臣們對這份國試舉子名單并無異議,通過了名單。
畢竟由小昏侯、丞相孔寒友、御史大夫王肅,一名侯爵兩名三公大臣一起判卷,卷子是斷然沒有什么差錯的。
次日。
金陵貢院,大門兩側的院墻上。
張貼著一排長長的紅榜名單——大楚科舉大考,第三輪國試名單,正式公布。
上千名秀才們聚集在貢院門外,擁擠著觀看榜單。
有二百名秀才們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中舉名單上,不由驚喜若狂,狂吼,仰天大笑。
這么艱難的國事考題,居然還能中舉,簡直跟走了狗屎運一樣。
“恭喜東方兄,國試高中榜首!”
桑弘陽拱手道。
“哈哈,哪里!桑弘老弟也是實力強悍,你我二人果然拿下了庚子科舉前兩名!待殿試上,再比一比高下!”
東方粟大笑。
賈生呆呆的望著舉人名單,在排位最后的數十人中,找到了他的名字,“賈生,金陵人氏,二十分”。
“中了!”
“哈哈,我居然中舉了!”
賈生呢喃著,難以置信,又哭又笑,老淚縱橫。
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這國試大考二十分,并非他答對了兩道題。而是東拼西湊,幾乎每道題都蒙中了一點分數,拿到了兩三分。
想他賈生年近五十,大半輩子的貧寒潦倒,靠著教書維持生計,平日嗜讀書,在平王府里讀書難以計數,如今終于熬出了頭,成了朝廷正式舉人。
只要中了舉人便有保底了,最起碼也能在郡縣當一名小吏。
如果能在接下來的殿試中進士,就更不得了,直接就是一名治理一方的縣令。
這意味著,他賈生終于不再是平民百姓,能當上朝廷官吏了。
然而,更多落榜的秀才們在抱頭痛哭。
他們這些秀才從大楚皇朝百郡千縣而來,滿懷的希望,卻在國試中最終落選。
“太難了!”
“都怨小昏侯,考題如此之難,有幾人能夠答得上來?...罷了,罷了,我回去看書,來年再來赴考。”
“我準備留在金陵城,準備來年的大考。這里書多,什么都能看到一些。”
又過了兩日,便是第四輪殿試。
皇帝項燕然高坐于金鑾寶座,蔡和大太監在一旁伺候著。
從國試挑選出來的二百名舉人,在金鑾殿內濟濟一堂,團蒲落座,不敢抬頭看皇帝,神情敬畏,滿殿肅穆。
他們面色緊張,在等候著皇帝項燕然出題。
殿試。
是科舉考試的最后一輪。
皇帝親自出題,并且主持大考,排出最終的排名。
話說,殿試的結果才是科舉最重要的,從二百名舉人之中挑選出二十名進士。
可是,殿試應該考什么呢?
皇帝項燕然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要考什么,滿臉的無奈。
小昏侯這小子!
把第三輪國試設計的如此之難,讓他在最終論的殿試上考什么?
往年歲舉的那些考題,相比之下毫無難度。他要是出的太容易,豈不是顯得殿試毫無難度?
“諸位舉子初涉朝政,當知一國政務之重,首在‘錢糧’。庚子殿試,便以‘錢糧’為題,進行對策。如何能讓國庫錢糧充盈?!”
項燕然深思許久,道。
錢糧是一切國政的核心,而這往往需要資深官吏,才能最深切的體會,并且提出良策。
有了錢糧才有施政的基礎,沒有錢糧很容易就崩盤。
尋常之人容易泛泛而談,講一些毫無可能性的空話。
隨著庚子新政的實施,大楚皇朝的國庫各項花錢開支大增,正在迅速消耗國庫的錢糧。
平常的開銷是小錢。
最龐大的開銷,是打仗。
一旦要打仗,鏟除諸侯、北征匈奴,那朝廷更是花錢如流水,如今堆滿國庫的錢糧根本禁不住花銷。
皇帝心底自然也早早的未雨綢繆起來,多準備幾條籌措“錢糧”的良策。
他也期待著,科舉大考選出來的這群新舉子,能讓他刮目相看。
“是!”
二百名舉人們松了一口氣,紛紛提筆,在白紙上奮筆疾書。
容易!
太他娘的容易了。
比起那些燒腦的國試考題,什么“地面到月亮多少里、三物同墜落誰先落地、水冰氣的原理”等等。
想法子幫皇帝弄錢糧,當然要太輕松了。
就算完全不懂財政的人,也知道當家柴米油鹽貴,“開源節流”這些基本的常識。
一炷香功夫之后,眾舉子們答完考卷,封卷、上繳,紛紛離開皇宮。
殿試結束。
皇帝項燕然依然留在金鑾殿內,一份份的觀看眾舉子們的“良策”。
“東方粟《商稅》!凡商人,皆需納稅。”
“桑弘陽《鹽鐵官營》!私人允許鹽鐵經營,民間販賣鹽鐵之人積累了巨額財富。臣以為,當收歸鹽鐵,由朝廷經營,設立鐵官和鹽官。”
“朱賣臣《西北屯田策》。西北之地,有良田眾多,接壤匈奴而百姓懼怕逃離。臣建議,遷徙百姓前往屯田,興建軍城堡壘,鞏固邊關,又可節省糧食長途運輸之費,有利耕戰。”
“東郭襄陽《鹽策》。小臣經營鹽業,數年累積巨富。臣請收重稅!”
“孔徑《鐵策》。小臣在南陽冶鐵,商人出身,深知冶鐵之利,極為豐厚。臣建議,興建官營鐵器。”
“張燙《告緡令》請徹查偷稅漏稅!臣有一策《粥爵犒賞策》,過于大膽,請皇上贖罪。民間大豪者眾,苦于無路報國。臣建議,凡向朝廷獻財百萬者,可設立十一級爵位,捐獻不等錢財,以犒賞其拳拳報國之心。此爵為榮譽,光耀祖宗,不可為官吏,魚肉百姓。”
項燕然看著這一道道獻策,心頭感到震驚。
人才!
人才啊!
一大群搞錢的人才!
想想去年歲舉,他出的殿試考題,“朕,心憂啊!”隱晦的提自己滿腹憂愁的心事。
結果,殿上一百名出身門閥勛貴的士子們,僅有小昏侯一人獻上了《禁私鑄銅幣策》。
其余士子們仿佛問若未聞一般,對財政避而不談,都在大談其它無關痛癢的問題。
為何?
原因簡單啊!
這些門閥勛貴的士子,自己的家族在大楚占著田產、山地、銅幣鹽鐵等,最龐大的利益,誰肯割肉出來?
禁鹽鐵,禁的是他們門閥勛貴的家產,他們自然不樂意。
大楚朝廷要更多的錢財,他們定然會有損失,無比心痛啊!
只有小昏侯不怕得罪那些強豪,敢說出石破天驚的《禁私鑄銅幣策》。
項燕然為了避免此策提前泄露,甚至不得不一燒了之,以免打草驚蛇。
可是,這次的科舉大考選出的眾舉子們。
太大膽了!
他們很多人,既非門閥勛貴士子,也不是那些迂腐的儒生,什么大膽的計策都敢獻上來。
連賣官粥爵這種定然被天下人痛罵的主意,都敢拿出來獻策。
這群舉子來自天下各地,許多都是出身貧寒,顯然沒有那么多顧忌。
“好!”
皇帝項燕然大喜。
出乎意料的好啊!
小昏侯主持的這屆科舉全科大考,選拔出一大群敢干事、能干事的人才,假以時日定然大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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