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大門閥。
王府。
前任金陵府尹王栩大人卸任之后,備上諸多的行囊,帶上家小和十余名家仆,準備乘坐馬車出發,前往益州蜀郡出任郡守。
臨行,金陵府尹的眾大小官員們,兩位少尹鄭白、王慕,六司們,都前來相送。
金陵府的眾大小官員們眼眶泛紅,拉著府尹大人的手,都舍不得府尹大人走啊!
府尹大人在任,對他們極為寬厚,屬下犯了點小錯,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不苛刻。
而且府尹王栩大人的父親王肅,乃是當朝三公御史大夫。有這座靠山,他們這些小官們也敢去斗那些金陵紈绔。
現在府尹大人走了,金陵頭號大紈绔小昏侯走馬上任。
他們想一想就悲從中來。
小昏侯劣跡斑斑,這些年可沒少折騰金陵府衙門。
他們的苦日子就要來了。
王栩對這金陵府也是戀戀不舍,在金陵城這繁華帝都當了多年的金陵尹,早就熟悉這里的一切。
現如今,他終于不當這備受委屈的金陵府尹了,要去遙遠的西蜀,成為封疆大臣。
也算是大權在握,揚眉吐氣,終于不用看金陵城王侯、大臣們的臉色了。
可是,太遠了,他心中抑郁,感覺自己就像被發配去了邊疆一樣....此去遙遙千萬里,歸來無期啊!
“爹,孩兒去了...萬望保重!”
王栩躬身一禮,向來送行的老父親,御史大夫王肅辭別。
“兒啊!去西蜀赴任,不是皇上不看重你,這也是皇上對你的信任和一番考驗。不過,蜀中那邊不太安生,自己要小心些。萬事要以自己安危為重,遇事不決,多寫信回來,爹幫你多參詳一二!”
王肅好生勸慰,讓他安心在西蜀干出一番大業來。
說著說著,父子二人忽然悲傷,抱頭嚎啕大哭起來。
他們一個年近七十歲,一個年近五十歲,從今往后相隔數千里遠。
蜀道難如登天,跋山涉水那要好幾個月的路程。
一個來回,幾乎大半年之久。
西蜀,那地方蠻夷又多,經常鬧事造反。
萬一出點什么變故,父子倆這輩子恐怕就見不著了。
“爹,您保重身子!孩兒干完這一任,不管能不能升遷,都回金陵,給您老奉養天年。”
王栩眼眶泛紅。
“唉,你且安心去吧,爹這把骨頭還中用!蜀郡也是大郡,你去了任上,好好干,干出政績來!等爹這御史大夫,熬成了主相,尋了空缺,盡早想法子調你回來。”
王肅心頭慚愧道。
他也不敢說,其實是他這老子坑了兒子。
要不是他想著,把蜀郡太守給空了出來,把小昏侯給調去幾千里之外的益州蜀郡。
皇帝也不會一轉手把王栩給發配到遙遠的蜀郡去,把金陵尹空出來給小昏侯。
“御史大人,您身子為重,切勿悲傷。”
“太守大人,這日頭不早了,早些出發吧,也方便趕路!我們等您回來!”
金陵府衙的眾官吏們看到他們父子情深,不由抹淚,紛紛幫哭。
有人愁來,有人歡喜。
鴻門客棧,此刻便熱鬧非凡,聚集著上百名金陵紈绔子弟。
楚天秀正在為自己大辦升官宴席,邀請了眾紈绔們前來捧場。
他之前當上了丹陽縣令,那官太小,也沒必要大辦特辦什么宴席。
但是升任了金陵府尹,這官已經不算小了,面子十足。
身為帝都的地方長官,權力也是相當的大的——如果不需要看那些王侯、大臣們的臉色的話。
之所以很多官員覺得金陵尹不好當,太苦,號稱是“受氣的小媳婦”,那是因為頭頂上的“公公婆婆”太多。
但要是金陵府尹是個惡媳婦,那就是那些“公公婆婆”們不好受了。
新任金陵尹小昏侯,顯然就是金陵城內王侯、大臣們眼中的“惡媳婦”,最是橫行無忌的那種。
一時間,金陵城里的紈绔子弟們,紛紛帶上一份禮物,前來鴻門客棧慶賀道賀。
他們以前一直在金陵城里混,在金陵城里橫著走。
沒想到他們的老大,忽然混成了金陵府尹,掌管金陵城,這簡直是意外的驚嚇...不,驚喜啊!
“老大,以后這金陵城就是咱們的天下,你可就是咱們金陵紈绔的大靠山了!都靠著你罩著了!”
沈萬寶敬酒,興奮道。
“不錯,我們以后還要老大提攜、照顧。有老大罩著,這金陵城還不是咱們橫著走啊!”
眾紈绔們紛紛各自吹捧。
楚天秀坐在首席上,看他們一副看似高興,卻忐忑心虛的表情,不由暗笑。
他知道這群紈绔在擔心什么。
這金陵府尹和紈绔,是貓和一群老鼠的關系。
貓天生就是鎮壓老鼠的....只是這群老鼠們的家世后臺太硬,貓太軟弱,大膽的敢去撩撥貓的撫須。
可是,忽然有一天老鼠們里的老大,搖身一變成了貓,負責鎮壓他們....他們就全都懵逼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老大對他們知根知底,要收拾他們,豈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以后該吃該喝,還是照舊....但一句,只要我在金陵府尹的任上,諸位兄弟別惹事。要不然,面子上難看。”
楚天秀笑道。
官員政績里面,是有治安、司法這一項的。他當了金陵府尹,當然不能讓金陵府的治安出問題。
“絕不惹事,絕不讓老大為難!”
“那是自然!誰敢在金陵城惹事,咱們就揍誰!”
楊睢、劉策等一群紈绔們臉色一變,連忙道。
老一代的金陵四大紈绔“小昏侯、駙馬謝安然、沈萬寶、太子項天歌”的時代,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悄然謝幕。
謝安然去了宛陵出任郡太守。
沈萬寶最近忙著掙錢,做大沈府的琉璃生意。
太子在東宮苦學新學、舊學,很少有機會外出廝混。
小昏侯更是晉升金陵府尹,成了皇帝跟前的大紅人。
這四大紈绔已經很少在金陵城的街頭鬼混了。
楊睢、劉策他們這些新生代紈绔們,正是風頭最健的時候。儼然成了金陵城街頭,斗蟋遛狗的霸王。
不過,老大成了金陵府尹,他們當然也要改變一下“作風”了。
“不過老大,今日你辦升官宴,金陵府的官員們好些一個也沒有出席啊!他們這是什么意思?”
楊睢眼咕嚕一轉。
劉策冷嗤道:“還能什么意思,以前咱們老大天天捉弄他們。他們這是心里有意見唄!”
金陵紈绔和金陵府衙之間的恩怨,真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
至少他們這伙紈绔,包括小昏侯楚天秀,十多年前就在金陵城里廝混,經常和金陵府的官吏們起沖突,沒少把這些官吏們按在地上“摩擦”。
小昏侯忽然成了他們的頂頭上司。
那些金陵府的官吏們能高興的來捧場,那才叫見鬼了。
“我聽說,金陵府的兩位少尹、六司官員,都去給前府尹王栩送行去了。王栩被發配到幾千里外,他們這些官吏,都是兔死狐悲,哭訴去了。”
“王栩跟咱們老大有仇,金陵府經常跟我們斗。他們現在要在老大手下效力,當然是心頭不快!”
眾紈绔們嘰嘰喳喳道。
“老大,是得提防著他們一點。
今天你辦升官宴,他們一個都沒來,都去送王栩了。他們這些小吏本事不大,但是官場暗斗卻各個拿手。”
沈萬寶警惕道。
“我明日去上任,看看他們有什么本事,在我手底下翻天。”
楚天秀淡淡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