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洛爾忍著身上不斷加深的傷痕,強忍劇痛,凝聚精神力揮出一圈冰障,抵擋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射擊。
元素手槍射來的火球在冰障上紛紛破碎,但最終冰障沒有擋住那把超大功率元素步槍射出的炎爆彈。
冰障被轟開一個缺口,炎爆彈的威力雖被削減大半,仍然頑強地飛向大洛爾的胸口。
大洛爾在最后關頭召喚出一道石化鎧甲護住胸腹部的要害位置,但仍被炎爆彈的沖擊波擊飛,后背狠狠撞在一張賭桌之上,口中溢出一大股鮮血。
而周圍的胡爾克黨幫眾,已經又開始了第二輪瞄準。
大洛爾身上的傷口還在不斷憑空增加,他知道終究敵不過主場作戰的心靈法師,再不走,恐怕就要被埋葬在這里了。
但是作為縱橫南海的七大寇之一,身上怎么會沒有一些逃命的珍藏?
他伸手在他那蓬亂的頭發里抓了一抓,一根看上去和頭發毫無二致的黑色線條被搓成了粉末。細碎的粉末下,大洛爾的動作表情逐漸凝固。
海盜頭子保持著伸手撓頭的姿勢,嘴角微微咧著,好像一副很肉痛的表情。
胡爾克黨的幫眾已經開始了第二輪密集開火,然而大洛爾仍舊一動不動,任憑火球射到身上,然后身體破碎成一片黑色粉末,在冷氣管道里涌出的風的吹拂下,散落成一堆。
伊萬顧不上身上滿身的血,朝著那堆粉末誦念一句:
“回溯!”
那堆黑色粉末上出現了大洛爾撓頭而坐的影像,同時可以看到從大洛爾的影像中分出一道模糊的虛影,騰云駕霧般往賭場大門的方向直躥而出。
那虛影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伊萬虛點了一指,放慢了那虛影的速度,胡爾克黨的幫眾才堪堪追上了虛影。
只見那虛影出了賭場大門,腳在地上一點,一個縱躍就到了大門外五六十米處的一個窨井口,掀開窨井蓋就跳了下去。
回溯的影像到此結束。
“一件能夠制作替身并隱身的法器,還有一雙能瘋狂加速的靴子,身上東西還真多……”伊萬自語道。
“給我追,兩樣東西持續的時間都不會長,他跑不遠。”伊萬下令道,“一旦追上,當場格殺,并務必第一時間傳揚出去,帝國S級通緝犯、洛爾兄弟會首腦大洛爾·勞德魯普連同四名手下在好運氣賭場現身,被我胡爾克黨當場格殺。”
胡爾克的幫眾一個接一個地跳進了下水道。
大洛爾·勞德魯普的身影終于在下水道里顯現出來,他踢掉腳上已經燙得他受不了的金屬靴子,滿意地坐了下來,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勢。
伊萬說得沒錯,無論是隱身還是靴子加速的效果,都持續不了多久,但還是要比伊萬料想的時間要長上不少。
而且他的運氣很不錯,這一段的下水道縱橫交錯,宛如一座迷宮。他也沒有刻意選擇岔路,就這樣在靴子的加速下,七拐八繞地瘋狂跑了五分鐘。
他覺得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跑的路線,胡爾克幫的人絕對沒有可能在短時間里找他。
對于這種逃亡的經歷,他其實并不陌生,他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并不復雜。
主要是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實在太多,尤其是胸口的那一下,肋骨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難以抑制的劇烈疼痛感甚至已經影響了他意識的穩定,令他根本無法凝聚精神力進行施法。
魔法師最大的敵人永遠是自己的身體,這是再高階的大魔法師都無法避免的問題。
而僅余的一點點能夠集中起來的精神力,要時刻用來調動元素之力凝結傷口,逃亡的路上滴下血來,明顯是最愚蠢的破綻。
所以他要做的事情,一是盡快止血。但在這之前,最緊迫的,是給自己打一針提純的煦草晶。
這種提亞那位面上最強力的鎮定劑,具有超強的鎮痛效果,能在兩分鐘之內起效,大幅隔絕掉傷勢傳來的痛感,從而令他恢復大部分的施法能力。
這樣就足夠令他逃出生天,在偌大的吉爾斯都找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躲起來,等傷好之后,再去討回這次吃虧的欠賬。
比起胡爾克黨和“恐怖的伊萬”,其實他更恨是那個挖了那么大一個坑給他跳的煉金店小老板。他恨不得將羅松溪碎尸萬段。
他覺得自己在吉爾斯都的時間也太短,對本地勢力的了解太少,早知道那個伊萬是個如此難對付的角色,他就該在進賭場前炸斷那個煉金師的脖子。
但是他是靠什么隔絕掉自己對爆裂冰錐的控制的呢?實力很低,手段卻如此之多,傷好之后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干掉。
他一邊拿出針管,吸入一管煦草晶,準備推入自己的身體,一邊想著。
但這個時候,他發現他已經不用等傷好再去找那個煉金師了,因為在下水道昏暗的元素燈下,那個可恨的煉金師,正施施然地朝他走來。
來人用寬大的兜帽遮住了面目,但一看身形就知道是那個實力低微、卻把他坑到重傷垂危的煉金師。
在戰斗進入白熱化的時候,77就建議羅松溪趕緊決定一下接下去該怎么辦。
羅松溪便悄悄溜到了賭場的大門外。
其時大洛爾敗像已露,結局無非兩種。
一是大洛爾被當場格殺,那么羅松溪可以在確認大洛爾被擊殺后迅速離去。
二是大洛爾逃遁,賭場明面上只有這一個出入口,大洛爾只要不是把這座賭場給炸了,不管他使出什么樣的手段逃生,肯定會經過這扇大門。
而無論大洛爾使用什么樣的手段逃生,羅松溪自信都能跟住他。
果然,大洛爾借替身和隱身法器逃生,竄出大門后逃進下水道,隨后伊萬施展回溯法術,但他的回溯是針對大洛爾的,所以他們沒有看到在大洛爾剛剛跳進下水道的時候,早有一條身影已經跟在大洛爾后面跳下。
“你是怎么追上我的?難道你有像獵犬一樣的鼻子?”大洛爾饒有興趣地問羅松溪。左手卻暗暗用力,將針尖扎入自己右臂。同時右拳握緊,除了方便打針外,手心里攥著身上最后一件拼命用的一次性法器。
下水道里很黑,對方好像并沒有察覺到他這個動作,停下腳步,撿起地上的一只靴子,但那只靴子好像仍然很燙,剛撿到手里就又重新扔回了地上。
“好燙。”羅松溪搓了搓手。
大洛爾覺得有些滑稽。煦草晶注入進他的身體,他就感覺一路緊繃的身體驟然放松了下來,痛感在緩緩褪去,這意味著他的實力開始恢復。
對面的煉金師看似狡猾無比,但這個時候還做這樣的多余的動作,還真是蠢笨。
羅松溪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狀態,仍兀自指著那只靴子問他,“你知道這只靴子的來歷嗎?”
“這靴子叫彈簧火箭靴,動力十分強勁,啟動后能對速度進行極大的增幅,缺陷是連續使用五分鐘后,靴子會燙得令人受不了,我說得對不對?”
大洛爾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你猜我為什么會知道這些?因為這彈簧火箭靴的發明者和制作者都是我。當年我賣了幾雙給綠獅子幫,沒想到綠獅子幫居然把這靴子賣到了卡羅群島,還被赫赫有名的海盜首領作為保命的手段。我其實感到很榮幸。”
“當時你拿爆裂冰錐挾持我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的皮靴怎么碼數那么大。后來伊萬施出夢境重現,皮靴被打裂,我看到里面還有一雙金屬靴子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你的皮靴里面還穿著一雙彈簧火箭靴呢。”
“所以我躲在賭場的門口等著你,雖然你隱了身,但彈簧火箭靴是我親手所制,發出的元素波動我怎么會不熟悉?加上我的速度比較快,勉強能跟上彈簧火箭靴的速度,所以我一路跟著它的元素波動走,自然就追上了你。”
羅松溪娓娓道來,一席話講了一分多鐘。大洛爾本來還想問他,是如何隔絕掉自己對爆裂冰錐的控制的,但感覺煦草晶已經完全起效,痛感已經消失殆盡。
雖然仍舊一身的傷,但壓住了痛感,暫時恢復一身圣域巔峰的實力,他一個實力低微的煉金師,在他眼里已經如同螻蟻。
大洛爾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
但他發現他居然笑不出來了。
臉上的肌肉已經因為松弛而張不開嘴,聲帶也只能發出低沉的“嗬”“嗬”聲。
原來痛感消失,不是因為煦草晶的鎮痛作用,而是因為神經受到了嚴重的麻痹。
然后想明白這一點,已經太晚了,這位縱橫南海,叱咤群盜的大寇,就這樣仰天倒了下去。
羅松溪拔出元素手槍,對著這位有著赫赫兇名的海盜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