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軍營里,剛剛被撲滅的火焰,又重新熊熊燃起。
滅火的是曼徹斯特,放火的還是曼徹斯特。
但見這位帝國陸軍的高級軍官,雙眼通紅,淚流滿面,大喊著,“父親,母親,我來給你們報仇了!”
然后一連串透支著精神力的流星火雨,密密麻麻地遮蔽住了天空,然后砸向已經被炸彈犁過一遍的軍營。
軍營里有四五名幸存的圣域階軍官,前面剛剛收到曼徹斯特長官的命令,正在組織士兵們自救,并重整營盤,卻看見他們的長官……殺了過來,狀若瘋虎,又如喪考妣。
他們面面相覷,并不知道他們的長官出去晃了一圈之后身上發生了什么神奇的事情。
然而就在這一愣神間,他們所在的位置,軍營的軍部,就迎來了最猛烈最密集的密集火雨。在轟炸中被曼徹斯特保全下來的軍部,就這樣在不到半個小時后,被他親手夷為平地。
那幾名圣域階的少將、準將,就再也沒有機會知道,他們的長官身上發生了什么了。
而從流星火雨打擊的目標來看,曼徹斯特大概還記得些什么吧。
他可能還記得軍營里哪些位置是最為重要的。
所以優先進行了打擊。
羅松溪和他的小隊隊員,回到了他們發動禿鷲轟炸的那塊懸崖上,羅松溪和他的小隊隊員們,目睹了這神奇的一幕。
“他這是怎么了?”
被消除了一小段記憶,果然沒什么副作用,周卓仍然是不懂就問的好奇寶寶。
“沒什么……他剛剛追我們的時候撞到頭了。”羅松溪隨口回答道。
“那我們為什么還抓到一名俘虜?”大牙牽著仍然渾渾噩噩的多昂,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
“……他們倆的頭大概撞到一起了吧,所以他瘋了,他傻了。”羅松溪覺得自己有些編不下去了。
好在大家聽完立刻就信了……
羅松溪重新感慨了一下精靈巡游者的那根小短柱,里面神奇而強大的力量。十幾個人被集體切除了一小段記憶卻毫無知覺,而一名傳奇強者轉眼就變成了這樣……
消除記憶還附帶一個洗腦功能,這樣的力量,精靈巡游者說得對,如果不加以限制,白光一閃效果立現,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誰也不能保證這樣的力量就能永遠掌握在正義一方的手里。如果落在野心家的手里,野心就會擁有更強大的幫手,落在陰謀家手里,陰謀就會擁有更鋒利的爪牙。
那他的炸彈呢?
不得不說,羅松溪一直是一個很容易受到別人影響的人。
這個時候,帝國軍營終于陷入了崩潰。
再也沒有主官出來主持局面,基層士兵在持續不斷的高階魔法的壓力下,開始向四面八方潰逃。而潰逃一旦開始,規模便會如滾雪球般快速變大。
終于,綿延一公里的軍營,只剩下一片斷壁殘垣,以及其中傷重無法逃走的士兵,此起彼伏的呻吟聲。
曼徹斯特深吸一口氣,看得出來他的精神力已經透支得非常厲害。但他仍堅定地穿過廢墟般的營盤向前走去。
穿過營盤,就是那條巨大的隧道。在火光照亮的夜色中,曼徹斯特腳步不停,走進了隧道。
羅松溪他們在懸崖上感受到了巨大的晃動,幾乎令人站立不穩。
晃動持續了大約足足十分鐘,等羅松溪他們從山上下來,摸到隧道邊上,發現曼徹斯特已經把隧道與自己一起,深深地埋葬了起來。
擊潰帝國隧道口守軍、破壞隧道的目標完美完成,只是完成的方式有些令人意外。
天快亮的時候,火終于熄了。三個帝國整編師,死的已經死了,逃的已經逃了,留下來一塊寂靜的煙塵繚繞的營盤。
羅松溪率領他的小隊,把整座營盤重新掃了一遍,搜集起帝國人丟下的,他們用得上的物資。
可惜找不到制備炸藥用的原料,這就意味著羅松溪的炸彈,要繼續斷檔一段時間。
這時77帶回來的偵察報告說,隧道被毀得很徹底,曼徹斯特不知道用了什么秘術,令整座隧道的塌方,延綿了足足好幾公里。
通往祖安大區的三個出口,統統被堵得嚴嚴實實。
代價是他自己根本躲避不及,被活活壓死在隧道里。
這么剛烈,聯邦是不是應該追授他為烈士呢……
羅松溪從空間盒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果實,輕輕捏碎,然后撒進塌方的隧道里。
這是當年狗頭人長老給他的擬態元素果,狗頭人召集族人的信物。
如果真如柯尼卡將軍所說,這幾條曠世的隧道,是帝國人驅使狗頭人所挖,那么他用這枚擬態元素果,應該能召集到那些狗頭人。
憑當年和狗頭人的交情,說不定能使這支狗頭人“棄暗投明”。
隨后,他和他的小隊,就在離隧道口不遠處,在山里找了個隱秘的地方駐扎了下來,進行短暫的休整。
隨后他用最后幾只錨點是圣約翰堡的飛隼,發回了幾封信。
他曾向喬伊斯詢問過,禿鷲既然能訓練他們投彈,能不能也訓練他們傳送信件?
“也不是不能,但訓練一只禿鷲認識信路,即使是奧拉澤爾·銀月大師,也需要花費半年或者更長的時間,”喬伊斯答道,“所以飛隼成為最常用的傳信禽鳥,不是因為其他鳥類不能馴化,而是馴化效率實在太低。”
羅松溪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的第一封信,自然是發往全軍作戰委員會,匯報辛德烈采石場一戰的勝績:擊潰帝國三個整編師,摧毀了中北路的隧道。
這個時候,整個聯邦需要這樣的勝仗來用于宣傳,提振士氣。
第二封信,發給了伊薇蘭。他向伊薇蘭詳細描述了祖安大區的現狀,并希望趁帝國中北路軍陷入混亂的機會,由聯安委派人重建他這支抵抗軍與后方的信道,以及為他提供一些物資給養。
他告訴伊薇蘭,自己想要收攏聯邦在祖安大區到東月州一線的散兵,在敵人后方建立一支抵抗軍。
他給伊薇蘭寫信依然純粹是“工作需要”,但是寫完之后,他便又想起了林小曼。
他斟酌了許久,用最后一只飛隼,給萊昂納多發了一封信,讓他想辦法轉交給林小曼。
羅松溪離開聯邦之后,林小曼回學校繼續學習,現在戰爭爆發,也不知道她人在哪里。所以羅松溪一直沒有聯系過她。
他在信里其實也就是將自己的近況跟林小曼說了說,向她報個平安。
飛隼珍貴,但他這次還是利用職權,滿足了一下自己的私人需求。
飛隼撲梭梭地飛上天去。羅松溪看著天邊的小黑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么。